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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惊醒梦中人

穿山龙带两个崽子走后,东方侠又进言:“大哥,压东边曾临阵倒戈,大嫂又曾得罪于他,他肯不肯来援助咱还很难说,还是应该多向几个地方求助才好。”

占中华从其言又派出几个腿脚步快枪法好的崽子分头去求援。

回头再说活神仙,他屈膝投降了日本鬼子安谷被派去联络压东边。

活神仙扮成游方和尚进山转悠,这天他来到了大刀岭,这里山高林密、道如一线、人迹罕至,他正在小道上走着,突然草棵里响起凶狠的断喝:“别动!哪条线上的?”

活神仙知道十有八九是绺子中人,便从容而答:“炮为梗,弹为花,一无姓,二无家,走着吃,打着花,江湖路上是一家,托福泰和。”

“干什么来了?”

“拜庙来的。”

“和谁碰?(找谁?)”

“压东边。”

“是‘清碰’(认识)还是‘混碰’(不认识)?”

“清碰。”

乱草丛中呼啦啦冒出四个汉子“佛爷从哪方来报报迎头!”

“活神仙。”

“原来是我们大哥压东边的朋友,在下有礼了。”说话的是个前鸡胸后罗锅的家伙,他双手抱拳举过右肩向后一甩,活神仙心中暗惊,这么个鬼样子竟是压东边绺子的四梁之一,这胡子见面看礼节就能分出身份,在“梁”的头目见礼就是双手抱拳举过肩头向后一甩,在“柱”的头目见礼是两手背相挨,平端在左跨处,双腿叉开若肩宽,一般崽子见礼只是双手相勾端在左跨处,如果是持大枪的胡子,施礼时要把大枪竖立,双手握枪向右移动便算是行礼了。

活神仙连忙还礼说:“彩仙桥、面前存,不知龙兄哪路神(问对方绺中职务)?”

“太阳出来红似火,前打后别就是我(炮头)!”

活神仙知道压东边的炮头是打得狠,惊得是他竟然是这个模样“金盆扣银盆,王母留下耍钱人,中间缺少介绍人(请引见大当家的)。”

打得狠领活神仙回山头,在议事屋没寻到压东边,便又领他去压东边住处,正迎着压东边的夫人小红宝闷闷不乐地从屋里走出来,她穿着淡青色旗袍,奶黄色围巾披肩显得身段窈窕、飘飘欲仙,活神仙那双淫眼一下子就粘上去,这小娘们一点也不比战东洋差啊!

“嫂夫人,大哥在屋吗?”打得狠恭恭敬敬地问。

“在。”小红宝没好气地回了一声,见打得狠往屋里走又说:“你呆一会儿再去找他吧,进去扫他的兴还不挨顿臭骂。”

“大哥干啥呐?这位佛爷朋友来看他。”

“他还能干啥,除了吃喝就是那事!”小红宝真后悔,压东边并不是她原来想象的那样,是个被迫入匪道的好心人,从龙桥跟他回到山头后,没多长时间新鲜劲一过压东边就不把她当回事了,经常抢掠别的女人玩乐,小红宝进行劝阻反挨了不少拳脚,她只能忍气吞声,谁叫自己这条命被他救过呢!

“谁来看我?”压东边扣着衣扣从屋里走出来。

打得狠忙回答:“大哥,是活神仙。”

此时活神仙双眼仍追逐着小红宝饱餐秀色,压东边走上前大手往他肩头一拍,冷笑热哈哈说:“你个花和尚命也挺大,你来找我干啥?还是要跟我干吧!”

活神仙注意力全在小红宝身上,被压东边拍的身子一栽歪才回过神来“阿弥陀佛,贫僧早已投靠大哥你了,托佛主保佑大难躲过,又来找大哥共图大业。”

“好,够兄弟!”压东边胡作非为投奔他的人不多,能派上用场的更少,他正愁没有臂膀,对活神仙的到来焉能不喜,更何况活神仙狡诈多谋又好色正是他的同路人。

“你是怎么从龙桥脱险的?”压东边问。

“无量佛,一言难尽,咱们还是进屋去说吧!”活神仙说着斜了下打得狠,压东边会意将炮头支走。

俩人进了屋,一个披头散发掩着怀的姑娘正在炕上抽泣“给我滚!”压东边一声吼,姑娘吓得战战兢兢跑出屋。

活神仙说:“大哥艳福不浅,有那样如花似玉的夫人还不够吗?”

“模样是好看点,时间长了也没多大意思,女人嘛,吹了灯都一个样,说说你的事!”

