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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一朝春尽红颜老

刑院得了令,即刻出动,那多戈却早已逃之夭夭。刑院便下了全国通缉令,但是偌大的草原,想要抓捕一个逃犯,实在有些难,何况多戈还很有可能潜逃他国。

此案便成了一个悬案。

按照乌兰珠生前的意愿,耶龙亿同意让她与耶龙宁合葬。

“现在想想,那时乌兰珠的话竟好似遗言了。”夏至倾想起当初乌兰珠对自己说,希望将来她死以后,大王可以允许自己同耶龙宁合葬。

“人生际遇,很多都在冥冥中注定,相对于了无生趣地活着,对乌兰珠来说,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耶龙亿安慰夏至倾道。

但不管怎么说,夏至倾因为乌兰珠的去世,很是低落了一阵子。

幸好,耶龙诚的大婚很快来了,喜庆的氛围冲淡了一些愁云惨雾。

耶龙亿与夏至倾亲自前往僰弩部道贺。

到了僰弩部,他们住在雅舍里。

再度回到雅舍,夏至倾竟然有些激动,她牵着勋儿的手,“勋儿,还记得这里吗?”

勋儿年纪小,本以为他对雅舍没有多少记忆,谁知他却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当然记得,勋儿从前住在那里……”

勋儿说着,伸出小手指向他曾经住过的屋子,夏至倾冲着勋儿温柔一笑,而后将他抱起来,“我们的勋儿真棒,竟然还记得这里,走,阿妈带你去看看。”

夏至倾抱着勋儿走了几步,耶龙亿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勋儿,下来自己走。”

勋儿如今长得壮实,雅舍又是拾阶而上的地形,他怕夏至倾抱着勋儿受累到,而且,勋儿作为一个男孩,他不希望他被保护得太好。

勋儿便乖乖地从夏至倾的怀里下来,自己一路小跑着往后面去了。

耶龙亿与夏至倾依旧住在曾经的卧房里,因为每天有人打扫,屋子里虽然没有人烟的气息,但是却是清洁的,夏至倾站在屋子中央,四处看了看,一切都未曾改变,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往。

这间卧房有太多的回忆,有她和耶龙亿的第一次肌肤相亲,也有她失忆后的洞房之夜,都是那般美好的记忆。

“今晚,我们又可以在这里洞房了。”见倾儿一脸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耶龙亿打趣道。

倾儿听了,嗔怪地看了耶龙亿一眼,却也不由得笑了。

夜里,夏至倾在回廊上坐了好一阵,遥望着静谧幽远的草原,感受着初秋的风拂在肌肤上的微凉。

勋儿在回廊里与人一道嬉戏追逐着。

耶龙亿去了耶龙诚的毡帐,兄弟两好久没有单独把酒言欢了,此番去了,少不了一番推心置腹的酒后深谈。

夏至倾坐在回廊上,时光平静而幸福,真想就这样一直到老。

耶龙亿回来时,勋儿已经去睡了,倾儿却还坐在回廊上,见了耶龙亿,她起身迎上前去,被你耶龙亿一把搂在怀里,“夜里这样凉,莫要受寒。”

“无妨,这样的夜里真叫人舍不得睡,耶龙亿,我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倾儿搂住耶龙亿宽厚的腰身,由衷道。

耶龙亿听了,笑笑,将倾儿拥的更紧了点,世间幸福有千万种,而倾儿的幸福无疑是最完美的。

第二日,耶龙诚与温言大婚,宾客喧闹,而英挺的耶龙亿牵着美艳绝伦的倾儿出现时,却瞬间抢了新人的风头,所有宾客都跪倒高呼大王万岁王后金安。

自耶龙亿统一了天狼族,少了战乱,族民安居乐业,耶龙亿又治国有方,是难得的明君,故而是十分受族民爱戴。

耶龙世禄却并未出现在婚礼里,他推说自己的身子不爽,无法出席。但也或许他真的身子不爽,自从自己大儿子多戈事件之后,耶龙世禄对耶龙亿也是颇有微词的,但也深知,耶龙亿的做法没有错,他只是慨叹自己一世远大胸怀,四个儿子却一个都不如耶龙亿争气,败了也便是败了,起码还可以眼不见心不烦,故而,不管是祭祖大典还是泽儿的百日庆典,耶龙世禄都未曾出席。

