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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只能选择一样

这一年,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开得正盛,秦玮纯说,这座古堡,如果我买下来了,以后就在这里终老,你觉得怎么样?

她身后的男人只是淡淡一笑,他说,大概是等不到你回来了。

倘若你真的接受了这份孤独,也许你会属于这里,可你是秦玮纯,我便不信。

这才是身后这个男人最想说的话。

一周以后,“鼎峰”董事会重新任命秦玮纯为集团财务总监,手执“鼎峰”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进驻董事会,成为继秦玮颉之后第二个进入董事会的秦家子女。

这是秦玮颉的授权,他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转入秦玮纯的名下,让她入主董事会,而此时,秦峰在“鼎峰”的全部股份已经转让,从今以后,他彻底离开这个他花了大半辈子打下的江山。

签股权转让书的前一晚,秦玮纯站在他的办公室,万家灯火时分,喧嚣肆意。她眼里有的雄才大略,秦玮颉不是看不到,这有的时候,这样明目张胆的张狂会让人觉得不安,他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

她说:“阿颉,如果有一天我们姐弟选择了相反的方向,你还会像今天一样与我坦诚相待吗?”

秦玮颉轻笑了一声,手中的烟蒂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进角落的茶缸里,微微的一声“噗嗤”,然后没有半点星火。他说:“三姐,我做事你知道,这是该有的坦诚。”

秦玮纯敢说如果,那么这绝对不是一个假设。她就像是塞外的野马,一旦知道前方有路,就会义无反顾地冲下去,是生是死,都不过是一个答案而已。

“如果云漓江还在,你也会这么对她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被触碰的东西,但凡被提起了,就是真的想试探一下你了。

秦玮颉沉默了一会儿,重新点起了一支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告诉秦玮颉:“这不一样,她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你就笃定她没有野心?”秦玮纯莞尔,她是有意要提起云漓江,试试秦玮颉到底有多爱那个女孩。

秦玮颉这回没笑了,他转动中指上的戒指,目光一点点的下沉,五分钟?大概真的有那么久,最后还是秦玮纯笑出声了,她摆摆手,说:“够了啊!我不过就是一提,真的没必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恨。阿颉,你记住,每个人一生只能选择一样你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倘若多了一样,那就必然有一样是不重要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说法,最起码是一种认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

秦玮纯是极其上镜的,一身白色职业套装,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她说,这一年多,我在法国的小庄园里,过了我有生以来最轻松的日子,很满足。但是人生来就不应该被满足束缚,有很多时候,你需要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所以我做不了安逸之人。以前给我做任何一期杂志访谈的时候,我都跟他们说,我不是励志篇,因为我本身就站在一个很高的起点上,我需要另一种方式来表现我的价值,所以,只是努力,并不够。

秦玮颉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看完了这一段,他确实是心软了。他想起了云漓江,她说过,如果背道而驰了,千万不可以心慈手软。他们都知道,可是他们都没有做的。他一直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可他下的捕猎器,不能置猎物于死地。

风平浪静太久,就会有暴风雨来袭,这是自然规则。

或许是真的思考进去了,当秘书敲第三次门的时候,他才抬头,淡淡应了一声,“进来。”

“秦总,SY市项目竣工,您是否亲自过去一趟呢?”游斯缘问。

“交给大小姐就行了,帮我把周二的空缺补上,那一天约‘尚苑’的尚总。”

SY市那个项目持续了两年才算彻底完成,中间出的事一桩接一桩,最后终于是完美落幕了。那是他着手做的第一个大项目,也是他遇到云漓江以后,跟她一起努力做成的项目,那是属于他们的成绩。然而,他却并不想借着那一点回忆去告诉自己,有那么多的存在。

秘书点头便出去了。

下班以后,他照例去了陈素沅那里,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看照片,满桌子都是,全是黑白照。陈素沅拿着一张照片看了许久,摇了摇头,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她又挑了一张,还是摇头,一个小时过去了,垃圾桶满了,桌子上终于只剩下了两张。

“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一张?”她转头问正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处理文件的秦玮颉,她很少会问他的意见,这次完全是意外。

秦玮颉合上电脑,起身走到了桌子边,低头去看仅剩的两张照片。一张是一只手,阳光穿过指尖,洒在纸上,那只手的手指很修长,像艺术家的手。另一张是一个背影,那头长发,在清风中扬起,其他的,看不见。

“你的立意是什么?能告诉我吗?”秦玮颉问。

陈素沅托着下巴,想了想,才说:“诱惑吧!”她把照片捡起来拿在手上,又看了两眼,舒了一口气,丢进了垃圾桶。

“背影留着吧,我觉得不错。”秦玮颉俯身,用两根手指从垃圾桶夹起了其中一张,递到她面前。

陈素沅愣,不禁摇头笑了笑,接了过来。她很少像今晚这么开心的笑,这一年多的时间,她留在国内,去了很多地方,昆明、大理、香格里拉、稻城亚丁、九寨沟,峨眉金顶......她背着镜头,带着画板,一路远去。回到上海的时候,她重新审视了这座城市,曾有过的淡淡忧愁与落寞,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不再厌倦这种喧嚣之后会是因为什么,然而,那种豁达,却不是想出来的,她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太多的风景,却从来没有哪里值得她停留。

