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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冷箭

龙浔近些日子极忙,不仅得应付朝中暗涌,还得应付近来越发高调的郑王,他已有好长一段时日未见孟晚舟,得了她的信,是怎么也要来的。

帝王圣威渐消,龙子羽翼渐丰,帝王猜忌心起,龙子野心初露,朝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或强或弱的背后势力,一旦交锋,必定有一方惨淡无法收场,他时刻谨记臣子本分,却有人意图挑战权威,忘了自己姓甚名谁,须知雏鸟仍是雏鸟,还不是雄鹰。

也罢,左右与他无干。

龙浔站在斋心阁门口,敛下嘴角那丝讥笑,命一干侍卫在外等候,由贴身侍卫左右保护着进了门。

斋心阁的老板娘姚莘娘得了信,急急赶出来蹲身行礼,诚惶诚恐的三呼‘殿下’,“不知太子殿下驾到,奴家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龙浔没功夫理她,正欲询问,便见易羿自楼上下来,他认出了他,索性闭了嘴,绕过姚莘娘便往楼上走去,行了几步远方叫了声起。

姚莘娘起了身,回首望去,见高贵的太子殿下温声问了那冷脸侍卫一句,得了侍卫一句回应,便满脸都是笑,加快了脚步入了正对着大堂的半敞着门的屋子。

她依稀记得,方才有个身穿紫衣,头戴幕篱的姑娘进了去,她压下好奇,低着头往后院去,吩咐厨房仔细准备暂且不提。

“阿姐,我还当是那人诓我,竟未想果真是你!”龙浔进了门,未见她人影已先欣喜出声。

孟晚舟站在窗边,闻言回过身来,抿唇微微笑了下。

龙浔自去桌边坐了,孟晚舟走近了,提壶替他斟了盏茶,道:“闻斋心阁盛名,加之久未见你了,匆忙叫你出来,没误了你什么事罢?”

“阿姐说的什么话?天大的事又如何,总是比不得阿姐的,”龙浔喝了口茶水,那茶水虽不粗糙,却也不是顶级,他强行咽下了,搁去一旁,听她说得见外,有些埋怨的道了声。

“阿姐,这里虽名气大,却不过对平民而言,阿姐若喜欢糕点,待明日我遣几个善做糕点的厨子去你府上,怎么也比外面好的。”龙浔又道。

孟晚舟故作思索,片刻后点了头,道:“也行,太子府上的厨子可不是民间厨子能媲美的,眼下也不饿,倒不如出去走走?”

龙浔刚坐下,凳子也未坐热乎,听她这般说,半点不悦也无,遂起了身来,笑着建议,“阿姐,去游湖如何?”

庆国人好玩乐,世族大家尤甚,故而自来不设宵禁,每至夜晚,除宫门百尺无人走动外,其余地界均是热闹非凡,平头百姓自不必说,管他男女老少,总是舍不得丢掉搁在眼前的铜钱的,少不得每夜里挑了担子,去那旧地界,吆喝过往行人看顾一二,许有那好运气被外出游玩的世族贵女瞧上,发那一笔横财,贵女们更不必说,有那能耐的,在侍卫兄长的看护下,带了幕帷,与知交好友定了时辰,消磨消磨时光。

内城与外城交汇处,有一条几乎贯穿整座城的河,名曰‘沁河’,沁河之名来于庆国谐音,它与涞水河交汇,宽有二三十丈,是富家子弟最常去的去处,但凡京中称得上号的公子爷,均有私舫,它不似胭脂河是美人窟,它是实实在在的正经去处,每至夜间,沁河之上飘荡的都是与胭脂河畔相左的‘正气’,每年间无门科考的落魄子弟,唯一能出头的门路,便是在这由富家子弟玩乐而起的沁河之上。

不过,孟晚舟对这个可不感兴趣,她不用拒绝,他们也走不到那里去。

想到门外虎视眈眈的冷箭,孟晚舟在心底冷哼一声,她越过龙浔,先出了门去。

一踏出大门,孟晚舟身子便是一紧,她敏锐的察觉到有一股紧绷的气氛瞬间在门口蔓延,周围的侍卫察觉异常,忙警惕的警戒起来,龙浔叫了她一声,伸手便想把她往身后藏,就在此刻,一箭忽至!

一支冷箭穿风破月而来,极其冷,极其冽,亦极其快,直朝着她的心口而来,她一震,敏锐的察觉到那箭上刺骨的杀意,这箭的主人她知晓是谁,这箭她躲无可躲!

冷箭即至,无人能救,千钧一发之际,龙浔毫不犹豫的转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推翻一个朝廷何其艰难,你能再等几十年?我有个主意,何不来个偷龙转凤?”

“哦?”

“你不过是想做那人上人罢了,与其再做那个被人喊打喊杀的乱臣贼子,何不做个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杀了龙陨,你,取而代之,岂不方便?”

“龙陨身边有暗卫,宫中还有禁军,要杀他岂是那般容易?他的功夫还不低。”

“只要制造一个能让他方寸大乱的混乱,何愁找不到机会?他功夫再好,能抵得了你身边毒阎王之威?”

“哦?听说龙浔一直暗中寻你,他是龙陨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他既如此在意你,不妨拿他做饵!”

“何须龙浔?今年秋猎之时岂不更是好机会?”

“秋猎人多眼杂,我的人想混进去也非那般容易,不妨先伤龙浔,你趁机给他下毒,秋猎之时更是万无一失。”

“伤了龙浔无益,龙陨并不待见我,我如何有机会?”

“龙浔因你而伤,生命垂危,你总会接近他!”

“龙……”

“难不成你不愿意?”

“不……”

……

他不是只想伤了他!他想杀了他!

孟晚舟低头,那只箭自龙浔后背直穿透心口,透出来手掌长的箭尖刺破她的衣衫,冷的箭尖,热的血混杂着,令她分不清哪个更冷哪个更热。

孟晚舟浑身发凉,她苍白着脸扶住龙浔,哑声喊,“快去寻大夫!”

一半的侍卫跑去抓人去了,另一半惊慌的围在周围,几个功夫好的听了令四下奔去,周遭哄闹不绝,吵得她头脑混沌,幕帷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紫色的纱被血一染,整个糊在了地上。

“可惜了,可惜言策与程煜没跟着,若是跟了来,那才是大大的好戏!”

“倒也无妨,若龙浔身故,区区龙汜算什么?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罢了!”

“就只怕父皇免了秋猎,本王虽有玄甲军,可仅靠玄甲军逼不得宫门。”

“王爷放心,有贵妃郑国老在内相助,必定万无一失。”

“一切还有劳先生!”

“定将竭尽所能!”

斋心阁之上,一扇虚掩的窗缓缓关上,亦将两道人影遮掩。

*

言策踉跄着跑到街上时,那人早已没了影,他胡乱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突闻一声大叫,接着便被人撞倒在地,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喊“杀人了!”

他皱眉爬起,撞他那人早已不见,周遭也尽是惊惶的百姓,他逆着人流,往那前去,时不时的有人撞上了他,他本就犯晕的脑袋被这番撞来撞去越发的晕,好不容易没人再撞到他,他吁了口气,扶着墙仔细的去寻那‘被杀’之人,眼睛一下子碰上一团瞧不清颜色的东西。

他皱了皱眉,左右的看,忽地瞧见了一团紫,他顺着那紫望上去,瞧见了一双阴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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