他老了,壮志未酬,便也只剩满腹天不帮我的怨怼。

这些,耶龙亿都是懂的,却也不戳破,英雄老去,便成全他的尊严罢。

温言被送进洞房,头上蒙着红盖头,想自己一路走来,竟有如此姻缘,不禁心内感概,想到远在渤国的家人,还不知自己此刻竟嫁给了安国的王爷,鼻子不禁微微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同样心绪复杂的还有佩颜,在温言大婚之时,她却仍旧在军妓营的毡房里,等着随时被亲兵需要。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望着虚无的某处,佩颜轻轻吟出这句。

而后,潸然泪下。

她的人生面目全非,她所遭遇的全然不是她曾梦想过的,因为长得娇美,被选为佳人进贡给耶龙亿,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的紫色能在皇宫中有一番作为,却不料几番沉浮之后,竟成了军妓,她不敢想几年后,自己年老色衰后会是如何凄凉的景象,无依无靠无亲无故,便是死了也无人会落一滴泪罢。

想着,佩颜木然走出毡帐,一步步向着军营边的河边走去。

在温言安坐在大红新房里时,佩颜却站在湖边,闭上眼睛,一头扎入河水里,她轻狂的,热烈的,悲伤的一生,便永远定格在这一片安静的湖水里。

温言并不知佩颜死去的消息,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便是死了,也只是草草扔在草原深处,喂食野兽或苍鹰。

温言沉浸在幸福里,经过这许久与耶龙诚相处的时光,她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惧怕他了,她知道耶龙诚对她的深爱,他的冷面只是他的个性,并非因为冷酷。

便是他冷酷,对自己也是好的。

能有如此好的归宿,连温言自己都觉得老天对自己很开恩。

现在,温言别的都不想,她只想为耶龙诚诞下孩儿,诞下许多许多孩儿,为了这个男人,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

不管如何,佩颜也曾是渤国进贡来的佳人,她去世之后,耶龙亿的亲兵便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了科科葛,让科科葛定夺该不该将此事报告给大王。

科科葛听了,只沉声道了句:“知道了。”

而后,便将此事压下了。

佩颜如一阵风,吹来,又吹过,竟是毫无痕迹了。

秋渐渐浓了后,夏至倾又惦记起回康平城省亲的事,却又怕耶龙亿朝务繁忙,自己一而再地催促,会令耶龙亿为难,便也自己煎熬着,每日里将回家省亲的念头在脑子翻腾千遍。

夏至倾若有所思的心不在焉逃不过耶龙亿的眼睛,他忍了几日,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几日见你神思恍惚,在想何事?”

“我神思恍惚?”倾儿掩饰地干笑了一声,“我有吗?”

耶龙亿盯着倾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吧,”倾儿叹口气,“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回康平城省亲的,这话还作数吗?”

耶龙亿看着倾儿亮亮的眼神,在心里暗暗想了下这几日的军报,数月对战,渤国接连失却十几个城池,郑国也元气大伤,两方也都偃旗息鼓休养生息了,此时若秘密去康平城一次,应该也无大碍。

“作数。”于是,耶龙亿便应了。

倾儿愣住了片刻,“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耶龙亿竟真的答应陪她一起跋山涉水,回康平城省亲。

“我应了你的事,何时不作数过?”耶龙亿对着倾儿一笑。

倾儿便欢喜地蹦起来,用手搂住耶龙亿的脖颈,在耶龙亿的脸颊上使劲儿亲了一口,而后便板着手指思量回康平城都要做何准备。

“我爹娘若是忽然见我回去,他们该有多开心啊?”倾儿已经忍不住在想象回家之后的情形了。

耶龙亿不语,微微笑着看倾儿一脸兴奋的样子。

一直到床榻之上,倾儿还在惦记着此事,“耶龙亿,那我们何时启程?”

“总得容我安排一番才好。”

“勋儿倒还好,泽儿确实小了一点,路上会不会太过颠簸了?”倾儿又担心起泽儿来。

“无妨,一个男孩没有那般娇气。”耶龙亿倒是不担心。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有点小的,又不好将他独自留在宫里,唉。”倾儿皱着秀眉,忧心不已的样子。

耶龙亿见了,忍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上,“好了,莫要再想这些事了,我都会安排好的,你便到那日安心跟我一道启程便好。”

倾儿便嫣然一笑,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那现在……”耶龙亿说着,眸色微微一沉,心底的欲望竟是藏也藏不住。

“可是,我好困。”倾儿嘟了嘟嘴,这一个晚上回家省亲的事儿太令她兴奋了,此时夜深,便困意汹涌而来。

“那便睡罢。”耶龙亿微微顿了一下,在倾儿面颊上一吻,轻声道。

“嗯。”倾儿闭上眼睛,伸出小手搭在耶龙亿的胸膛上,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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