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活动期限是三天,第一天安静的过去了。第二天陛下下令秋猎如期进行,文武百官、众府家眷可以照常各自比拼才艺。
不过平原上笼罩着刺客的阴影,还有鬼公子的阴沉沉怒气,哪里有人敢玩的开心。
早晨的锣鼓声急促响起,平原上的射术区聚集了不少王侯公子,热热闹闹,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各府闺秀前去围观。射术场内有七八名身着精美绫罗衣袍的男子,他们一致坐在马背上,手持弓箭,挺腰傲然,英气煞人。
陛后坐于射术场内撘建的上方高台,梨花木雕刻芙蓉花纹的凤椅,乌黑光泽不拘一格的小案桌,小案桌上摆放着三碟精致糕点。
宋嬷嬷站在她身后,暮秋早上的风儿有些凉意,却不影响热血沸腾,将要比拼的人儿。
“陛后,是否可以开始了呢?”负责射术区域的二品武官定远校尉卫康大人从锣鼓台走过来,朝陛后恭敬参礼询问道。
陛后雍容华贵,抬眸望向射术场内骑在马背上出色的各府儿郎。
看了一圈下来,神色微然,嫣唇启口:“本宫已经多年未曾看过骑马射箭这个活动了,想当年陛下一招百步穿杨箭术可是惊艳了本宫,不知今日的儿郎中是否也会有此一人。”
卫康一听,眸光也从射术场上扫了一遍,然后笑了笑说:“陛下的百步穿杨箭术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第一人,陛后的期望,场上的儿郎只能说尽力而为。”
“不过微臣听说五殿下最近在军营武艺颇有提高,还在一次武艺格斗习演中,射术可是百发百中,连镇远老将军也称赞不已。”
闻言,陛后讶异挑了凤眉,不一会儿脸上流露出满意神色,淡笑起来,“五殿下还能得到镇远老将军的称赞,想必五殿下在军中也吃了不少苦。”
“陛后,五殿下乃是南晋的天之骄子,吃得苦中苦,方能人上人。这次军营历练成就,相信陛下也很高兴的。”
五殿下是南晋唯一知书识礼,文武双全,样样精通的殿下。
从小到大,被陛后赋予极高的期望。半年前,陛后特意向陛下请求让他前去军营中历练,军营历练极其残酷的,再说镇远老将军是非常严厉固执的人,不会因身份贵贱而格外开恩。
五殿下是被陛后特意送去军营历练的,镇远老将军也知道其中意义,对他反而更加严厉,能在镇远老将军管辖的军营中得到称赞,五殿下在军营也算是有点威望了。
这话甚中了陛后的心,只见她开怀点点头,“五殿下在军营历练的劳累成就,找个机会,你等把这个事情也向陛下说说。”
“微臣遵命。”卫康应承,“那陛后射术活动是否可以开始了呢?”
“开始吧。”陛后戴着精致长长护甲的手挥一挥,随后眸光轻轻扫过射术场边围观的各家闺秀,含笑加了一句,“今年的各闺秀还真不少,看看哪位是今年射术的翘楚,若是尚未家室的,本宫可为指婚。”
卫康眼中闪过诧异,很快平复下来,识趣领命而去。
陛后这话一传到下方射术场内场外的人耳中,顿时大为振奋。陛后指婚,这可是令人惊羡的事情。
骑在马背上的各府儿郎们,堪堪看向场外的闺秀们,看向自己喜欢的人儿,然后看着不远处的箭靶红心,齐齐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
由于陛后亲临各个活动的赛场,平原上的热闹气氛渐渐升温,很快对于刺客笼罩的阴影也在越来越热闹中消散。
“陛后真是越来越高明了。”韩淑妃听了梨花的回禀,浅浅然笑了笑说。
“是呀!不过之前陛后一直不闻不问,现在是要和眉妃正面磕上了麽。”穆德妃放下手中茶盏,拿起帕子沾了沾唇边水渍,也笑道。
韩淑妃眸色平静,悠然一笑,“眉妃这几年也恃宠而骄惯了,陛后娘娘再不挫了她的傲气,扬起文武百官心中的母仪威信,这后宫终究会变天。”
陛后若继续一直沉默,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只会记得后宫中只有盛宠的眉妃,而没有尊贵的陛后了。
“也是,陛后娘娘自两年前被陛下当众斥责了一番,在后宫一直沉默了,若不是每逢初一十五召见我等妃嫔请礼,还真以为后宫是眉妃的天下了呢。”
两年前眉妃娘娘好不容易怀上了陛下子嗣,陛下大为高兴,赏赐了无数奇珍异宝,侍从宫人数十,只因眉妃喜爱吃江南佳果,陛下还特令江南官吏每日八百里加鞭为她奉上最新鲜的佳果。
宠爱之行,犹如当年陛后宠冠六宫那般无人可及。
只是在一次初一早晨,她们所有嫔妃依旧往常去给陛后请礼。请礼过后,眉妃回到眉宁宫就滑胎了,血流不止。陛下大为震怒,龙胎保不住,一下子处死了五六名御医,然后怒气冲冲的前往齐宁宫。
在齐宁宫大殿内的安神香炉里找到了藏红花粉。陛下龙颜大怒,当着六宫嫔妃,御史大夫斥责陛后德贤无能,禁闭齐宁宫反思过错。
这一次过后,陛后在后宫就处于沉默状态了,对后宫之事三分明然,七分不闻不问。
“这后宫的天,还不容易变,不过其他就难说了。”韩淑妃站起来,缓缓走出帐篷。穆德妃也起身随后走出帐篷,帐篷位于平原斜坡处,一眼放览可以见到下方的热闹,也可以看到对面的圆顶帐篷。
穆德妃顺着韩淑妃的视线看过去,圆顶帐篷外把守森严,几名禁卫军在帐篷三米外来回走动,连个苍蝇飞进去也需要打报告的戒备状态。
“三国六城皆说鬼公子杀伐果断,邪妄冷魅,有着一颗冷酷残忍而变态无常的心,如今一看倒不像那些传言嘛。”
韩淑妃收回落在圆顶帐篷的目光,一笑置之,“传言或是真也或是假,如今且看,鬼公子对秦木兹的在乎,不像是假。”
穆德妃略微挑眉,眸色微微敛了一丝光芒,“你是说鬼公子看上秦木兹了?可是一个普通盲女而已,秦木兹有哪点值得鬼公子看上的呢?”
“秦木兹如果真是普通的一个盲女,相信陛后也不会召见,让她安然成为尚酒监御酒礼首。”韩淑妃朝前走了两步,悠悠道。“还有景亲王也不会对她青睐有加,秦木兹身上或是有我们想象不到的价值。”
秦木兹身上有她们想象不到的价值?穆德妃眸光再一次掠过圆顶帐篷,眸色沉寂,然后随着韩淑妃慢慢行走。
韩淑妃走了几步,望着天边的温暖阳光,悠叹一口气,意味深长道一句:“冬天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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