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兹回到尚酒监,采灵端来小汤盅,滋补的汤水。
“小姐,该送往阴山的酒都已经全部完成了,现在酒窑里几乎没有酒了,赵领事刚才来找小姐,被奴婢挡住了,小姐该怎么办?”
阴山秋猎,南晋皇宫每年举办热热闹闹,况且今年陛下还邀了东秦鬼公子前来欣赏,举办比往年更为隆重。阴山的酒搞定了,可是秋猎过后,定有宫宴。宫中无酒,陛下肯定问责于内史官御酒礼首,到时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尚酒监若是只有那么几千坛美酒,礼部协作陛后每年底盘查时早就上报朝堂了。哪能尚酒监那三位领事依靠背后之人耀武扬威这么久。
如今所有的酒都送往了阴山,尚酒监的就肯定不够宫宴,想来赵领事找她,除了禀报此事,更多是替他们三人来试探,她如何解除这个危机,进而想方设法阻挠。
“入宫任职几天了,也该回去一趟。”
御酒礼首一职不同于朝堂命官,不可留宿宫中,内史官归于后宫管辖范围,尚酒监有专门设立给内史官留宿的百花阁。
皇宫内设立御酒礼首进行管理尚酒监,监内却无酿酒之人,无酿酒之法,所用之酒皆是宫外运送的,陛下亲征帝位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发现,陛后不管不问更是诡异。
这几天感受来说,总觉得尚酒监表面和平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陛后说尚酒监背后有一个强大的人在操纵着,这几十年来,是什么势力能让整个后宫都忌惮?这一点,秦木兹百思不得其解。
秦木兹出宫需要陛后批示,陛后让嬷嬷把那块御酒礼首的玉牌给她送来,往后出入后宫可免检查。同时也让嬷嬷给她传了一句,天凉不过冬。
天凉不过冬,在秦木兹身边的采灵一脸茫然,这是什么哑语?红莲依旧面无表情沉默着。
秦木兹听后,淡淡扯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腊梅赛黄花。”
宋嬷嬷了然点点头,眼里赞许。陛后没看错人,这盲女秦木兹果然心思玲珑,一下就领悟了陛后传达的涵义。
嬷嬷走后,秦木兹让采灵整理一下出宫,走出宫门正巧碰上也在此时出宫的九殿下。
“秦大人也要出宫啦。”虚弱无力的声音配着病态无色的脸,任谁也不会想到九殿下其实是一只暗藏利爪的病虎。
秦木兹听到他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
冤家路窄。
“秦大人要不要一起坐车?照你这样速度怕是日落西山了才走到主街上。”
“本官正想要走路锻炼锻炼身子骨,不敢劳烦九殿下了,九殿下有事请先行。”
秦木兹唯恐被他瞧出就是那晚扒了他衣服的人,哪敢和他一起坐车,许是做贼心虚心理,她加快步伐不再理会他。
小九蹙眉,看着秦木兹落荒而逃般的背影,清了清嗓音。“莫书,本殿下的声音很恐怖吗?”
莫书眼角余光也瞧见秦木兹的背影,憋笑:“殿下的声音就是虚弱了些,并不恐怖。”
是吗?小九盯着那道背影,眸子沉寂一丝光芒,然后吩咐莫书连忙追上秦木兹。莫书把马车直直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秦大人,本殿下不怕劳烦,还望能与秦大人一起出宫。”
那架势就是秦木兹不上马车就别想走,采灵扶着秦木兹的手紧了紧,眼里颇是担忧看着她,红莲一动不动,不过浑身散发了寒冷气势。
秦木兹眉尖蹙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小九方位,“九殿下……这是强人所意。”
“本殿下邀请秦大人坐同马车出宫,这可是为了秦大人着想,怎么反而是本殿下不对了?不过本殿下不介意秦大人坐上马车解释解释的。”
绕来绕去,秦木兹这马车是非做不可了。
“……”此刻,秦木兹觉得她前两世加上这一生所学的所有词汇都找不到一个词语来辩驳他,软硬兼施,这是谋略者最厉害的招术。
“那劳烦九殿下送本官一程了。”秦木兹最终坐上了马车,马车简洁素雅,隐隐飘逸着淡淡药香,马车内中央只有一张小桌,桌面摆放着一盘黑白棋子。小九看她坐在最边角上,还是侧背着他,一脸促狭。
“秦大人侧背着本殿下,不好吧?!”
“……”秦木兹不言,气定如憎侣。
“秦大人你会棋子吗?”
“……”继续沉默。
“秦大人你看不见东西会不会难过伤心的?”
“……”秦木兹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蚊子了。
“秦大人除了会酿酒解蛊还会什么?”
“……”秦木兹依旧紧抿着唇,将沉默进行到底。不过她内心是万马策腾的,为什么九殿下和冷月调查的资料一点也不吻合?
这货哪里病入膏肓,弱不禁风?哪里寡言安分,静无势力?另一方面则说明九殿下隐藏得太好了,可是他隐藏了这么深,为何对她百般露出破绽?就不怕她揭穿他的真面目,告诉景亲王吗?
马车平稳悠悠驶入盛京主街,一路上九殿下像个聒噪的鸟儿,不断问秦木兹事情,秦木兹抵死不出半句。马车在小酒馆停下,秦木兹道了句感谢就下车,采灵和红莲还没有回到,小酒馆里的春伯刚好看到她,连忙迎了上来。
“小姐,你回来啦。”
小九到了小酒馆门前,在秦木兹下车后恢复了冷然的表情,自始自终没有揭开车帘,耳边传来秦木兹温婉回答的音色,眸色光彩绽放,别具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