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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认栽

关小峰说:“我知道,自从你打死了一只皮子,你的胆子就更大了。不过,我们好像没有找过你什么麻烦,你今天拦住我是为了啥?”说这句话,他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没事,谁会和一个老缺头子过不去呢?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他心里很清楚,英冬雨是冲着芦花来的。可他不明白的是,芦花是胖娃没过门的媳妇,与他英冬雨根本不沾边儿。难道他就是要充这个英雄?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英冬雨说:“你破坏了周大当家立的规矩。所以,今天我让你把人留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关小峰听了这番话,肚子里来气了:“哼,你拿枪指着我,还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 不错,我们大当家是立了一条‘不绑花票’的规矩。可是,今天这事儿是周大当家允许的。再说,我们这也不是绑花票。我要娶芦花当老婆,芦花她爹是答应了的。”

英冬雨说:“不是绑花票,为啥还抓着人家不放呢?你把人放开,如果她自己愿意跟着你走,我就不管。如果人家不愿意跟着你走,这事儿我就管定了。”

关小峰自然不想把芦花放开。他更知道,只要放开了,芦花肯定会跟着英冬雨回去的。所以,他嘿嘿一笑,说:“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听了关小峰的这句话,英冬雨血往上撞,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说:“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不管是谁,要是和我英冬雨过不去,他一定死在我的前头。”

英冬雨这句话说得很满了,没有给关小峰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关小峰的血性也被激起来了,他冷笑一声说:“我知道你的枪法好,可你一枪能打死我们五个人吗?”

英冬雨说:“不能,可我还有一把枪。”

关小峰说:“那今天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吧。”说完话,向身后的几个部下摆了一下头。

还没等那几个人有什么动作,英冬雨又说话了。这一回,他的话里充满了杀机,声音里充满了杀气:“今天只有鱼死,没有网破。我能在你们靠近我之前,把你们全部杀死。”

后面那四个人果然没动。他们知道,英冬雨一枪就能把关小峰给解决了。然后他那把单打一肯定还能要另一个人的命。谁冲在最前面,谁就一定会死。这是毫无疑问的。当老缺,为的也是讨口饭吃,真的把命搭上就不值了。他们四个人,有两个人只带了刀,没带枪。另两个人虽然带着枪,可他们的枪背在肩上。这会儿谁也不敢把枪摘下来,谁先动,谁先死。

关小峰见没有动静,他知道,今天自己这个跟头栽大了。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咽不下去又怎么样呢?他得往下咽,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竟然又想起了李有财刚才的表现。他想,现在自己是不是也和那条吞青蛙的长虫一样呢?想到这儿,他竟然笑了,还笑出了声。

关小峰这一笑,不但他的四个手下感到奇怪,英冬雨也感到奇怪。可英冬雨什么也不再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关小峰忽然就把语气缓和了下来,说:“我很好奇。按说,这芦花本来是许给了胖娃,怎么胖娃不来管这事儿,反而是你英冬雨来管呢?据我所知,你们好像是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

英冬雨见关小峰这么说,知道他已经软下来了。可他还是不敢大意,像关小峰这种人,诡计多端,什么花招都使得出来,什么损招都使得出来。他的枪仍然紧紧地顶在关小峰的胸口,说:“不沾亲不假,可多少还是带点故的。我们俩是同学。今天还请关二当家给我个面子,放了芦花。”

关小峰仰头望了望天,叹了一口气,说:“我给你面子,可我的面子又在哪儿呢?恐怕从今往后我关小峰就要把脑袋夹到裤裆里做人了。”说到这儿,关小峰又硬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把人给放了。几年前,我就是从马虎嘴里捡了一条命,已经多活了这几年,足够了。来吧!你开枪吧!”

关小峰这么一说,刚刚有点松动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个人都感到了周围的空气像一种坚硬的固体,向自己压迫过来。

英冬雨感到胸口被压得难受,一股豪气就要冲撞而出,但是,他也知道,关小峰没有退路了。自己要给他一条退路才行。至少要给他一个台阶,让他下来。他说:“二当家,你这么想就错了。今天,你输在我英冬雨的枪下,一点也不丢人。因为我是搞了突然袭击。要说你输了,并不是输在我的枪下,而是输在了你没有防备。”

英冬雨的话虽然说的软了一点,可他手下却一点也没有松动。关小峰陷入了两难境地。拼命?第一个丢命的肯定是自己。不拼命?不要说舍不得芦花,就是舍得,今天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他关小峰不怕死,也够狠,可问题是自己死也是白死,一点用都没有。没办法,他只得顺坡下驴了。

他说:“英冬雨,今天你搞偷袭,的确是赢得不光彩。日后我会单独找你明刀明枪的比一比,你敢吗?”

英冬雨一听,知道关小峰这是做出了让步,他才不管以后呢?今天先救下芦花再说。他说:“那好,今天就算二当家给了我一个天大的面子。今天根本没有输赢,我也早就听说二当家枪法好,一直佩服得很。希望日后咱们有机会明刀明枪的比一比。今天就请二当家发句话,让他们放人吧。”

关小峰并没有说话,而是冲后面扫了一眼。他们俩的对话,后面的四个人早就听得一清二楚,那两个扭着芦花的人早就放了手。

英冬雨不放心,他怕关小峰会临时变卦。他往路边退后一步,枪仍然指着关小峰。关小峰没有对他的手下说什么,就迈开步子,往前走去。英冬雨看似毫不在意,其实他的枪一直在跟随着关小峰,枪口始终对着关小峰。走出五六步,关小峰回过头,笑了一笑,说:“英冬雨,今后睡觉可别忘了关门啊。”

说完便扬长而去。英冬雨没有答话。

等关小峰他们走远了,英冬雨才领着芦花往回走。

在那些不眠之夜,或者是难眠之夜,英冬雨曾经多次构想过这样的场景。在他的构想中,有好几种场景。其中最令他挂怀的是芦花哭着扑到了他的怀里。可是,他梦境里的那些情景并没有出现。英冬雨一边走,心里总有一种要说点儿什么话的冲动。可他觉得,这个时候说啥话都是多余的。一开口,好像要让人家报答自己似的,于是他把许许多多经过无数个夜晚斟酌提炼的话语,深深地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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