上海是座残留着旧梦的城市,无论是战火纷飞,还是十里洋场,无论是颠沛流离,尔虞我诈,还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都成为缅怀。站在一个制高点看上海,繁华旧梦,几重生。

陈素沅起身把照片夹到了墙上的红色线上,然后退开,站在离照片一米远的地方,她换了一个角度,重新去看照片。其实这张照片拍摄于2004年,那一年是震惊全国的非典,她记忆始终清楚,那种足以让人崩溃的场面,任你怎么阻止,它都停不下来。

“我上大学的第二年,也是我买第一部相机的时候,我跟着导师从上海飞到佳木斯。我拍了一路,除了冰雪,就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只有这一张,这个背影,让我有一丁点儿摄影的感觉。”陈素沅看着这张照片,突然就讲起了它的由来。

“为什么选择佳木斯?”秦玮颉其实是比较好奇这个的。

陈素沅笑了笑,摊手:“也许导师不想打击我,所以才挑了这样一个地方。我很难想象他们那里的人是怎么活下去的。”

“适者生存。”秦玮颉并不觉得有什么,那是他们生存的地方,自然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法则。

陈素沅摇头,“那个时候的上海太紧张,那种谈虎色变的地方太压抑,我在佳木斯的时候,可以很自然的在大街上走,虽然也有很多人都戴着口罩。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我为什么拍这个小女孩的背影吗?”

秦玮颉看她,是在等她的答案。

“因为那个时候她站在马路上哭,我看到她的眼泪了。”

“我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走远,然后我按了快门,拍了她的背影。这张照片我留了十年了,一直舍不得丢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压抑,说不上来。”

秦玮颉觉得这个故事太过离奇了,所以他笃定了这只是一个开端,至于接下来的事,他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

陈素沅说:“十年了,当你发现你莫名的执着于一件事的时候,你会觉得不快乐,可是让你放下,你又难以割舍。我当年拍这张照片,其实只是觉得她跟我很像。”

“素沅......”秦玮颉叫她的名字。

“等我说完吧,我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我以前很相信妈妈的话,我在莫名的执着于一些事,而且非常的可怕,现在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知道你在找她,很早就知道,而你也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可是玮颉,我们也真心爱过,对吗?”她没想到,原来自己说出来的时候,是这般平静。

卸下伪装,人就会变得格外强大,她长久地留在他身边,扮演了一个弱者的角色,她享受他的追逐,也相信他的爱,是真心的。可是她约摸着知道,他大概有一个疑惑,就是是不是曾经有一个什么人出现过。在酒店第一次见到云漓江的时候,她就知道了,那个眼神,她当年也见过,那个叫做的“父亲”的人,竖起一根指头在嘴边,而后用唇语告诉她,齐槿,记住她的名字。

终声(短篇故事)

教堂,赋予了这座城市最深沉的历史,沧桑道,是一条源远流长的河,曲曲折折,见证了张爱玲笔下它的繁华与荒凉。高考完的那个夏天,第一次来到上海,书茵也是站在这座教堂前,看着塔顶转动的十字架。霓虹灯的光芒万丈,如同深海世界里仰头看到的绚乱。

这是个清晨,阳光密密斜斜地打在教堂白色屋顶,十字架上的雨水,屋檐上的冰霜,在祷告的钟声里,一点点与阳光汇合。七点,她算好的时间,去做这一天的第一场祷告,这是她六年后返回这座城市做的第一件事。

从教堂出来,远远就能看见人民广场中央的白鸽,蓝天和白云下的朝气蓬勃,一面之缘的城市,却如此熟悉。

“书茵,好久不见。”

她以为那天在公司第一眼看到彼此的时候,宋铮会像很多年前回国一样,至少会有风度的给她一句问候,然而,她确定他认出了她,却装作不认识。

“这是我们市场部总监宋铮,宋总,这是你们市场部新来的吕小姐,吕书茵。”人事负责人介绍他们的时候也很简单。

“好,欢迎你加入。”

只有一句话,书茵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电话就进来了,他做了一个手势,便拿着电话走到了窗边。也许这真的是个紧急电话,他只说了一句话,便转身从抽屉里拿了车钥匙,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车钥匙,走到门边,给了人事经理一个眼神,便匆匆忙忙地走了。一直到下班,他都没有再回来。

