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天以前，我接到了军部秘密委托的一个任务。说是在前线的潜龙基地里，潜伏着一个级别十分高的间谍．．．．．．”楚歌就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将自己所执行的锄奸任务缓缓地向姜语诉说到。
就在楚歌在这里和姜语说着闲话的时候，此时在龙牙基地里却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刘铁看着将包裹已经整理好的曹真，静静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已经在曹真这个并不大的宿舍里站了许久了。
也许是已经看够了，也许是自己已经想通了，曹真一把抓起自己手中的包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要想清楚了。”
几乎就在曹真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站在门口的刘铁说话了。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曹真抬起自己的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看着刘铁静静地说道：“每当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够将猴子死之前的样子从自己的脑海里抹去。队长，你告诉我这是猴子他们必须要有的牺牲，但是我想问一句，他李明国的命就是命，猴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刘铁就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像一样，他缓缓地对着曹真说道：“猴子的命当然是命，但是这是为了扳倒李明国所要做的必要的牺牲。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且．．．牺牲的也不止猴子一人。”
“是啊。”曹真嘲讽地笑了笑说道：“听说还搭上了几百人的性命？那个所谓的丧失药剂就是队长你亲自放的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把那种恐怖的东西放下去的？难道人命在你的心里真的就那么的不值钱吗？”
曹真的一连串逼问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刺着刘铁的心。
他不是楚歌，没有经历过修罗变那个杀戮的过程。更没有一次性因为自己的计划而杀掉这么多的战友。
但是他是刘铁，他知道他的计划是对的。而且事实证明他真的就是对的，只有牺牲那几百人的生命，他才能够完成军部交托的锄奸计划，才能够将隐藏得如此之深的李明国给挖出来。
虽然刘铁的心里对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刘铁相信自己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不得不说，虽然刘铁知道自己所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情，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备受煎熬。
他很像告诉曹真，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闭上眼睛就出现猴子样子的并不是曹真一个人。而且曹真因为情绪失控而被楚歌困在了潜龙基地的隔离区里，他没有看见那些已经变成丧尸的战士们凄惨的样子。但是刘铁是看过的。
刘铁不仅看过，他还亲眼看着楚歌手起刀落如同砍西瓜一样将一个又一个的丧尸战士真正地送上黄泉。
刘铁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从这种尸山血海的噩梦中醒来。但是为了龙牙小队的招牌，为了军人的荣誉，刘铁不得不这么做。
“怎么？说不出话了？”曹真看着一言不发的刘铁，随后又将自己的视线往下移。看见了刘铁紧紧攥住的双拳。曹真有些不屑地笑了笑说道：“还是说队长大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教训一下口出狂言的我？”
曹真就像是一个得寸进尺的狂徒一眼，明明知道自己的话语会化作刀剑在刘铁的心上划出伤痕，但是还是忍不住要这样做。
看着将腮帮子咬的紧紧的刘铁，曹真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没有意思。
刘铁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在曹真还不是副队长的时候，在曹真还在龙牙基地里努力地想要 成为正式的龙牙小队的一员的时候。曹真就不止一次看见过像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埋藏在自己的心里，默默扛下一切的刘铁。
曹真那个时候不知道，看起来一切都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为了龙牙小队队长的刘铁，为什么每次都是这种全世界像是就他一个人最不幸的表情。
到了后来曹真成为了龙牙小队的副队长，他总算能够体会到将龙牙小队的队员从一次又一次危险的战斗里带回基地并且完美的完成任务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他开始慢慢地理解了刘铁，慢慢地想要和刘铁分担。
但是刘铁每次都是像现在这样，即使自己的心里有天大的委屈，他都会像是一个钢铁铸就的汉子一样，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腮帮子一言不发。
这样的刘铁让曹真觉得很有距离感，或者说让曹真觉得，刘铁始终没有将自己当做他的患难生死的兄弟。
曹真背着自己的包袱自嘲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在执行这次计划里最为痛苦的人是谁，但是即使他用这么刻薄的话语刺激刘铁，刘铁都还是这样的一副表情。曹真觉得真的是一切都没有了意思。
自己在龙牙小队当了这么多年的副队长，刘铁终究还是不愿意和自己分担。
曹真终于什么话也不想说，直直地往门外走。
他将半个身子挡在门口的刘铁撞开，一句话也没有说，离开了这个他住了十几年的宿舍。
“曹副队长．．．．．．”王普站在走廊里，正看见背着包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曹真，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曹真听到王普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王普一眼。右手在王普的肩膀上拍了拍，什么都没有说自己一个人埋头继续往前走。
