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刘一晗开了门，在玄关处换了脚下的鞋子。
客厅有些昏暗，一个背影静静地坐在老式的沙发上，空气里弥散着静滞的味道。
冬天的阳光本就不足，在这栋旧落的居民区里，房子当初的采光设计更是不合理。被叫住的女人反应有些慢，但还是缓缓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看见走向自己的儿子，眼睛里才有些光亮。
“晗晗，你回来啦。”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少年脱下的厚外套，顺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女人将儿子的手紧紧握住，揣在怀里努力地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暖热他的手。
她的手很粗糙，不像一般女性那样柔软，手掌上是一个个粗粝的厚茧子。可是她低头看到自己儿子干裂的手时，却微红了眼眶。
“都是妈妈不好，你小小年级就要开始承担，原本不属于你的生活重担。”
“妈妈对不起你。”
刘一晗自己也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就要出去找兼职了。大学之前，妈妈都不肯让他出去工作，一方面他年龄太小，另一方面怕他不能好好专心地学习。他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才背着自己妈妈偷偷出去做寒假工与暑假工，赚点外快。
刘一晗轻轻地用手，摩擦着握着自己的双手。记忆中，妈妈的一双手原本是非常修长柔软的。小时候他得到了小红花，她常常开心地牵着自己出去玩，给他买好吃的。
而现在这双比男人还要粗糙的手，抚摸他的时候，无论她怎么轻柔，被她手下触摸的肌肤还是会有糙糙的磨砺感。
“妈，你给了我生命，并辛苦抚养我长大成人，又怎么会对不起我呢。”不忍妈妈在自己面前愧疚难受的模样，刘一晗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
这个世界上，就算谁都辜负了他，这个人却永远也不会是他的母亲。至今他还清楚地记得，妈妈为了让他吃上健康营养的三餐，能穿上漂亮光鲜的服装，在背后辛苦打了好几份零工。有一次自己拿了全国奥数冠军的时候，兴奋地从学校跑到妈妈兼职的超市里，看到的就是她晕倒在收银台的场景。
他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就像太阳陨落。
世界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一般。
即便如此，自己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在旁的人尖叫声中，自己打了120急救车。好在医生检查出来的结果是过度疲劳，营养缺失严重。
而不是什么…什么难以补救的绝症…
他只会怪自己还没有长大成熟，不能担当家庭的主力，让这些生活地压力全部压在了自己母亲的肩上。
他的妈妈，也曾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啊。没有道理随着岁月增长，她便要丧失享受生活的权利。
从那天起，刘一晗就时刻告诫自己，男子汉生来就要顶天立地。开始利用自己的优势，设计出了一套编程，为了来现快，将之卖给了一家软件公司。挣了50万。
原本以为努力生活，生活就会变得越来越好。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生父竟然突然出现，搅乱了原本应该步入正轨的一切。
“晗晗，你得好好谢谢那个女孩子。找她写张欠条，这钱我们迟早还是要还给她的。”想到什么，刘妈妈抬起头，对着自己儿子提醒到。
“改天什么时候，请她到我们家吃顿饭吧。她真是好人。真是好人啊。”刘妈妈红了眼睛，一遍说完有重复了一遍。
顾梓欣。
她的确是个善良的人。
只是……
她会来吗？
刘一晗望着窗外，藏蓝色的碎花窗帘，随着微开的窗户一角轻轻地轻轻地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