宋铮是上海人,他们认识的时候他还在北京上大学,他在清华,她在北外。游昆明湖的时候,她在游船上看到了人群中颇惹眼的他,皮肤白得不像男孩子,却也不失阳刚之气。他们恋爱的时候,书茵问过他保养的秘诀,某人却只是说:“天生丽质难自弃。”书茵无语,就知道不该问自恋狂这种问题。

时间只是一个过度,经横纬竖,在地球表面的道理,她岂会不明白?但也许就是愈久,她反而没了任何把握,再见,在他眼里,终究只是意外罢了。

周一的公司晨会,主位上坐着的亚太区总裁,美籍华裔的男人,讲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四周坐满了公司高管,书茵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被总秘书通知过来开会。

宋铮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西装和白衬衣,打着银灰色领带,他双手放在面前的文件夹上,书茵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袖扣,闪光的银色。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看见了,她觉得那小小的扣子上有字母……

“Thisall,Kyle,pleasewaitaminute,Ihavesomethingtalkaboutwithyou!”主位上的男人最后把目光移向了宋铮,书茵也下意识随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办公室恢复了键盘敲击的声音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忙碌却井条有序。书茵正在看上一季度的销售报表,她在市场这个行业也算是混迹多年,这种数据的业绩表,如果没有任何粉饰,绝对算得上是一份完美的答卷。

“书茵,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们的业绩很可怕?”背后有个略带笑意的男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张理。

书茵笑了一下,做了个惊叹状,“岂止是可怕,简直就是不想给同行机会。”

书茵的这个表情太可爱,张理一下子就笑出声了,他拿着杯子,随手就着杯子指指她的脸,“眼线很漂亮。”说完这句,便大大咧咧地去了茶水间。

“老大,Joe又有什么新任务要分配给我们啊?”才转身,书茵就听到了张理喊“老大”,她知道那是宋铮,私底下,大家都这么喊他,书茵第一天来的时候听到这个称呼,有点想笑,一股子江湖兄弟的味道。

她没听到宋铮的声音,因为他的手机又响了,iPhone原声。他接电话说的是英文,说得很快很流畅,书茵听到的大概是他会在晚上九点飞纽约,策划书已经发过去了云云之类的。因为他是边往办公室走边接的电话,所以后面说的什么他不知道。

离下班只剩十五分钟了,书茵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把杯子里的水倒掉,她有这个习惯,杯子里从不留水过夜。秘书小野过来了,那个半大的男孩说:“吕小姐,宋总找你。”

书茵吓得差点连杯子都掉了。

办公室很安静,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一阵噼里啪啦,他抬头,视线在书茵脸上停留了一秒,却很快又低下去了,“坐”,只说了这一个字,他继续手中的工作。“ThestrategywiibeL……”停顿的那一秒再把手指放上去,却不自觉得蹦出了一个“L”,“战略将会被调整为……”

书茵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她没有抬头去看那张侧脸,白皮肤,剑眉,人前永远只有那么几种表情,她记得清楚。她听到的键盘声戛然而止,三秒,她还在思考,声音立即恢复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了,书茵才抬头,便看到宋铮对那人点头,算是打招呼。原来他不止叫了她,还有销售部的女经理,只看气质,书茵就认为十有八九是上海女人,因为眉宇间的那股骄傲劲儿,她太熟悉不过了。

“May,这是我们市场部新来的同事,吕书茵吕小姐,她是猎头公司从中部挖过来的谈判高手,这周四和DY合作的案子让她配合你,详细的策划我会让秘书发到你们邮箱,有问题随时找我。”

三两句话,很好理解,May做了个OK的手势,又朝书茵淡淡一笑:“吕小姐,周四见。”

接下来的两天,书茵把宋铮的秘书发给她的策划书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大抵是明白了。宋铮是要她去跟DY谈一个三年的合约,谁不知道DY的实力,如果她拿下了这个案子,她所在的公司无疑是叼到了一块众人看得流口水的肥肉。

她不禁想,宋铮还真是看得起她,一声不响跑去美国,临走前还给她留了这么一项艰巨的任务。吕书茵啊吕书茵,曾经在你耳边甜言蜜语的男人如今却把你当做女汉子一般使唤,你可真够悲哀的……

对着电脑发了半天呆,张理走过来了,敲了敲她的桌子,他说:“下班有时间吗?”

她“啊”了一声,抬头就看到张理笑得好看,“我们要去医院看老大,一起吧!”

什么?宋铮病了?

书茵惊讶不已,不是说去美国了么?怎么突然就在医院了?

张理摇摇头,一声叹:“老大一向跟战斗机似的,没想到这回没扛住,昨晚一下飞机就回来加班,今早就进了医院。”

于是乎,书茵有些恍惚了,跟着一群人到了医院,结果,不止他们,就连Joe的助理都来了,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书茵站在最外面靠门的位置,一拨大男人站在她前面,她连宋铮的脸都看不到。人群里有人说笑:“宋总,你都这样了,女朋友还不来照顾,可真够狠心的。”

大概有几秒的沉思,她听到宋铮带着笑说:“你们这么多人在,她怎么敢来?”

