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到了约定地点,方斐从车上下来,走过去,淬不及防的迎面刮来一阵劲风,紧接着,颧骨上挨了重重一拳,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水,冷眼瞪着夏阳,心中冷笑道:好小子,人不大,力气倒不小!
夏阳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方斐,恨不能将他撕成碎片,在他看来,冷清清之所以离家出走,方斐是不可推卸责任的罪魁祸首。
与方斐站在一起,夏阳的心中的落差感异常分明,感觉自己无论从哪一方面入手,都无法与之抗衡,妒忌随之升华为愤怒的咆哮:“方斐,你就是个王八蛋,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每个人都会站在原地等你?十二年,不是十二天,你有什么资格扰乱别人的生活,清清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方斐冷静的走向夏阳,捉住了他再次挥动的手臂:“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别忘了咱们见面的初衷是什么!”
“指望你跟我一起寻找清清?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哼哼——我来见你,不过是想替清清教训你这个没有良心的‘陈世美’!”夏阳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慌乱不堪,把方斐当做救命稻草,却打死也不承认。
“逞一时嘴上痛快,有意思么?你想打想吵,等找到了清清,我奉陪到底,男人解决事情,该用男人的方法,而不是泼妇骂街!”方斐用力丢开夏阳的手,他重心不稳,后退了几步。
夏阳狠狠的咬着嘴唇,怒目而视,许久才说:“清清是我的女人,即便找到了她,你也休想打她的主意!”
“幼稚!清清不是物品,她不归属于任何人,至于她爱谁、选择谁,我们都没有权利帮她决定!”方斐睖了夏阳一眼,接着说:“我不会放弃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过,我会尊重清清的选择,绝不会让她为难!”
“你没有资格,十二年前,清清在学校的草坪上淋着大雨苦等一夜,你去了哪里?方斐,你若是男人的话,就应该清楚,那时候,你就已经没有资格了!”夏阳想起了冷清清的日记,心中的怒气越发浓郁,感觉哪怕与方斐站在一起,都是与他同流合污。
“十二年前——”方斐的心阵阵抽搐,表情痛苦:“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自会跟清清解释,她给不给我机会,那是她的事,与你何干?夏阳,你不要忘记,十二年前,你才只有八岁,那时候,你恐怕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哭鼻子呢吧?”
“你——”夏阳百口莫辩,若是算年龄,还真不敢相像那份差距,冷清清十二岁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而已,冷清清上大学,他还在小学二年级,学习最基本的汉字,可是,感情怎能用这些衡量?
“行啦,没有找到清清,我俩争什么?此时,为着共同的目的,我们应该化敌为友!”方斐拉着夏阳的胳臂:“想必你也还没有吃饭,先找个地方坐下,边吃边商量!”
“谁跟你化敌为友!只能说,我俩寻找清清的立场是一样的!”夏阳挣脱了方斐的手臂,朝前走去,心想:即便要找地方,也得听我的,跟着你走,净是那些高档地方,我的钱包可吃不消!”
“夏阳,你去哪儿!”方斐锁上车门,追了上去,夏阳侧脸斜了他一眼:“少废话,不愿去就滚蛋!”
方斐不再说话,跟着夏阳的脚步往前走,不由得对身边的大男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想:既然清清喜欢他,证明他一定有过人之处;可是,与他接触,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幼稚,这样的人,能给清清幸福么?或者,他只是一时兴起,过了热乎劲儿,就会觉得自己的感情是背离常规的,当他的心被年轻女人吸引,极容易生变——不行,我决不能让他伤害清清——
夏阳大摇大摆的走到一家路边摊坐下,方斐皱眉站在满是油渍、污垢的餐桌旁:“这就是你选的地方?”
夏阳抬头,眉头一挑:“怎么,瞧不起这地方?那你可以走啊!”
“挺好!”方斐硬着头皮坐在满是灰尘的板凳上,环视周围的环境,食欲全无,夏阳白了他一眼:“唉——也对,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坐在大饭店,夏日享受着空调的凉意,冬日享受着暖气的温暖,真是委屈你了!”
“这里还不错!”方斐违心的话惹来夏阳逼视的大笑:“是不错,不过只是针对我们这样的人!”
一听到‘我们’等字眼儿,方斐自然而然联想到了冷清清和夏阳,他惊讶的问道:“清清也会跟你来这儿吃饭?”
“没错,常来!”夏阳达到了目的,成功的把冷清清和自己划为一类人,将方斐排除在外。
“原来清清也来这儿——”方斐面部表情变得自然多了,心想:凡是清清喜欢的地方,我都得适应,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也许,在这里,我能找到清清喜欢的东西——
分别十二年,方斐太渴望了解冷清清了,包括那些,他未能陪着她经历的点点滴滴。方斐饶有兴致的问:“夏阳,你和清清认识了多久?”
“十二年——”夏阳脱口而出,他可不想输给方斐,只想向他宣示,他离开的十二年,自己都陪在冷清清的身边。
夏阳的谎言不攻自破,方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也对,这十二年来,清清看着你从一个鼻涕长流的小破孩,一天天长大,难怪会当作孩子一般呵护!”
“你——”夏阳被方斐的话气得够呛,本想破口大骂,还是忍住了:“那又怎样,曾经清清保护我,我长大了,反过来保护她,恰恰说明,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是坚不可摧、无可替代的!而你呢,你为她做了什么?”
夏阳得意的表情刺激着方斐的神经,恍惚间,他分不清夏阳的话是自编的美梦,还是事实,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小时候,空中又响起了冷清清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方斐哥哥,你等等我——等等我——”
“小跟屁虫——你干嘛老是跟着我?”
“我就喜欢当方斐哥哥的跟屁虫——”
“等我们都大学毕业了,我就娶你——”
“……”
“等着我,你毕业典礼那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斐儿,为了你的父亲,你必须跟林洋冰去法国!”
“不,我不去!”
“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父亲——忍心看着家破人亡吗?”
“不——我决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