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兹拧了眉尖,南晋九殿下,她对他印象依旧停留在十一年前那张稚气清秀的小孩脸庞。接触这么两次,她就知道这个九殿下不简单,十一年的风雨,也够他成长起来了。
现在陈天赐不愿帮她,以她一介盲女薄弱力量,内史官的属于后宫管辖范畴,内史官不能干涉朝堂官员,能踏入巡按府就幸运了,能不能看上爹一面,还要看巡按府大人的脸色。
想了想,秦木兹动身前去景王府,可是她没有把握顾景昭会不会帮她,她要博一搏。
顾景昭听到管家来禀尚酒监新任御酒礼首秦大人来访,好看的唇角微微一勾,神情高深莫测,不甚疑惑,在他预料中。
秦掌柜入牢,他安排在小酒馆附近监视的影卫在昨天晚上传给图安消息了,秦木兹还在宫中,秦掌柜又不是他何人,再说他只要一句话,巡按府的人就会乖乖放人,只是一个小酒馆的掌柜,命若蝼蚁,还不过资格让他堂堂南晋景亲王开口要求放人。
“就告诉秦木兹,她想要本王救人,得拿出更大的利诱,可是她手里似乎已经没有本王想要的利诱。”
诛心墓换她在宫中生命无忧,安然无事。
她要想他救人,就需要另一个利诱。
管家把顾景昭的话一字不落如实告诉秦木兹,秦木兹深吸一口气,她就知道再要顾景昭帮她救人机会渺茫,毕竟前世的她和他是同类人。
没有好处,绝不干涉!
她手里确实没有更大的好处给顾景昭,秦木兹捏着苍白的指节,脸色微微发白,拄着竹杖姿态傲然离去。
“小姐。”采灵担忧。
“去巡按府。”
秦木兹声色暗沉,缓缓道。
尚书府。
陈天赐听了下人汇报的消息,沉默了一会儿,让人去请陈夫人到大厅,府中下人隐隐听到大厅里传出怒声。不一会就见他们老爷从大厅里摔袖走出,下人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半步。
陈天赐走到书房门口,吩咐下人不许靠近半步。走进书房,靠近案台看到放在碧玉砚台上的狼毫笔,眼里顿时迸发精光。
小心翼翼把笔放回挂砚上,确定书房内没有其他气息,扭转了一下砚台,咔一声!案台前放置黎木椅的地面向旁边移出一方,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陈天赐拍拍衣袍,从怀里掏出一个夜明珠顺着幽黑暗长的梯子走下去,待他整个人没入黑洞,头上的地面缓缓关上,不留一丝缝隙。
梯子不高,陈天赐不一会脚踏地面,一条暗道歪歪曲曲的向前延伸,夜明珠的光芒在暗道里忽隐不明,转了好几个弯道,前面的石壁上端着一排油灯,昏黄的光芒明亮了暗道前路。
转个弯,一室明亮如昼。
谁也没想到在陈府书房的案台下会有一个如此秘密的暗室,暗室中间是一处方形白玉圆台,玉壁透亮,一颗鹅卵石大的夜明珠镶嵌其中,照亮一室黑暗。
光晕中,一人背手而立,红袍而裹,身形修长,静静而站,看着侧影就透着无尽魅惑。
“见过尊主。”
陈天赐走到男子背后,恭敬叩拜。
红袍男子转身,在夜明珠明亮的光芒下,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美言,不过邪魅的眉彩大笔一挥勾勒着风华绝代的色彩,形成震撼人心的蛊惑。
红袍男子刻意敛去了浑身黑暗邪佞的气息,深邃如墨的桃花眸子斜斜一眼,就让人不敢造次。
“不知尊主前来有何吩咐?”
尊主平常都是通过暗卫给他下达指令,这次出现在暗室,想必是专程来找他的,不禁让陈天赐疑惑。
最近盛京该没有什么大事情需要尊主亲自出手处理的。
“秦木兹是怎么一回事?”
音色如同高山流水流淌般清朗干净,不含一丝杂质,隐隐透着一股慵懒尊贵的味道,让人臣服不敢心生他念。
陈天赐惊愕,心里不由一慌。
尊主居然知道盲女秦姑娘?!
他每个月都会向尊主汇报盛京里的所有情况,唯独没有汇报盛京内暗藏一名谋略智深,玲珑心巧的女子。
陈天赐心思百转,很快明白尊主亲自来询问此女子,必是对他隐瞒信息不报产生不满。
咚!陈天赐重重跪下,“秦木兹为京街西南偏角小酒馆秦老掌柜的女儿,六年前因为爬上酒馆瓦楼摔下,之后就一直瘫痪在床,老掌柜请了无数大夫医治,均无效果。
那些大夫还断言此女后半生都只能瘫痪在床了。一年半前,秦木兹却奇迹般地可以站起来行走,双目却失明,甚是奇怪,此女之后在酒馆抚琴,琴舞一绝,知书识礼,得了不少文人士倾慕而至。
一个月前更是以千坛美酒负名盛京,现在盛京都称其为酒仙子。秦姑娘虽为女子,然而智谋无双,与之交谈,百般谋略,胆色过人,可称奇女子。三个月前边疆那次烽火戏匈奴就是秦姑娘的主意。
臣并非刻意隐瞒,请尊主恕罪。”
陈天赐说完就连忙低头请罪,红袍男子缓缓走到他面前停下。镶着花纹的白靴映入他眼角,压迫的气息弥漫,冷冷无边。
男子看着陈天赐的头顶,唇瓣邪魅,眼波微动。
暗室,一时静寂。
“陈天赐,不要忘记本尊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陈天赐身子顿然一僵。
“下不为例!”
扔下一句,男子绯红衣角冷冷飞起,扬步离去。
直到那道气息完全消散在暗室,良久,陈天赐抹了一把汗,撑着地面虚软站起来。
尊主知道他和九殿下暗里合作,还特意询问秦木兹的情况,今日侥幸饶他一命,也是看他如何选择,是背叛尊主还是投靠九殿下,陈天赐心里明镜的很。
他要是选择背叛尊主,陈府上下恐怕过不了今夜,得赶紧处理干净。至于秦木兹,陈天赐眼神闪了闪,尊主对秦木兹该是也留意了,他只待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