一群人哄笑,有人说:“老大,你这是变相说我们影响你享受福利吧!”

回去的路上她坐同事的顺风车,车里除了她,还有张理和另外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问张理:“老大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没见过,不过Jack说isabeautifulgirl。”张理变着调模仿了一句美式英语,样子也很滑稽。

上海的夜景如记忆中一样美得让人不忍眨眼,霓虹灯充斥的繁华,车流行人,变幻莫测。她睁着眼睛去看周遭的世界,发现曾经熟悉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风景依旧,却物是人非把!

车里聊着天,偶尔能听到他们互相调侃,就这样,一路到家了。

谈判案她准备充足,谈判的结果也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如果没有意外,这个case应该可以结束了。宋铮交代的任务,她也算圆满完成了,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DY的负责人安排了饭局,在南京路上的饭店,May没给她机会推辞,等客人一走,她对书茵说:“我们先绕去加油站加油,然后赶去饭店。”她没来得及说话,May已经拿着钥匙先去地下二层开车了。

对方是三个男人,而这边,却只有书茵和May,酒过一巡,书茵就觉得有些支撑不住,到底是两年没碰这东西了,突然喝下这四十多度的烈酒,胃马上就开始翻腾了。她在B市长大,一直不大习惯上海的饮食,这会儿看到满桌子色泽俱佳的菜,她是真的没有一点食欲。好在接下来May这个职场女强人发挥了作用,一个人挡下了所有的酒,她逃过一劫,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饭局结束了,May喝多了,书茵开她的车送她回家,然后自己打车回到租的公寓里。一进门,她丢下包就跑到洗手间吐得稀里哗啦,完了之后歪在沙发上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午夜时分,灯火阑珊,心绪渐宁,这样来看这座城市的夜,似乎不再那么猖獗了。生活中的意外,来得不可思议,去得不可理喻,她在想,也许自己真的不该胡思乱想。

Case签得很顺利,合作方的负责人跟宋铮握手的时候还说:“宋总身边卧虎藏龙啊!吕小姐那天的表现实在是让我们惊讶。”书茵就站在宋铮身边,听着这句来自他人的称赞,做市场很多年了,她一直追求完美,所以这样的赞美并不少,可这一次,她是站在宋铮的身边,听到来自别人的赞美,她突然觉得觉得,自己并没有输。

后续的工作是由销售部接手,和May讨论案子的时候,她并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最后还是May忍不住对她说:“吕小姐,你真的只是对谈判感兴趣吗?”事实上,在May看来,那天在谈判桌上把三个男人说得心服口服的女人这会儿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听他们的策划方案未免有点好笑。

“论市场需求,你们了解的并不比我少,我的精力放在准备工作上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们才能面面俱到。”书茵不是谦虚,她是真的不擅长这些后续筹备,她是在某些方面做足了功课以后就没有精力再做另外一件事了,就比如说现在,这个谈判被她拿下了,她也就没了勇往直前的力气了。

“吕小姐平时喜欢刺激惊险的运动吗?”May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年少的时候喜欢,现在害怕。”书茵笑着回答她。

“我以为你会一直喜欢,因为在我看来,你是个做什么都目的明确的人,而且做事干净利落,但唯一不好的是你隐藏了你的胆识。这对对你充满好奇的人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倘若真的有机会,他们也可能会撤退,那将是一笔损失。”这段话像对手说出来的,字里句间,都透露了女人的锋芒毕露。

书茵依旧笑着,她起身推开了小会议室的窗户,碧云天,阳光深潜,窗台上的花盆里散发出泥土的腥味。她伸手捋了一下翠绿的叶子,转身笑道:“伍小姐,我并非是隐藏我的胆识,而事实上我并不如你那般对事业有太多要求,我做这份工作除了生活,还有一点就是它能偶尔满足我的虚荣心,就这么简单。”

“真的是这样吗?”May是不信的。

书茵耸了耸肩,不禁莞尔。

辞职信在HR邮箱里沉了两周了,书茵开始有些烦躁,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直接去楼上找人。才走到人口,秘书就告诉她:“Salle休假了,一周以后才会回来,有要紧事可以直接找Joe。”

垂头丧气回到自己的位置,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写那封辞职信之前,她做了一千种假设,但不外乎就是一个结果,她要离开,离开这家公司,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有他的地方。

她不会再回来了,一定不会……

雨打芭蕉的夏,雪覆寒梅的冬,明明白白的两种境地,就像曾经的他们,和现在的她。或许真的是她还不够强大,所以没办法接受这样巨大的转变,没有办法对眼前的境遇保持镇定。

宋铮自从医院回来上班后变得比以前更忙了,大多数时候,除了开会,书茵见不到他。其实也好,不见面,至少不用装模作样。

公司年会,人事部和办公室的人因为策划都忙得不可开交,HR把活动流程表送到市场部的时候半开玩笑地说:“宋老大,今年你不会还一个人吧?”

