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凶悍，常姨娘淡漠，府中仅仅只有顾若玉的生母柳姨娘很是被顾云海喜爱，但若是这般，顾若玉却是深深的明白，柳姨娘再怎么得宠，终究只是个姨娘罢了，她的吃穿用度，甚至是终身幸福都握在王氏手中，所以对王氏的亲近甚至是超过了柳姨娘。
如今见着王氏这样暴怒的样子，饶是一向反应颇快的顾若玉也有些失神，隔着层肚皮终究是隔了层肚皮，如今更是仓皇说道：“母亲，我……我……没有……”
顾若玉虽不是王氏所生，但在荣华院的日子比顾若嫣都多得多，到底是相处久了，王氏再怎么粗心，还是一眼就瞧出了她脸上神色的不对劲，心中已然是明白了十之八九，厉声道：“到底有还是没有？若是你不说话，我就查，直到查清楚为止！若是查清楚了，但凡涉及到这件事儿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顾如玉素来最怕的就是王氏动怒了，吃了她眼睛一瞪之后，一时间吓得一哆嗦，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倒是在她身后的采雁哭着说道：“太太，不是这样子的，是奴婢胡诌的，根本就不关四姑娘的事儿，是奴婢信口胡诌的……”
“我再与四姑娘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话！”王氏如今正在气头上，对于这个庶出的四姑娘，她虽心里还是有几分喜欢的，毕竟顾若玉能说会道，能够揣摩她的心意，只是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只叫她觉得被平日养着看似温顺的狗吠了一口，身子虽不疼，但面子上却是过不去了。
当即她想也不想，就冲着徐妈妈吩咐道：“徐妈妈，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小贱蹄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胆子倒是愈发大了，一个十多岁的丫头这样的话都敢说，哼，打，给我狠狠的打！”
徐妈妈哪里敢违抗王氏的意思，当即就挽起袖子来，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抽打着采雁，那采雁疼得哭天喊地的，惹得旁人都忍不住别过身去了。
徐妈妈也是当娘的人了，如今哪里下得去狠手？只是她刚有歇手的意思，就王氏那几欲喷火的眼神，只好咬着牙，一巴掌接一巴掌。
那顾若玉从没有想到王氏会这样对待自己，当真是别人家的孩子，那王氏一点都不会心疼，只是一想着王氏那火爆的性子，她屡次想要开口，却还是不敢，只是跪在地下，一个劲儿地哭嚷道：“母亲，母亲，求求你放了采雁吧，都是我没有教好的缘故，都是我没有教导好的她缘故啊，若是母亲真的觉得心里气不过，就罚我吧……”
一声接一声，很是哀切，但却是绝口不提这话是从她嘴里蹦出来这茬儿。
王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若是这会儿子顾若玉开口求饶，也许她还能看在往昔的情分上饶了她这一次，只是她越是这般嘴硬，王氏心里就愈发气不过了，只是吩咐徐妈妈狠狠地打，打到采雁这个丫头记得教训为止。
顾若玉虽狡猾，但心地却算不上坏，这个时候只是抱着王氏的腿，一个劲儿的哭。
若秋在旁边看着，眼瞅着如青葱般水嫩的采雁被打得嘴角流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声与碧桃说道：“快去找柳姨娘来！”
碧桃点点头，拔腿就去了。
终于，顾若静看不下去了，皱眉说道：“算了，徐妈妈，你停手吧！这小丫头虽有错，但如此的惩罚怕已经是够了，若是再打下去，只怕她以后就要不成了。”
徐妈妈的手微微慢了一些，但眼神却是瞥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王氏，王氏不悦地瞥了顾若静一眼，终于开口道：“罢了，徐妈妈，停手吧！”
徐妈妈的手这才停了，虽然打人比被打累，但她不仅酸了手，更是心里落了个不痛快，如今忙退到了王氏的身后。
采雁如今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地上，嘴角的血更是几滴落在了青石板上，明明是疼得厉害，但她却是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发出嘤嘤的声音来，带着几分哀怨，带着几分无助，但更多的却是可怜。
若秋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是在叹气，这顾若玉平日里那样聪明伶俐，今儿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采雁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平日里也只是跟着她才能出入荣华院，纵然是能够与荣华院的丫鬟婆子们打交道，但这些事儿连荣华院的丫鬟婆子们都不清楚，采雁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呢？
如此说来，采雁知道这件事儿也只有一个途径，就是从顾若玉这儿听到的。
旁人都想明白的道理，也不知道顾若玉是被吓傻了还是因着胆怯而不敢承认，如今倒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跪在地下一个劲儿地哭。
王氏也被她哭的烦了，推搡了她一把，没好气地说道：“哭什么哭？你身边的丫鬟说出了这样的混账话来，你这个当主子的还有脸哭？”
顾若玉一时没有防备，冷不丁的被王氏推倒到了地上，如葱白般的掌心更是擦破了皮，血珠子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当即她心里只觉得又委屈，又气愤，可偏偏不敢爆发出来，只是哭的更厉害了。
恰好这一幕落到了闻讯赶来的柳姨娘眼中，她虽是只是个姨娘，但却是生下了顾府二少爷顾有业和三姑娘顾若玉，再加上嘴巴甜，性子柔，会来事儿，所以颇得顾云海喜欢，但凡顾云海在府中过夜，十有八九都睡在她那儿，所以她在顾府中不像是一般姨娘那般卑躬屈膝，反倒像个正经夫人似的。
虽女儿与自己并不亲近，但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柳姨娘看到方才那一幕，只觉得心被人揪了一下，疼得她喘不过气儿来，甚至忘了与王氏见礼，上前一步搀起顾如玉来，慌忙问道：“三姑娘，你没事儿吧？到底是哪儿伤着呢？快叫我看看！快叫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