王普知道，曹真这一走，是再也不会回到龙牙基地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到刘铁的问话，王普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站的就像是一根标枪一样的刘铁。王普本来以为曹真的走会对刘铁造成巨大的打击，但是他没有想到，刘铁现在就和平常一眼，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看着等着自己回话的刘铁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王普条件放射地将自己的双腿一并，身子也站的笔直地对刘铁说道：“刚才部长传来命令，让我通知你去他的办公室。”
刘铁听到王普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迈腿向王破的办公室方向走去。“队长．．．．．．”虽然知道现在刘铁的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但是王普还是忍不住叫停了刘铁。
“什么事。”刘铁背对着王普，并没有回头。
“曹副队长走了，你．．．心里难过吗？”王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他这样问的话就好像自己是在质疑刘铁，是在怀疑刘铁是不是真的在意他们队员的生命一样。
然而就在王普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这个无礼的问题道歉的时候，刘铁的回答却是已经传进了王普的耳朵里。
“他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丢下这么一句平淡的话，刘铁大步向王破的办公室里走去。
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刘铁皮鞋踏着地面有节奏的脚步声。
王普在原地呆立了很久，看着刘铁貌似有些佝偻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不自觉地就湿润了眼眶。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对着刘铁远去的地方敬了一个军礼，含着热泪大声地说道：“是！”
只不过已经走远的刘铁，想来是听不到王普的回答了。
当当当。
“请进。”
得到王破的许可，一张扑克脸的刘铁推开门走进了王破的办公室。
“部长，你找我？”
“嗯，是找你有一些事。”王破将自己手中的钢笔合上，最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面无表情的刘铁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太好看。王破叹了口气，对着刘铁说道：“曹真走了？”
“刚走。”刘铁虽然语气平淡，但是身为过来人的王破又怎么会不知道刘铁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对于此刻的刘铁，王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安抚办法。他知道想要刘铁从那种纠结的情绪里走出来，就只有靠时间的力量。时间能够治愈一切的伤痛，就算是不能够治愈，也能够麻木所有的伤痛。
“这次的任务也是辛苦你了。”
“为国家完成任务时我们军人的使命，谈不上辛苦。”
看着油盐不进的刘铁，王破知道自己就算是变着花样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是没有什么效果了。他对着王破说道：“刚才接到了影子的汇报。楚歌又在江海市里闯祸了。”
听到楚歌，刘铁的眉头一挑。
他对于楚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身为武者，刘铁是很羡慕楚歌能够有今天这样的武学境界的。但是很多东西，并不是羡慕就有用的。就好像楚歌有个好的师傅，疯道人。楚歌有好的机缘，古佛舍利。楚歌有好的功法，青莲九变。
在刘铁看来，楚歌简直就像是上天的宠儿一样，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楚歌。
但是站在军方的立场，刘铁对于楚歌是没有好感的。
别的不说。就说上一次楚歌在郁金香地下停车上杀害的那一百个人，对于军方来说，可是费了不少的麻烦事。
因为在这个和平的年代，一百个人可不像一百头猪那么好打理。这一百个人都是有家室的，在公安系统也是有档案的。
突然之间暴毙了一百多个人，而且还不能够让家属或者警察系统的人看到遗体，处理起来到底有多费劲这是不言而喻的。
因此听说楚歌在江海市又闯了祸，刘铁的眉头这才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不是又杀人了吧？”刘铁有些迟疑不定地问道。
王破听到刘铁的话，笑了笑对刘铁说道：“不愧是刘铁，你的分析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是啊，楚歌又杀人了。而且这次又是杀了一百多个人，据说场面比上一次还要血腥。”
“我觉得军部不能够任由楚歌这样胡来。”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刘铁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再忍下去了。
上一次为了压制住暴走的楚歌，天弓废了，狂刀重伤，自己重伤。不得不说给龙牙小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如果狂刀没有重伤，天弓还能够战斗，这次的任务猴子他们根本就不会因为受伤而被李明朗一行人俘获．．．．．．
想到这里，刘铁的眼底泛起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戾气。
“刘铁！”王破的手重重地拍在了刘铁的肩膀上，将刘铁拉回了现实中来。
虽然王破已经不能够修行了，但是他的境界毕竟还是要高出刘铁许多的。因此在刘铁出现魔障的一瞬间，王破就敏锐地感受到了屋子里气场的变化。
王破有些担心地看着刘铁，说道：“虽然楚歌行事情绪化了一点，但是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自己钻牛角尖。”
“是。”听到王破的教训，刘铁低下头称是。
看见刘铁服软，虽然自己的心里担心，但是王破还是没有办法地点了点头，继续对着刘铁说道：“楚歌这次是自卫反击，虽然手段残忍了点，但是也是合情合理的。这一点影子在报告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你现在带着一队后勤人员赶快赶去高升桥那边替楚歌擦屁股吧。”
“部长，军部为什么要这样迁就楚歌？在我看来楚歌就是一颗埋在江海市的定时炸弹，一旦有人去惹了他他就炸毛。还要我们去帮他收拾烂摊子，我实在是想不通。”刘铁虽然将记恨楚歌的情绪暂时的压下去了，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军部这么的迁就楚歌。
要知道楚歌杀的可是一百多条人命，而不是一百多只鸡。
就算是杀一百多只鸡，那也上新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