宋铮从文件里抬头,对上HR的脸,悠悠道:“有规定要带家属吗?”

“是啊,Joe说了,家庭是事业成功的第一要素。”

“那你觉得我失败么?”

此话一出,人事经理一个汗,谁敢说您宋老大失败啊!

书茵恰好经过门口,这段对话,她的确是无意听到的。她必须得承认,宋铮是优秀的,任何时候,只要他想要的,总是可以比别人做得好。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他,包括……一些人。

还有一天,一天,Salle就销假回来了,书茵突然发现,原来等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会如此狂躁。她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文件归类摆放,抽屉里的唇彩放回了包里,喝了半罐的焦糖玛奇朵她拿在手里看了看,还是扔进了垃圾桶。电脑里的文件该清除的她都一一清除掉了,Administer的密码她恢复了初始……

不露声色地做完这些,她抬腕看表,到下班时间了,想也没想,拿起手边的包起身。办公室也开始陆续有人走出去,电梯口一下子聚集了不少人。

“年会宋老大要带家属,真的假的?”有女孩子拉着宋铮的秘书问。

半大的男孩挠了挠头,一脸疑惑,“老大说了吗?我不知道呀!”

“人事的Crol说的,她做名单的时候问过你们宋老大了。”

“噢……那我还真不知道……”

两部电梯门同时开了,书茵选择了坐另外一部,那段谈话也随之关在了门外。

Salle回来以后主动找了书茵,她开门见山,对书茵说:“吕小姐,当初尚先生极力向我们推荐你,说你做市场是最专业的,而事实上你也的确做得很好,就连May都在我面前夸过你。说真心话,我不认为你有辞职的理由。”

这样一番话,竟让书茵哑口无言。这到底是挽留还是不满,她居然一时间傻傻分不清楚了,她向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也绝对不会因为做成一件大案子就恃宠而骄。那人事经理到底是凭什么认定她是一时冲动呢?

辞职的事暂时被搁置了,叹了口气,书茵回到了办公室,想着怎么给尚少宗打电话说这件事。

周末,清早做完祷告,书茵打车去外滩对面的餐厅跟尚少宗见面。红房子的老建筑物,看上去质朴典雅,进去以后却是别有洞天。尚少宗是个挑剔的主,书茵当然能理解一大清早来这种地方见面的原因。她说:“少宗,我赌输了,他已经不爱我了。”

尚少宗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听到她这个已经完全丧失斗志的语气,不由得抬头扫了她一眼。这么一个自命清高的女人,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这么灰头土脸地一大早来这里跟他见面,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思找我帮忙?”尚少宗说得漫不经心,仿佛是在试探,又仿佛是不屑。

书茵早就习惯了眼前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她不生气,也不意外,她只是说:“少宗,不是他好或者不好,而是,我爱他。”

尚少宗忽然不说话了,他想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许,这就是书因常说的命中注定吧!

尚少宗亲自联系了Joe,当然,这个电话打过去了,也就意味着,一切真的结束了。

书茵是第一次和Joe坐在一起聊天,这个四十多岁的美籍华裔长着一张英俊的脸,举止言谈,风度翩翩。她不由得就想到了宋铮,再过十年,他是否也能修得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无论是内心,还是外表,都如云如水般沉静。只是,纵然他再如何蜕变,都不会再和她有半分关系,她吕书茵,终究还是要退出宋铮的世界。

上海的冬天到了颇冷时分,书茵穿着黑色长款大衣,头发蓬松地挽成一个髻,几缕碎发掉落在耳侧,看上去有些凌乱了。她不太喜欢化妆,平时最多就是一支隔离霜,一支唇彩就可以搞定的,可现如今到了外资上班,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项技能。所以在这之前的一个月,她每天拼命地学习化妆,从扑粉到上眼影,一遍又一遍,尤其是到了眼线部分,她几乎是挫败了。如今,短短几个月,她的妆化得玲珑细致,连办公室的女同事都会偶尔夸夸她。她不得不在心里笑了又笑,自己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是万古不化的倔强,做一件事,不惜代价,做到最好。

“尚总亲自给我打了电话,吕小姐,你真的考虑好了吗?”Joe的普通话很生硬,但书茵还是能听懂。

“我考虑好了,谢谢。”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了这位英俊的CEO一眼,他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书茵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那好吧,年末吧,我会找到人接手你的工作。”Joe拧了拧眉毛,最终还是舒展开了,他一脸坦然地看书茵。“还有,这件事我希望你找Kyle汇报一下。”书茵正欲起身,Joe突然补了一句,书茵愣,随即还是点了点头。宋铮是她的顶头上司,辞职这样的事像他汇报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她不会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下班前十五分钟,书茵问了秘书,知道宋铮应该得空了,所以鼓起勇气敲了他办公室的门。

宋铮似乎是刚接完一个电话,脸上的笑容还依稀看得到几许,书茵不由得就想起了众人口中他那位漂亮的女朋友,心里陡然生起一丝酸意。原来素未谋面的人,她想起来,也会这般介意。

看到是她,宋铮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之色,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在她耳边响起:“有事吗?”