“先别说我的事,我先问问大哥你想不想当官?”活神仙先抛诱饵。

“当官?他娘的我做梦都想当,不然我咋能阵前倒戈,他娘的小鬼子真不是人揍的,差点没让他们要了命!”一提这事压东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脸上的横肉直抽动。

“大哥,这不能怪日本人,都怪常庚尧他们说咱们没安好心,所以日本人才那样的。”

“你怎么知道的?”压东边疑惑地问。

“安谷太君亲口对我说的。”活神仙有点洋洋得意。

“你是小鬼子派来的!”压东边刷地变了脸,手枪指向了活神仙。

“大哥别急,你看看这是什么?”活神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打开。压东边一看是张委任状,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日本人委任他当伪军团长,他抢过委任状惊疑地瞧着活神仙“这是真的?”

“大哥,你连我也信不过吗?我确实是从龙桥安谷太君那来的,是专程给你送委任状帮你当上这团长的。”

“神仙兄弟,这事我信不过,咱没立什么功,小鬼子咋能这么大方?”压东边直晃头。

“咱们阵前反戈,保护政府要员安全突出重围的事安谷太君已经弄清楚了,给我们往上头报了功,当然光这个还不够,安谷太君让你再立一功,才能去龙桥上任当团长。”

“还干啥?”

“抓住占中华!”

“这......占中华必竟是我结拜的大哥啊。”

“大哥?战东洋羞辱你时他听之任之,哪有什么结拜情义!”

压东边脸上的横肉猛地抖动一下“好,他不仁我就不义了,你说怎样才能抓住他,他现在可局红的很。”压东边被挑起了怒火。

“这个么,先派人打探他们的情况,等待时机,到时候贫僧只有妙计擒他。不过贫僧若是献计帮大哥捉住占中华,大哥拿什么谢我?”

“除了要大哥这个核头和团长的官衔,剩下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一言为定,大哥到时候不可反悔。”活神仙心中暗喜。

“他娘的我压东边多展拉了又吃回去过,到时候什么奖赏任你挑!得猴马月才能有机会抓住他啊?”

“贫僧早已算过,不出三个月定有良机!”

压东边大喜,摆宴为活神仙接风洗尘。

被活神仙不幸言中,机会终于来了,穿山龙被占中华派来请压东边出手援助,压东边拉穿山龙入伙,好一同收拾占中华,穿山龙虽然对战东洋和东方侠不满,但他很清楚,压东边与活神仙都是刁狠凶残之辈,同这样的人为伍有朝不保夕之忧,便婉言谢绝。

穿山龙不买账,压东边又与活神仙商量,活神仙笑道:“他不肯入伙也罢,这个人诡计多端,省得防着他。”

“那你快出个法子抓住占中华呀!”压东边有点急不可耐。

活神仙卖关子说:“现在要捉占中华易如反掌,不过,大哥你可答应要重谢我啊!”

“你想做我绺子的二当家?行!”

“非也、非也。”

“你他娘的真磨道,说,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贫僧尘缘未了,一见嫂、嫂夫人就日夜难忘,能否、能否、”活神仙不敢往下说。

“他娘的,就这点破事,你玩玩就是,快说,如何能抓住占中华?”

活神仙没成想压东边如此轻快就答应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事,他赶快把捉占中华的妙计献上,压东边大喜去找穿山龙。

活神仙梦想就要成真,乐得他云山雾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折腾了一会再也按捺不住,出得屋去不知不觉就来到压东边住的屋子。

屋子里只有小红宝和使女小红,小红是农家女,被压东边抢来糟蹋了死又死不起,活又没脸回家,只好留下来给小红宝当使女。外面虽然是寒冬,屋里生着大火盆却暖烘烘的,小红宝只穿紧身小衣,见活神仙开门带着一股寒风闯进来,不悦地问:“你来干什么?”

活神仙躬身施礼说:“贫僧特来看嫂夫人。”

小红宝见活神仙怪模怪样不觉失笑道:“我看你这个和尚是吃晕酒了,快出去,俺当家的回来不揍你才怪呢!”

小红宝身上如奶涂玉造一般,唇红齿白莞尔一笑媚态百生,活神仙越发把持不住往前就凑,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大哥答、答应我的。”

活神仙淫目喷火逼得小红宝直往炕里退,厉声喝斥:“你快给我滚出去!”美人发怒别有一番情趣,活神仙只从一见小红宝就日夜难熬难耐,此时他欲火狂喷扑向小红宝,小红吓得大喊大叫去找压东边。

压东边正陪穿山龙“大当家不、不好了,夫人她、她”小红又急又怕说不出完整的话,压东边见小红面如土色不知出了啥事,起身蹽回住处进门一看,活神仙正按住小红宝要施暴,小红宝拼力挣扎看到丈夫来了她松了口气尖叫:“当家的!”

