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殿
陛下脸色憔悴，坐在座榻上咳嗽着，宋老太医正给他诊脉。尚公公领着一人走进来，低腰恭敬道：“陛下，九殿下到了。”
陛下点点头，待宋老太医诊完脉，再听老太爷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都下去了。
太医和尚公公一走，顾琰九恭敬有礼朝陛下跪下请礼。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
“谢父皇！”顾琰九起身，恭恭敬敬站到一边，身躯赢弱如同一株脆弱的树苗。
“不知父皇唤儿臣过来所谓何事？”
陛下虽然一脸病色，眼神却不减威严，龙眸依旧锐利霸气，他打量着眼前的人儿。
“你五皇兄可是找到了？”
顾琰九眸色敛了敛，“回父皇，还没有！”
陛下听到这个答案，龙目瞪大，急促喘气，对顾琰九的话很是不相信。
“连你的暗卫也还找不到？”
“父皇，儿臣手中五百暗卫全部去找了，悬崖下方并无尸体。父皇不必担忧，想必五皇兄是被人救去。已经将近两个月杳无音信，五皇兄该是在休养吧。”
顾五殷确实还活着，不过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陛下深呼吸平复心情，眯起龙眸看着眼前这张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认真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见他神情不似作假，脸色越发难看。
顾琰九神情实诚无比，在陛下打量时虚咳一番，低头掩了眼眸里的情绪。
良久——
“出去吧！”
“是，儿臣告退！”
顾琰九走出正和殿，尚公公微笑请礼，“九殿下！”
顾琰九薄唇微扬起一丝笑容，幽凉的眼眸里如同黑夜星辰那般诡谲莫测，透着冰冷绝寒的冷意，“尚公公这些日子照顾父皇可是辛苦了。”
尚公公突地感到一阵凉意，汗毛倒竖，不寒而栗，低着头，“九殿下说笑了，侍奉陛下是奴才的职责，可不敢言辛苦。”
如此一番虚言，顾琰九似笑非笑听着，然后抬步离开。他一走，尚公公挺直腰板，摸了一把鬓发间的冷汗，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消失转廊处，深深吐了口气。
九殿下何时有了这么让人心惊胆战的气势了？看来，朝堂上下议论的莫不是没有道理，九殿下也要加入争夺储君之位。
尚公公走进内殿，见陛下坐在座榻前一副心神疲惫不堪的模样，连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陛下，你身子还没有好，要不要……”
“尚铭，你说小五是不是还活着？”
陛下声音里浓浓的疲倦让尚公公心神一颤，堆起笑容，“陛下，五殿下自小就灵动，每每遇事都能逢凶化吉，这次必定也会没事的。九殿下也派暗卫去找了，五殿下掉下悬崖后虽说寻不到人。不过没有坏消息，不日就会有好消息，陛下可不用过于担忧。”
尚公公谨慎宽慰着，应了伴君如伴虎那句谚语，心里却暗暗惊疑。虽然说五殿下是陛后所出，又文武双全，极其灵动。可陛下这些年来对每一位殿下的态度都是很淡漠的。此番对五殿下的失踪如此神色疲劳，难道陛下真真属意的储君人选就是五殿下？
“小九……”听尚公公提起了顾琰九，陛下眉头紧皱，随即扫了一眼尚公公，“尚铭，你觉不觉得小九越来越不受朕掌控了？！”
尚公公心生寒栗，想起刚刚在大殿门口前，九殿下那凉薄的语气，捉摸不透的话语，不由更加谨慎回答道：“陛下多虑了吧，奴才瞧九殿下与平常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异样。”
“嗬！尚铭你是老了糊涂，还是有了其他小心思。”
尚公公一听这话吓得慌忙跪下，急急道：“陛下饶命，奴才历来愚钝糊涂，一心一意地对陛下忠诚，可不敢藏有其他小心思，还请陛下明鉴。”
谅尚铭也没有这个胆子，陛下站起来，身子虚晃了晃，勉强站稳。
“起来吧！”
尚公公战战栗栗站了起来，扶着他慢慢走向堆满公文的案桌。
“让御膳房每日熬一碗人参补汤给齐宁宫送去。”
小五生死不明这段时日，陛后也不好过，终究是自己曾经深爱相守之人。
“是！”尚公公微颤领命。
——
“什么？”眉妃听到正和殿那边宫人传来的消息，手中的汤羹一下子重重搁在檀香梨桌子上，溅出一片汤汁。
陛下居然亲口御言御膳房每日熬一碗人参补汤给齐宁宫送去，陛下这是要和陛后重归于好，重拾旧情吗？
不！不！她不允许！
“娘娘。”如意担忧看着她。
眉妃扯捏紧着桃花娟帕，娇容盛怒，祖母早已催促几次，对她的抗逆很是不满了。
她一直念着与陛下的情意，舍不得下手，而陛下如今倒想着与陛后重拾旧情，那她这几年的陪伴在陛下心里算什么呢？
“如意，去、去把几日前祖母托人带来的东西拿给我。”
哪怕背负后世万千辱骂，她想要的永远只有他一人而已。
“是！”
——
“殿下，其实我们找到五殿下了，为什么不告诉陛下呢？”莫书不解。
其实五殿下掉下悬崖后，暗中监视他的暗卫就第一时间回来禀报了，殿下就让人把五殿下救了起来，送到了一处隐秘村庄治疗。
五殿下失血过多，伤势甚重，性命捡了回来，只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现在还在昏迷不醒中。
“本殿下自有用处。”顾琰九走在行道上，朝着尚酒监的方向慢慢走去。“最近让暗卫们谨慎行事，尽管大张旗鼓去找五殿下的下落。还有哪些是效忠陛下的人，一一给本殿下找出来，到时候一并……还给陛下。”
父皇想要他当一个听话的棋子，供他左右差遣。奈何这个棋子善于隐藏，冷眼瞧着这一盘棋局的走势，等待着出其不意的一击命中。
“好的！”莫书应声，看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方向，终于想起不对劲了。
“殿下这是要去尚酒监？殿下、这秦姑娘不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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