有事吗?

有事吗?

有事吗?

书茵仿佛听到了一声声的回音,萦绕在她的耳边,她努力强迫自己镇定,可始终还是不够,她大概能想象得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

“宋铮,我辞职了。”她知道至少应该称他一声“宋总”,可这两个字反复在嘴里咀嚼以后出来的居然还是这个名字。她深吸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睛,那么一双温柔的眼睛,此刻却多了几分凌厉,看得她心疼。

宋铮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有多久,他没正视过这张脸,他曾经日思夜想的脸,他曾经盼望入梦的脸,此时此刻,花容尽失,他在想,如果再狠一点,能不能逼出她的眼泪呢?

他终究是心软了,他知道如果书茵真的在他面前哭了,他一定会方寸大乱。

“好,年假前交接。”只有这一句,他仿佛是用尽了力气,重新对上电脑屏幕,手指却不自觉地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

上海终于下雪了,柳絮飞旋一样的白雪,将教堂的塔顶裹上了一层银色的袈裟。十字架面前的虔诚,谁都不敢说违心的话,她双手合十,放在额前,钟声一声声漫过头顶的空气,四散而去。

“少宗……”只是这两个字,她已经忍不住哭倒在他肩头,泪水决堤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尚少宗的手指在她脸际滑过,这样一张丝毫不输宋铮的脸,帅气中多了他一丝邪魅。他说:“书茵,跟我走吧!”

年会上,书茵终于还是见到了宋铮的女朋友,标准的瓜子脸,水灵的双眼,黑亮的长发,带着淡淡的笑,不亲切,也不疏离,跟May一样。他们这一对已然是现场的焦点,各种调侃和祝福早已沸腾,书茵一直保持着镇定坐在不远处,吃着面前的菠萝片,酸酸甜甜的。

哭过了,也就释然了,少宗说得对,放不放下都得放下,不过就是一个结果罢了。

“少宗,来接我吧!”发完这条短信,书茵把手机收回口袋,起身去了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似乎又热闹了,人群中,大家簇拥着一个人,因为离得远,书茵看不见,她一向不喜欢闹腾,所以没打算靠近。

“Kyle,yourgirlfriend?where?”Jack似乎在看谁。

宋铮笑了笑,他身边的女伴已经款款走来了,待走近,她和Jack热情的拥抱,而后附到他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书茵是第一次见到来自总公司的Jack,在大家都举杯欢迎的时候,她也在不远处隔空扬起了高脚杯,朝Jack点头。本以为只是一句问候,Jack却朝她走了过来,他不会说汉语,看了一眼宋铮,又看书茵,“Kyle,shecomesout,yourgirl,sobeautiful!”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书茵感觉有百道目光直射而来,把她钉在了灯光下。

没有人说话,仿佛所有人都在思考刚才那句“yourgirl”代表的意思……

宋铮终于动了,他缓缓地走到书茵的面前,在书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对着众人笑了笑:“有什么冲我来吧,别欺负她。”

顿时,炸开了锅,拎酒瓶的,开酒盖的,拿酒杯的,仿佛就是揭竿后的愤怒一炮而来,宋铮无奈的笑了笑,做好了今晚横着出酒店的准备。

酒过三巡,宋铮是以来者不拒的态度应付过来的,书茵居然就这样一直傻傻地站在他身边,任由他揽着自己,而后一杯接着一杯,把众人朝他俩伸过来的酒通通挡掉。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书茵猜到应该是尚少宗,她愣了一下,抬眼去看宋铮的表情。他今晚的目光一直很柔和,不知道是发自内心还是因为伪装,她不敢断定。

“你怎么了?”宋铮似乎觉察到了她的飘忽,温柔地问她,这个语气和很多年前是一模一样的。

书茵咬着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索性就说出来了,如果宋铮真的再一次不分青红皂白就误会她,那必须得承认今晚的的确确是一场戏,反之,或许她心里的那颗种子还会生根发芽,滋生出希望……

“少宗来接我,就在门口。”

宋铮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变了脸,不过好在人多,他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便很快松开了她,装作亲昵地在她耳边说:“去吧。”

又一次,他亲手把她推向了另一个男人。

而她,却终于看到了他面对少宗的淡定,他是信了他们吗?

