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归不出声,看得出来,她正在犹豫不绝。
“收留我一下还要想得这么费神?好歹你以前也口口声声说爱我。”欧铭气结,不等她决定,就要往屋里走去。
玫归挡在门口,拦住他。
他却像个大男孩般笑得调皮,然后趁其不明所以之际,一把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屋里走。咦,怎么比以前重了?看来乡下的米更养人,她太瘦了,是该胖一点才健康。
“放我下来!”玫归捶打他的背,这个人一向稳重,性情怎么越来越像个大男孩?
欧铭将她放下,倚在墙边看着她笑。
他进得来是怎么也送不走他了的。玫归叹息,将手中东西放下,走去关上了门。
欧铭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大堂,却只放些杂物,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一个隔断门后是乡下老式厨房,搭有灶台,上架大小炒锅。乡下房子的布局还真是古怪。
玫归关好门,提了东西上二楼。
欧铭跟在她后面上楼梯,“蒋欣与你才认识几日,没想到你们交情这么深,还把老房子借给你当避难所。”如果不是蒋欣看他为了玫归日益憔悴,终于看不过眼,将好友藏身的地址说了出来,他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她。
原来是蒋欣,这几个月,玫归不上网,不用手机,不看报纸,连蒋欣都没有联络。可蒋欣最终还是出卖了好友,到底他是她老板,他逼她说,她也不得不说,怨不得她。平静了这些日子,玫归心里宽容了些,对人对事都不再那么计较。
“她始终服务于老板。”玫归讽刺道。
“她是为我们两个好。”
“我三番五次引狼入室了不是?”想想,每次赶他走他都不走,都是借着蛮力闯进来的。上天真是不公,为何不赐予女人同男人一样的力量?
二楼有两间房,一个客厅,不算宽敞却足够正常的一家三口人舒服地生活。客厅旁连着一个小小厨房,玫归一上来就将水果塞进冰箱里,围上围裙,忙活着做晚饭。
欧铭四下转了一圈,站在厨房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来,“这里条件极简陋,墙壁四面白色,地上是粗糙水泥地板,卫生间极狭小,家具也老旧。难为你一个人在这地方生活了几个月。”语气透露出怜惜和愧疚,不是为了躲他,她也不用跑到这种偏远到下午六七点就没车回县里,冬天极冷却一家都没有暖气的地方来。以后,他一定要好好呵护她,不再让她受这种苦。
“全都拜你所赐,不过这是我容身的地方,我自觉舒适自在,你这个享受享惯了的大少爷如果嫌弃现在就可以出去。”玫归利落地淘米下锅煮。
“我不走,有你在地方,就算是地狱也如天堂。”又是糖衣炮弹,甜言密语。
“这种话讲给你老婆听,对我已经不起作用。”要是让巫婆心肠天使面孔的杨晓露听到他对她说这样的话,还说不定真的弄个毒苹果给她吃呢。玫归不是没有气,甩刚洗干净的大蒜的时候,甩得极用力。
“她不是我老婆。”每次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为什么她总认为他在骗她?“事实上……”玫归双手叉在腰上,她打断他,“那么豪华的婚礼,天下人皆知你们已经成婚,你还在这里说大话骗我!”
“那天你有去?”她生气就表明她是在乎他的,心暖的同时又心疼她,她亲眼看见他跟别人的女人结婚心里是怎么的难受?
玫归不说话,拿起刀继续切她的大蒜。想起他牵起新娘走过红毯的情景,心就抽得紧紧地痛。
“你不用嫉妒她,其实……”
“其实什么,又吹牛说她不是你的老婆?”口气讽刺兼自嘲,声音忽而又低了下去,“你出去吧,再说下去,我怕我们会在厨房里打起来。”
欧铭叹一口气,转身去客厅旧木沙发上坐着。为什么总是打断他不让他把话说完?为什么不相信他呢?杨晓露真的不是他老婆啊!
才过二十多分钟,玫归已经端了菜出来,放在欧铭前面的木茶几上。这里不像城市里那么讲究,客厅没有专门的用餐区,以前蒋欣家人都是在楼下用灶做饭,那里有一张大圆桌,现在已落满厚厚灰尘。
瘦肉炒大蒜,香菇焖牛肉,爆炒上海青,还有番茄蛋花汤。三菜一汤,对于两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丰富,玫归平时一个汤一个菜,吃足一天。欧铭将鼻子凑近食物盘子,偷吃了一口,“哇,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没想到你也是个做菜的好手,以前住在一起,也没见你做给我吃。以后天天逼你下厨房,我日日享尽口福。”
玫归端出两碗白米饭,一碗放他桌前,他又笑道,“你这样子真像我老婆,典型的贤妻良母。”
“老婆你家里已经有一个,以后要吃饭叫她做去,我不是你佣人没有义务煮给你吃,吃完这一顿明天就坐早班车回去陪你老婆去,别再赖在我这里。”玫归脱下围裙,端起饭碗吃起来。
“我说了,杨晓露不是我老婆。我欧铭这辈子唯一的老婆是你,玫归。”要怎么说才相信他?欧铭皱眉。
“在外面偷吃的男人,都说自己没老婆。”
这话说得不假,但他欧铭绝不是这样的人,“我……”他欲争辩,玫归马上拧紧眉头摆明厌烦了这个话题,他于是只得作罢,硬生生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吞回肚子里。
接下来谁都不出声,一顿饭吃得沉默。即使这样,欧铭已感觉气氛良好,她已经没有那么抗拒,只要再努力点,一定会打动她的铁石心肠,让她回到他身边。
四个月了,都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对着一室的寂静吃饭。身边突然有了个人,虽然有点讨厌他,但是感到有个人陪着一起吃饭感觉真好。
玫归收拾碗筷进厨房。
“我帮你洗。”刚把脏碗放进洗碗盆里,他就走过来将她推至一边,卷起袖子有模有样地洗起来。“你去休息吧,我看你脸上有倦容,一定是累了。”
玫归却不信任他,“你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