活神仙回头一看压东边来了心里慌了,谁知压东边吐了口唾沫扭头就走说:“你他娘的这么性急。”

小红宝傻了!

活神仙疯狂了!

第二天压东边活神仙带一些人跟穿山龙走了,留炮头打得狠守山头,这打得狠原先是黑瞎子手下的水箱,压东边使计收拾了黑瞎子和他的炮头,当时打得狠不在山头,回来后木已成舟,他又斗不过压东边,只好给他当了炮头。

小红来找打得狠,向他报告大当家夫人已经两顿没吃饭了,还寻死觅活的,打得狠寻思了半天跟小红去看小红宝。

俩人进屋差点吓趴下,小红宝直挺挺吊在房梁上。打得狠身子畸形个子矮,抱住小红宝够不着摘绳子,忙叫小红解绳子,小红吓得手脚棉软,哆嗦着垫上凳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绳套从小红宝脖子上弄下来。俩人把小红宝弄到炕上,手忙脚乱地连乎带叫,缓了半天小红宝才睁开眼睛,一见自己没死成又哭泣起来。

打得狠看不下去了,忿忿地劝道:“大嫂,想开点吧,咱这胡子堆里哪有好人,谁叫你当初跟他来了!”

小红宝闻言想起小金宝告诫她的话不由放声大哭说:“是我瞎了眼睛,他当初从棺材里救过我的命,为了报恩我才跟他来的。”

打得狠越加不平起来,他让小红出去后对小红宝说:“大嫂,你这么聪明的人在这事儿上怎么糊涂了,他是为了得到你才去挖棺材的,因为遇上占中华才没对你下手。”

“你说的是真的?”小红宝止住哭声。

“唉,今儿我豁出去了告诉你吧,当时就是他给黑瞎子牵的线,我们才去砸你们家的窑,也是他抓住你的。”

“这是真的?”小红宝疑惑地回忆起那个可怕的夜晚,星月无光,匪徒们喊叫声刺耳,娘怕她被抓去,急忙抓了把锅底灰抹到她脸上,又把她送到佣人住的下屋里。一个魔鬼般的人影闯进屋,将他一把抓住,她吓得昏了过去。一瓢凉水浇到她脸上,她醒了,只听那个魔影哈哈大笑“就是这个小美人!”现在细想想那个魔影是像压东边!

“大嫂,我怎么敢瞎编这事,不信你去问大头、九胜两个崽子,他们都知道。”小红宝擦干眼泪下了地,找到大头九胜两人,证明打得狠说的完全是事实。

小红宝翻来覆去想了一天,脑子里总是涌出小金宝的话,傍晚她将打得狠找来单独陪他喝酒。

“好兄弟,嫂子这条命是你救的,这是嫂子亲眼见的没半点假,嫂子会报答你的,嫂子还想求兄弟帮个忙,不知兄弟肯不肯?”

打得狠高兴的不知东南西北了,拍着胸脯说:“大嫂只管吩咐,兄弟一定照办!”

“帮我收拾了那两个家伙,以后这绺子就是咱们俩的!”

“谁?”

“还有谁,骗我的、欠我的!”

“是、是、大哥和和尚?”打得狠端到嘴边的酒盅掉到炕上。

“怎么,就这点胆怕了?”小红宝鄙视他。

“不、不,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大哥的枪法身手三四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大嫂要有这个心思得慢慢来,黑龙江以前有个女胡子叫一枝花,她早先就是窑子的,被大胡子头德龙买去从良,德龙倒了后她就成了大当家,谁惹她就打谁可厉害了!”

“我能成一枝花吗?”

“当然能,论聪明才智你绝不会比她差,只差枪法和马上本事,这可以练,在咱绿林道上流传这样两句话‘一招鲜,吃遍天;技高一样,顶个官长。’干咱们这一行没真本事可不成,还得心狠,叫无毒不丈夫,像大嫂这样心慈面软要不得。“

小红宝没成想这个罗锅八相的家伙还挺有脑瓜“你肯帮嫂子我吗?”

“只要大嫂瞧得起我,兄弟这条命就交给嫂子了!”打得狠摆出一副万死不辞的架势。

“好兄弟,明天你去抓个人来!”

“抓人干什么?”

“我要练枪!练心!来吧。”

“干啥?”

“报答你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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