夜色凉如水,尚少宗倚在车头看着书茵从台阶上下来,她穿着珍珠色的长裙,套着黑色的西装。宋铮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是一阵尖叫,她觉得那闹哄哄里的幸福带着一丝丝的不安,可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

“上车吧!”尚少宗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对不起,少宗,我想最后赌一次,输了,我答应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她没有上车,而是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书茵……”尚少宗伸手去抓她的肩膀。

“一个心里装着宋铮的吕书茵,哪怕是没有得到爱情,她也是配不上你的,少宗,你值得更好的。”说完这句,她毅然转身,便酒店走去。

酒尽人散,书茵走到角落的沙发边,看着半醉半醒的男人,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弯腰去扶他,“宋铮,回家了。”

迷糊中宋铮睁开眼睛,看到是她,又惊又喜,可他都这样了,居然还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呼吸平稳,语气缓慢,他问她:“回哪里?”

“回家。”

“你家还是我家?”

“……”书茵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一时间竟是无语。

“嗯?”他的声调变得怪异,书茵甚至听出了暧昧的味道,不由得耳上一热。

“你家。”书茵赌气,再次去扶他。

哪知男人居然不动,悠悠然抛出一句:“那就不回。”

书茵哭笑不得。

一直到她从里宋铮的西装口袋里掏出车钥匙,系好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说了一句:“吕书茵,我的袖扣呢?”

袖扣?

书茵别过头去,那枚袖扣上的的确确有字,她也是刚才披着她的西装返回酒店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的。“LSY”,看到这三个字母,她有一瞬间失了神,宋铮,大概还是爱她的吧!

书茵准备发动车子,宋铮却一把抽掉了钥匙,继续问她:“你拿了我的袖扣?”

“没有。”

“那可是定制的,吕小姐,你确定你赔得起?”

书茵不自觉的把手伸进了口袋里,定制?会是什么材质呢?有多贵?

神游了片刻,她突然转过脸看他,“宋铮,刚才你带的女伴是谁?”

“女朋友啊!”宋铮懒洋洋地回答她。

书茵气结,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宋铮哪里会放她走,硬生生把她按住了,“酒后驾驶是犯罪。”

“那你犯罪去吧!”书茵火大。

宋铮终于是笑了,居然附过去吻她,吓得书茵连眼睛都不敢眨,他却说:“吕小姐,你千里迢迢跑来上海,来到我身边,别说你不是来找我的,嗯?”

被人戳穿的感觉就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羞辱,书茵卯足了劲儿要推开他,却被他箍得死死的,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在她耳边回荡。

“下次不准再找姓尚的,不然我一定揍他!”

“Annie是朋友的妹妹,你别多想,她是为了帮我。”

“书茵,我们结婚吧,我三十了,要老了。”

曾经的花好月圆,曾经的甜言蜜语,曾经的争执不休,曾经的互不谅解……永无止境一样。而今,她想起那些争执,终究不过是太年轻了,各自的骄傲在爱情里,总是各据一方,没有谁会退一步。然而岁月终究是原谅了他们,重逢,不过是其中一个人勇敢一点而已。

重逢,不过是其中一个人勇敢一点。

我把这句话送给所有还在等待的你们,青春是一场盛宴,酒尽欢歌,笑余生。

爱过,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谢大家对《江水为竭》的支持,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坚持写完这个故事。

提前祝大家五一快乐吧!

说书 民国女子(插曲)

桑妮说故事,我说书。

喜欢午后阳光洒满飘窗台的感觉,一杯茶,我看故事,然后说给你们听。

正文: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滩,是一柄揉碎了绚烂和奢靡的画卷,烟如花,字如水,人如旧事,一道再道,如轻若尘的女子,尽是凄凉。

宋美龄的当时只道是寻常,到底有多寻常?看林桂生和黄金荣的曾经沧海,看小凤仙和蔡锷的高山流水遇知音,看张爱玲与胡兰成的岁月静好……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终是成就了众多寻常的人,与他们无关。可究竟是着了寻常道,来来回回,不过就是人世,人事,两两相遇。

背道而驰的爱情,多了假如,就像生生的要插入第三者一样,恶劣,却也没办法谈伦理道德。十年以后,再对着白纸黑字,依旧喜欢这等凡尘俗世里滋生出的惊世骇俗,不同寻常,却也只道寻常。

人物一:孟小冬?

戏中她是堂堂七尺男儿,他是纤细柔弱女子,他们是梨园舞台上最惊艳的才子佳人;戏外她是娇美娘,他是盖世枭雄,他们是十里洋场最瞩目的神仙眷侣。

然,此他非彼他,而已。

这世间,总有那么多关于爱情的巧合,假如没有那一场《游龙戏凤》,梅兰芳还会不会成为孟小冬心中的白马王子?假如没有十年如一日嗜戏入迷,杜月笙是否甘为她孟小冬的绕指柔?

