她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窗外月明几净,却没了那人笑着对自己说:“你看,我可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一个这么帅气的钻石王老五……”
以往在他看来很不在意的点点滴滴的相处,此刻却是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
他走到放着离婚协议书的床头柜前,看着她工工整整的签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写自己的名字,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里面的小纸条被他折了展开,展开又折上,他不知道当初百朵写这些的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它的分量,仿佛千斤压顶的感觉,让他瞬间喘不过气来。
她竟然这么洒脱的放弃了这个三亿九千万,拿着自己给他的那一丁点儿零花钱走了。她是猪吗?这点帐都算不好,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自己那一点儿零花钱够她干嘛的?她现在正处于孕期,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怎么办?
万一再有点发烧感冒的怎么办?上次感冒也不知道彻底好了没有,万一再发烧怎么吧?想到这里,迟子建一拳挥出去,砸在床上,犹如砸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一点作用。
‘天珠’静静的躺在衣柜的角落,他此刻竟觉得无比刺眼,如果一开始告诉她这是假的,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他伸手拿出她给他织的围巾,围在脖子里,心里五味杂陈。并不整齐的针脚此刻在他眼里就像是百朵不忍直视的睡姿,那么歪歪扭扭的针脚,也只有她能织的出来。
该死的,到底能去哪里?冷熙没有消息,‘肆’也没有消息传来。
他却不能再这样在家里坐等了。
夜幕下的城市大道上,一辆车疾驰而出。是迟子建,他仔细的回忆着与百朵相见的那些地方。除了她自己家里,她好像也没有地方去。还是要再确认一遍,说不准正好自己跟她错过了呢。
一路疾驰,却平复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破旧的楼道依旧静悄悄的,他拿出钥匙轻轻开开门。在门开的那一瞬间,拔出钥匙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也没有察觉,他觉得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房间的灯亮着!
他想,她真的是与自己时间错开了,所以自己才没有遇见她。
他轻轻的关上房门,向着房间走去,“朵朵”,迟子建低哑的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紧绷。
没有人回应。
“朵朵?”迟子建又笑声的叫了一句。
还是没有人应。
大概睡着了吧,他想。他轻手轻脚走到客厅,环视了一圈,发现除却灯亮着,屋里却是依旧空无一人。他不相信家里没有人,明明上次他来的时候,门缝里是一点光也没有渗出来的。
他又转身去百朵卧室,当他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顿时面露喜色。
床上的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感受他的到来。
等欣喜过后,随后而来的却是有些生气,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不声不响的离开,害的大家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她倒好,蒙头在这里睡大觉。
他有些激动的上前扯开被子,却在掀开被子的一瞬间,僵立在了原地。
床上的人不是百朵,而是李雪莉。
李雪莉被他突然的动作惊醒,迷茫的挣开双眼看到站在床边的迟子建,呆愣了两秒,随后,爆出“啊”的一声,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迟子建在李雪莉刺耳的尖叫声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李雪莉,“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李雪莉检查一下自己衣着,看它们还算合体,才舒了一口气,还好百朵的睡衣都是保守的!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的?”李雪莉看着站在床边的迟子建,一脸不解。
“我来找朵朵,我以为你是朵朵……”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李雪莉顿时来了气。“你还好意思说,我晚上不是在电话里给你说了,找不找得到朵朵,都要给我回一个电话,你可倒好,不但不回我电话,还一直在通话中,要不就是无法接通,根本联系不到你,害的我只好大老远的跑过来……”说到这里,她顿了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迟子建的重点是还没有找到百朵。
“还,没有找到朵朵吗?”她顿时不淡定了。
“没有,不然,你以为我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似乎觉得一直站在卧室跟李雪莉说话有些不妥当,他丢下这句话便从卧室退了出来。
客厅馨黄的光依旧暖暖的照着,只是,这时候的他却感觉不到当初的温馨。
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他看着这麻雀虽小的,却五脏俱全的房子,甚至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充满了家的味道,温馨而怡然。
他想到那些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因着后来去了迟家,她没有空隙打理,有些已经渐渐快要枯萎,虽然顽强活着的,但也是在挣扎着,等待着它已知的命运。
主人已经离去,又有谁会在乎它们的死活。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去厨房接了水,帮她浇了浇那些花儿。似乎,当那些花儿再次恢复生机的时候,百朵就能回来。
李雪莉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在一脸认真的迟子建在给那些花儿浇水,下巴差点惊讶到了地上,这太惊悚了,美男浇花图!
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你在干嘛?”她走到沙发前,一脸不解的看着阳台上的男人,一遍一遍的浇着那些花儿。
“浇花……”
“我没瞎,我知道你在浇花,我的意思是说,你大半夜跑来百朵家给她浇花,你没事吧?还有,朵朵为什么会不见?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还是说你们迟家虐待她了?还是你们把她怎么样了,该不会,你打了她……”一屁股做了下来,不解他此刻的做法,却也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想法对着他一股脑儿全部问了出来。
“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打她;还有迟家更不会虐待她,你们都清楚的知道,我奶奶就快把她宠上天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所有,这一条,请你们以后不要再动不动拿出来。这对奶奶来说不公平,当然,对我也不公平。
雪莉,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走之前找过你没有?”那些花儿似乎再浇下去,水都要溢出来了,他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李雪莉。
“都没有她为什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她听到迟子建的解释,满脸写着不相信,如果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做,百朵为什么会离开,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百朵有多喜欢他。
如果没有出什么事,她怎么可能离去?还是一声不响的离开?她了解百朵的性子,如果不是彻底的看不到希望或者不能解决,她是不会放弃的。
当初林奶奶那么沉重的担子,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在外面养了小三?小四?小五……还是有了私生子?还是找到了门当户对的女人?还是前任或者暗恋的对象回来了?所以你要把她一脚踢开?又或者只是对她一时新鲜,这会新鲜感过去了,所以你厌倦了她了……你说,到底是不是?”
“雪莉!”听到李雪莉越说越不靠谱,迟子建不得厉声打断她的话。
李雪莉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没有之一,所以,他猜想,她应该会去找了她。这也是晚上他知道百朵不在家的时候,第一时间找李雪莉了问情况的原因。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三小四什么的,我没有前任,不信你可以问易元吉,还有,我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暗恋对象,那些有的没得心思,你不要乱猜,大概百朵跟你一样,也爱瞎想,以至于让自己钻进了牛角尖。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百朵走之前到底找过了你没有?”
“她确实是在昨天找过我……”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迟子建听到一脸急切的问道。
“没有,昨天我们见面就很正常的说了一起吃了一顿饭,而后天南海北胡扯的聊了半天,她当时还怀疑我跟易元吉吵架,结果倒是你跟她出了问题。我早该想到的,她昨天莫名奇妙的交代了很多事,我还以为她爱胡思乱想,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想到她是在隐晦的跟自己告别,而一向标榜最了解她的自己竟然没有听出来!还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你再仔细想想,说不准哪句透露了消息,你没有在意也不一定,再仔细想想。”
“我仔细想过了啊,却是没有说要去哪里,只记得她很郑重的请我帮她照看房子,或者租出去,或者留给我自己住,还有让我有空帮她去给奶奶送朵花或者陪奶奶说句话……
我想起来了,她当时脸色有些不对劲,我还以为是她累了的缘故,并未做多想。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