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极力避开诸葛炎的目光,低声嗫嚅道,“我不知道。”说罢便挣开诸葛炎的怀抱跑进了杏花林中。
诸葛炎看着远去的背影,有片刻的闪忽,妍妍,要拿你如何是好?
裙摆随着周妍的奔跑荡着层层波痕,风吹拂动,使得阳光在杏林的照射下在地上留下了明暗交错的迹子。周妍倚着树抬头望天,脸上显然是交错的泪痕,她努力吸吸鼻子,抬手抚上脸颊,这样的她,该如何自处?
低头拨了拨手腕上的镯子,周妍笑得甚似苦恼,她本不该迷恋这种飘渺不定的爱情,本不该。爱情本是两个月的荷尔蒙发作,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不是照过,何况是诸葛炎离了她,想必是幸运。
周妍不是没有自信的人,可是现在的她,面对诸葛炎如何不让她自卑呢,说真的,纳兰卡一点也不比诸葛炎逊色,不论是外貌还是修为,只是,为什么,她独独被诸葛炎给吸引,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双魔手操纵着她一般。
对诸葛炎,只有迷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似乎总隐隐的眷恋着他,无法自拔。
周妍缓缓的蹲下身子,结婚,现在的她,配吗?
泪,永无止境,现在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后悔离开王府了,不离开,她就不会毁容,希望,总不会像这样迷茫。她有恨,只是不知道该恨自己,还是“她”。
她摸了摸清秀的假面,矛盾。结,就这样结婚算了,以后的事以后说;不结,第一次爱上的人,怎么可以欺骗他。
周妍起身,接住了飘落的粉嫩的杏花瓣。旋身。
泪中带笑的面容是有些扭曲,爱情是自私的;女人,更是。
王府……烟波阁。
纳兰卡一身紫袍,倚在床塌之上闭眼听着周妍弹琴,手指轻轻扣着床沿,画面甚似自在。
“王爷,范大人求见。”云苫轻推房门,对着床塌之上的纳兰卡轻声说道。
纳兰卡轻眯双眼,嘴角勾以一笑,最近的范吕梁倒是来得勤,如果今日还吱吱呜呜的拿些无关景要的事来说,还真得考虑还继续留用他不。
“妍儿。”纳兰卡看着弹琴的周妍,含笑的吻了下她的额间,轻咛道,“一会就回来。”说着便旋身离去。
“王爷。”唤声有些急急的。
纳兰卡转身笑问,“什么事?”
李洛淑一萼,倒有些‘含羞’低头,道,“初春的天气有些冷,王爷还是早些回到妍儿这罢。”
纳兰卡道一声:“好的。”便提步走了出去。
梧桐新长的叶子在夜风中刷刷作响,纳兰卡只管站在长廊之上,望着梧桐树有些恍然,现在都是初春了,想当初他和妍儿第一次倚坐在倚榻之上的时候还是秋季。
纳兰卡嘴角一勾,笑得有些冷艳,一旁的云苫往上一瞄,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呆呆的竟不敢出声。
“属下见过王爷。”范吕梁左等右等终是找到了烟波阁。
纳兰卡袖口一甩,退下了云苫,往廊栏之上一靠,不细看,倒是浑然不觉此处还有他这么一个大男人。
直等得范吕梁有些不耐,纳兰卡才缓缓开口,“范卿现在可是宫内一品带刀侍卫了,来这,还是稍稍避些好。”
纳兰卡伸出一手,阻止了范吕梁欲说的话,笑道,“不是本王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还是小心些好。”
“王爷说得是。”范吕梁顺势说道,他虽不信纳兰卡是会害怕宫闱之说的人,对于纳兰卡对他的猜疑,态度还是像以往般恭敬。
纳兰卡不知觉的向梧桐树下走去,漫不惊心的问着,“今日是什么事。”
“回王爷,属下查到合拉铬了。”
纳兰卡“哦”了一声,示意范吕梁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是元妃娘娘。”
纳兰卡一笑,“元妃?最近挺受宠的那个?”
“回王爷,是的。”范吕梁亦步亦趋的跟着,说道,“她就是以前浣衣院的名唤何月的女子。属下怀疑丑奴儿亦是敌细。”
树枝压得有些低,纳兰卡伸手摘下一片梧桐叶,叶子并未长开,嫩嫩小小的放在手中竟有些舒服。纳兰卡拿起叶子放到鼻尖闻了下,倒有些缓缓的舒畅感。
只是瞬间,树叶变成了粉末,随风而逝。纳兰卡感受着慢慢随风流逝的粉叶,勾嘴笑道,“范卿全权负责。”
仰头看了看天,道,“天色已晚,还是先回吧。”
“属下遵命。”范吕梁弯身退下,他还得回去想想怎么除去合拉铬。还有丑奴儿之事。
看着远去的范吕梁,纳兰卡对着上空打了个响指。清脆。
“王爷。”窜下一个面目表情,身着黑衣的男子,这就是王府的死卫。
纳兰卡看着眼前的身影道,“跟着前面男子,任何事都上报。”
纳兰府的死卫,不是一般的死士,他们,是真正的死人。
风露清绵,院内的海棠开得极盛,交错着的枝条,隐衬着浅绿的嫩叶,花苞粉红如珠,恍若破晓晨霞,铺陈绵绵似锦。
周妍身着素净的月白丝裙,倚在身侧的树木之上,挽着高髻,鬓角上亦是粉色珠花,透着淡薄光晕。
“炎,好了没?”周妍不雅的摆了下手臂,半眯着眼睛像快醉于这片花海的样子。
诸葛炎急手一挥,放下毫笔,斜斜一笑,“妙。”
“哇!这个是我?”周妍捧着画“咯咯”笑着,“你这是说你自己的画功呢,还是说画里的人呢?”
“当然是你。”说着把周妍捧抱到膝上,顺手拿起另一支笔,为画点上了朱唇。道,“妍妍看着怎么样?”
周妍拿过桌案上的绿茶,顺手喂着诸葛炎,扬着一弯似有若无的笑道,“画是极好,只是为什么要有面纱?”说着点了点未干的画,手指赫然粘了些墨汁。
诸葛炎握住周妍的手,用袖衣试去了周妍指间的墨汁,狭笑道,“妍妍要是不喜,除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