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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咱们还是靠两只手吧

国民党政府从南京撤退到重庆之后,这座古老的山城,顿时变得繁华起来。喧闹的街市上,摩登仕女,摩肩接踵;餐厅舞场,灯红酒绿,彻夜狂欢。借着“国难”的机会,住在这里的不少人,大大地“发”起来了。

说起来也许有人不相信,这时候的冯玉祥,却穿得捉襟见肘,快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按说,他的收入是不算少的。他当时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国民政府委员、最高国防委员会委员、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每月能领到特别费一万元、交通费三百元,再加上一级上将的薪水四百元,共是一万零七百元。这么多钱,要是在前几年,能在河南买到二百头壮壮实实的黄牛。但在一九四三年的重庆,只能将将巴巴买二百斤猪肉。冯玉祥家人口本来就多,再加上随从人员的费用和迎来送往的开支,每个月“二百斤猪肉”,

再精打细算也是免不了“赤字”呀!

一般说来,高级军政人员的薪俸都差不了多少。至于够不够用,那就全靠自己的本事了。前文已经说过,在重庆,发一发“国难财”,还是有很多办法可想的。只要派个人走几趟香港,办些药品和百货,钱就会像流水似的往家里淌。总之,若想发财,有了冯玉祥这样的权势和地位,那真是和坐在门坎儿上吹肥皂泡儿一样的容易。

可惜的是,冯玉祥活了六十多岁,当了四十几年大大小小的官,对这一手却始终掌握不了。你就看他的“府邸”吧,摆的不是方桌就是木椅,连一件有气派的家具都没有。人家传唤下人,摁下电铃就行了,他却在桌上放一口铁磬、一个木槌儿,有事叫人就像和尚诵经似的敲几下。外人笑他土气,他毫不在意,却说:“这种东西,既经济又耐用,又不怕停电,还是国货。”在他这个家里,除了读书室墙上挂的地毯—这是马鸿逵、马步芳〔注〕

馈送的西北名贵特产,冯以踏在脚下可惜,遂命挂在壁上—恐怕就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既然发不了“外财”,那就只好坐吃山空了。慢慢地,餐桌上的食物就换了花样。咸萝卜条儿不时地升级,由调味佐餐变成主菜,糙米饭也相应地成了主食。这种糙米吃起来相当费事儿,先要把碗里的稻米壳挑净,才能顺顺当当地下咽。自从吃起糙米饭,冯玉祥吃饭的时候不得不戴起了老花镜,这也是在吃过不少苦头之后,采取的“救护措施”呀!

但是,总这样下去,自家人还好说,可让跟自己做事的人总吃这个,也不行啊!冯玉祥思来想去,琢磨出了个主意。

“……

咱们没别的路可走,还得靠咱们这两只手,”这一天,冯玉祥集合起随从参谋和卫士们,笑呵呵地挥起了自己的两只大手,“说走私,咱们不会;说贪赃,咱们不干。可咱们这两只手能干活儿,有这本事,任他什么人,也休想把咱们饿死……”

真是窗户纸一捅就破,不等冯玉祥讲完,参谋们和卫士们就明白了个大概。他们之中的几个,是受冯先生嘱咐,在延安学习过的,对“自己动手”的深刻意义,知道得不一定比冯玉祥少哩!

白发苍苍的冯玉祥挥锄上阵,精神抖擞的参谋、卫士们紧紧跟随,重庆郊外冯家宅院附近,响起了阵阵爽朗笑声。汗水裹着笑声,催出了绿油油的菜苗儿,也给冯先生家的餐桌增添了好几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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