所以才要说,纵使他们非比寻常,却同样是着了寻常道。可她不是一般女子,她深知无法在梅兰芳和福芝芳之间生生地为自己凿出一个洞,所以她放弃钟爱的男人,跟爱她如己的杜月笙移居香港,从此萧郎是路人,生无所念,所以无痕。这便是她,被后世人悼念的一代名伶孟小冬。

年少的时候奋不顾身的追求爱情,但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们都会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梨花海棠,相伴到老,因为这样,才算生活。

人物二:胡蝶

“电影皇后”胡蝶,一场烟花戏雨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她有颠倒众生的容貌,也有从容淡定的性子,在上海滩的十里洋场华丽的旋转。这样一个女子,却堪堪因为十七岁一见钟情,被林雪怀虐得五脏六腑尽碎,曾经言道的比翼双飞,只是落了个人走茶凉的悲剧。谁没个开始,谁没个年少无知,所以她那时不算太悲。后来她遇到了潘有声,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举案齐眉,鹣鲽情深,终是安慰了。可到底是宿命,在终以为是该幸福的时候,她遇到了戴笠,赫赫有名的军统头目戴老板,是该说他禽兽不如还是该说她红颜薄命呢?都不该。所以说,这就是她命中的劫数,断翅的胡蝶,成了戴笠的笼中鸟,身不自由,心却自由。

1989年,年近百岁的她在温哥华与世长辞,她留给世人的最后一句话是:胡蝶要飞走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胡蝶情深,上海滩曾经耀眼的星星,在繁华梦幻以后化蝶而飞,留给后世永恒的怀念。

人物三:林桂生

后世给林桂生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她是巾帼英雄,有人说她是女流氓,可任何一个身份,都抵不过她黄夫人的头衔。这一生,她最在意的是她和黄金荣的情份,纵使曾经如何桀骜不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她便低到了尘埃里。

她出自烟花间,黄金荣亦不过是地痞流氓,若不是相惜,怎生得那般情愫。可到底是不平凡的人,平凡下来就会节外生枝。一个李志清,一个露兰春,在地位和金钱诱惑下,不止是她们,或许还有数不清的女人甘愿臣服于他,可她不会,她的爱情,纵然是爱惨了,也不会低头。于是,他们的分离,再也没了以后。

桑妮说,她是有今生,无前世的女子。在战火硝烟,兵荒马乱的上海滩,她在“烟花间”运筹帷幄,做了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背离世俗之事,她一手提拔了杜月笙,一手打造了黄金荣,让黑白倒影的上海滩风起云涌。

她不该为女子,不该!

可说到底,她还是女子。也正因如此,她逃不过感情的枷锁,她爱上那个被她一手打造的男人。她指点江山,任由他把上海滩的十里洋场搅得血雨腥风,站在历史的沉浮中,她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却最是抵不过云烟一场,梦方回。

后世之说,渐渐遗忘。或许有一天,你走在上海西摩路,看到那些历史风雨中保存下来的老房子,你会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位盖世女枭雄,她独自一人,默默地在此终老。

人物四:董竹君

她曾经是上海滩最底层的人物,她曾经在烟花柳巷被人轻视,命运对她董竹君而言,是不公平的,也或许是公平的。

她曾寄托于夏之时,那个有着一腔热血的革命志士,可他的软弱无能,到头来却只能让他们无奈散场。她深知陈清泉之意,却抵不过凡尘俗世的阻碍,她没有办法允许自己伤害他,所以她忍痛放弃。爱情于她,是悲痛而理性的。所以她选择了好好活着,为自己,为她的孩子。

战争,颠沛流离,****,牢狱之灾,都没能把她打倒,她努力地活着,清醒的活着,将她的“锦江饭店”变成了大上海上一面永恒的旗帜。

凤凰涅槃,华丽转身,董竹君便是那万千中的表率,可她苦过,痛过,也练就了一身的坚韧不拔。

一个世纪的洗礼,故事会变成故事的故事,也许我们中间有很多人早已忘了“董竹君”这个名字,可上海“锦江饭店”却早已把她和她的故事写进了后世传说,故事也好,人事也罢,都没有人能抹灭她的痕迹,一个坚强,执着,又心怀家国的女子。

维港的夜晚依旧很美,游艇和音乐,还有海风。庙街的夜市很热闹,小贩说很快的粤语。油麻地的小巴很方便,行人也很多。旺角店铺林立,客似流云。太平山顶的滑车小刺激,山顶可以俯瞰整个香港。中环的房子特别贵,警察特别帅。元朗的奶茶不错,零食也便宜。。。。。

凌晨两点半的香港太安静,某人一分钟前还在念叨在西贡巴士站偶遇的帅哥,被帅翻了……嗯,真的很帅啊!可惜,她睡着了,我却开始失眠了,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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