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凤栖冷冷瞥了一眼消失小道尽头的妇人,记忆里此人夫家姓王,平日别人都唤她王妈妈,原本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如今负责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刚刚会那样惊恐,应该是想到她昏迷四五天,早该魂归九天,即使没断气,如此重的鞭伤,以原身弱质芊芊的身板,也不会大半夜跑到院子里。
也好,今晚可以养精蓄锐,清静清静。
国公府的西面单独建了些院子,专供给府内的家生子,王氏正好也是其中一员,她夫家算是府内的小管事,平日经常守在庄子里,所以王氏平日里,也不回住处,就住在这院内的偏房,也是大夫人的意思。
可经过刚刚那一幕,惊魂未定的王氏,今晚是万不敢回来的。
此时正值初秋,刚才没感觉,这会静下来,便感觉丝丝凉意透进单薄的衣衫,抬头望向漆黑夜空的满天繁星,前尘往事仿佛一场梦。
若不是那印入骨血的疼痛,刻骨铭心的背叛,她会以为自己不过是睡了很长一觉。借尸还魂这匪夷所思的事,连她都恍若梦里,更别提其他人了。
国公府内更是处处危机,豺狼虎豹一大堆,看来复仇之路还很远,这一世,她定不能再犯浑,在没有十足把握将那人打杀前,必须让自己更为强大起来。如此想来,这国公府反而成了最好的庇护所。
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寻点助力才行。岚凤栖从略微低点的树枝摘了一片叶子,缓缓移到唇边,以叶为笛,流淌出缓缓的乐调,明明是轻缓的调子,却让附近的夜莺跟着鸣唱起来,一只传一只,如绵延起伏的山径,传唱千里。
一曲曲未终,岚凤栖的脖颈就被一只手掐住,身后传来厉声:“你是谁?”
“止杀,你敢违背‘夜宴曲’。”感觉出对方并未起杀意,岚凤栖冷然出声。
“你是谁!”
“止杀,你不是带朱砂他们离去,为何不在大齐北疆,却身在承曜。”
她方才吹的笛声,是需要靠寒家独门绝学的内功心法演奏,而寒家的隐卫又经过专门训练,能以内力感应此曲,原本她也只是抱着侥幸,虽然在不同的地方,均安插了寒家宗门之人,却也不敢保证此时能在千里之内。没想到她不但换来了寒门隐卫,还是跟随她左右的隐卫之首止杀。
“你是小姐,可是为何!”岚凤栖提出问题的同时,止杀就毫无怀疑的确定了她的身份,他原本还诧异,为何这承曜有人在吹‘夜宴曲’,才现身一探究竟,万万没想到传他来的竟是蓝凤柒本人,他明明已经确切查明,小姐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此时说来话长,你先回答我刚才所问。”岚凤栖揉眉,她的出境,一时半会真的挺难解释。
“是!”止杀单膝而跪,便将他为何会来承曜的事,简单阐述起来。
原来当日止杀回到大齐国都时,蓝凤柒已然身死,便前往乱葬岗,却见一群黑衣人,后来那群人来到承曜,他也就一直跟到承曜国都。据止杀叙述,期间那黑衣首领,似乎发现止杀在跟踪他们,却是放任不管,直到进入国都外的山路,才刻意引止杀进入一处山洞,由于对地形不熟,加上心切,这便跟丢了。
不过想那些人身手谈吐,必定出自内城,可止杀已经到内城几日,却没寻得任何头绪。
岚凤栖皱眉,不知道这群人,是否跟鬼煞之前说的人有关联,若有关联,又是敌是友。
算了,就连止杀也跟丢的人,一定不简单,如今她势单力薄,还是暂时不要硬碰硬,若是敌人还好说,就怕有别的什么目的,毕竟上辈子,她满心信赖之人,确是不怀好意的接近她,现在,她实在赌不起。
整理下头绪,岚凤栖继续询问道:“朱砂他们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全。”
“回门主,他们如今在大齐平阳镇。”止杀低下头,看不见神情,清冷的声线却难得出现一丝起伏:“属下抗命为之,愿受责罚。”
平阳镇离大齐不远,她死的消息想必已经被她们所知道,这四个丫头是外祖父亲自挑选,自小便在她身边,若是知道她死了,定然会去做傻事,原本她让止杀带她们去边疆,就是想让她们远离祸端,从此平静下去。
当日她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注定陨落,何况当时她本来就时日不多,又怎么会带上她们几个,陪她犯傻。
“罢了,你立即派人传书,让人把她们四个带往承曜。”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在止杀领命离去之时,耳边传来岚凤栖坚定清冷的声音:“你且记住,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大齐侯府嫡女蓝凤柒,而是承曜国公府庶出四小姐——岚凤栖。
第二日天刚亮,岚凤栖就被一道尖锐的声音吵醒,昨晚想来,今日那王氏定会去大夫人房里禀报,所以特意门由内反锁起来。
这身体实在太弱,弄得她也跟着虚弱,昨天只不过动用一点内力吹了下‘夜宴曲’,今日便全身酸疼。
好在现在有止杀在附近,不用她亲自费神,昨晚传信后的止杀,便趁夜回到国公府小院,这会隐在暗处,平日没任何表情的脸上,微微皱眉。
小姐生来对声音敏感,这群人真是舌燥。要不是受了吩咐,他肯定要将这些人丢出院外。
不同于其他的隐卫,止杀私下更喜欢称岚凤栖为小姐,不同以往的隐卫之首,都不允许跟门主过于亲近,因为只要有需要,隐卫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替门主效力,甚至牺牲性命。
若是过于亲近,关键时候,肯定会因为某些原因,心慈手软。
可偏偏这一代门主,当年当得并不情愿,所以老门主便答应岚凤栖,在有限的范围里,她刻意随意改动寒门规矩。而止杀便是三年前才来到岚凤栖身边,并且经她亲身任命为隐卫之首。
“岚凤栖,你这个丑女,既然好了,怎么不见你去跟母亲请安,是被打傻了吗,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大小姐吗,不过是野狐狸生的贱种,快给本小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