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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虎将牺牲

蓝瘸子被关在一户人家的小下屋里,他心里直突突,怕疾恶如仇的谢麟阁开群众大会当众枪毙他,怎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呢?思来想去只有拿钱消灾出点血了,为争取主动他对看押的抗联战士赵海峰说:“海峰大哥,我要见谢参谋长捐钱、捐物赎我的罪过。”

赵海峰是蓝瘸子邻村人挨过他欺负,他训斥道:“蓝瘸子,现在?了?以前的张狂劲哪去啦?老实给我呆着,谢参谋长现在没空达理你!”

“海峰大哥,我蓝瘸子以前不是人,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求你请谢参谋长大驾光临······”蓝瘸子絮絮叨叨不断哀求,赵海峰不耐烦了说:“谢参谋长不在,老婆有病回家了。”

蓝瘸子鬼眼珠转了转,这可是好机会啊,他打起了赵海峰的主意,赵海峰家里很穷困,有病病歪歪的老妈,还有一个患侏儒症的姐姐他试探着说:“海峰大哥,小弟以前做过对不住你的事,现在你对我不打不骂,小弟心里着实感激,只要我能出去一定重谢。”

“你还想出去?别做梦了,等谢参谋长回来收拾死你!”

“海峰大哥,我死了你只能解点恨没大好处,你让我出去,我谢你五百大洋。”五百大洋?赵海峰的心动了“你说的是真的?”

“我要骗你天打五雷轰,我的命比五百大洋值钱。海峰大哥,你干这个跟日本人和政府作对,有今个没明个的,家里也没人管还跟着担惊受怕,有五百大洋你们一家人到哪都能吃香喝辣的。”

“不行、不行,你出了这屋也出不了村子,村子四周都是我们的岗哨。”

“那······就等天黑再走行吗?”

“不行,我一会就换岗不看你了。”

“这样吧海峰大哥,你换岗后请假说回家看生病的老妈,然后去找我爹让他带人来救我。”

“这?”赵海峰犹豫。

“你放心,我出去照样给你五百大洋,还会让我爹收你进警署做‘警预补’(候补警察)。”

赵海峰被蓝瘸子收买了,他换岗后请了假,一溜烟地跑去向伪警察署长蓝仁居报,蓝仁居得知谢麟阁离队回家大喜,谢四虎被日伪视为眼中钉,要是抓住他是大功一件,可是蓝仁居怕谢四虎怕的要命,自己还要去救儿子,想来想去还是借刀杀人,他打电话向桦镇伪警察署长黄金兰求援。

桦镇伪警署是除县城外最大的反动堡垒,有伪警队及自卫团保甲107人,就在一年前谢麟阁和韩浩率抗联一师三团夜袭桦镇伪警署,打死日军5人、伪兵警60人,缴获枪上百支,黄金兰因此差点让日本人枪毙,他对谢麟阁恨之入骨。接到蓝仁居的电话后黄金兰立刻纠集日伪兵警几十人,由他绰号“黄鼠狼”的儿子带队去抓谢四虎。

谢麟阁带警卫员尹小苏赶回家,他家在村里是大户,有田地百余亩,屋舍十余间,车、马、鸡、狗、猪、羊都有。谢麟阁跟父母见过礼后就去自己的屋看妻子,见妻子躺在炕上面无血色的病态深感内疚,他亲自给妻子煎药,喂妻子服下,这仙鹤草止血果然有奇效,妻子服过两付药后病情大好,他这才放下心来。

谢麟阁又来到上屋见父亲,他心急队伍上的事,便开门见山地说:“爹,我们抗联现在挺困难,咱能不能再”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说了,麟阁啊,你每次回来都要钱、要粮,咱家虽说在这十里八村还算富裕户,可也不是开钱庄、粮店的,哪抗得住你这么倒腾。”

“爹,抗联反抗日伪为得是咱不当亡国奴,无国哪有家。”

“麟阁啊,爹不是不开明,也不是守财奴,我知道你们干得是正事,可几十万东北军都不敢跟日本人打,跑关内躲起来了,你们抗联那几个人能抗得住吗?我出点钱粮不要紧,我担心的是我大孙子和你啊!”谢麟阁的大儿子谢吉庆比他还早参加了杨靖宇的队伍。辽宁民众自卫军失利后,谢麟阁毫不气馁,拉回原来“爱国军”的人上山打游击抗击日伪,他听说共产党的将领杨靖宇在磐石闹红军,成立了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狠狠地打击鬼子,而且队伍开始向南发展,他立即派谢吉庆去柳河打探情况,谢吉庆到柳河找到杨靖宇就加入队伍进了警卫连。几个月后,杨靖宇让谢吉庆做向导带抗联一军一师挺进到桓仁开展活动。

“爹,我理解你老的担心,知道我和吉庆参加抗联很可能会流血牺牲,而且还会给家人带来危险,可是,如果中国人人都怕死认?当汉奸顺民,我们中国不就真的亡国了吗!”

“你说的道理爹都懂,······唉,爹给你拿钱去。”

大门口一阵狗叫,在外面警戒的尹小苏领东方兰和李红光的通信员进来了,东方兰是在路上遇到通信员的,她估计谢麟阁应该回家了,为解省时间便没去牛窝子村直接到这里来了。

谢麟阁得知李红光要劫日军大批战马调他们增援感到情况紧迫,他顾不上拿钱粮,领三人立刻往回去。他们刚出院子大门就遇见“黄鼠狼“领日伪兵警围上来,这时谢麟阁如果退回院内、趁敌人的包围还没合拢迅速从后院墙跳出去或许能跑掉,但他怕家人遭受危险没有后退,他率先开枪冲向地敌人,敌人一下被搁倒好几个,日伪兵警吓得趴在地上还击,敌人众多弹如飞蝗,大门口前边又没多少东西遮挡,谢麟阁和通信员都中弹倒地了,东方兰和尹小苏也被敌人的子弹压在地上抬不起头。

“黄鼠狼”大叫:“谢四虎中弹了!抓住谢四虎有赏!”敌人蜂拥而上,突然,胸口冒血的谢麟阁一跃而起,大吼一声扑向敌人,那些伪兵警本来心里就怵谢四虎,见他中弹了才敢涌上来想抓住他领赏,一见谢四虎死而复生如凶神样扑上来都吓得掉头就跑,东方兰和尹小苏趁机冲过来,见通信员已死,只好掺扶谢参谋长退入附近的小树林。

“黄鼠狼”咒骂:“******都给我站住!他们就两三个人怕个**?谢四虎受伤了,谁抓住他赏大洋二百!”督战的几个日军也“八嘎!“、”八嘎!”地大骂,又开枪打倒两个伪军才止住伪军警的溃退。

敌人又追击过来,身负重伤的谢麟阁自知自己已无法脱身了,他喘息着对还想保护他走的东方兰和尹小苏说:“别······白费力气了,你们俩快······走,我掩护。”“不,我们一定能一起冲出去!”俩人一口同音。

“小、小兰子,李师长······那边情况急、急迫,你快回去带队去······增援他!”

尹小苏也催促东兰走“小兰子,你快去完成参谋长交给你的任务,这里有我!”

“那······我将敌人引开。”东方兰眼含泪水跃起身向斜前方奔去,敌人果然被她引过去,谢麟阁却毅然开枪又把敌人引回来。

“小尹,你······也走。”谢麟阁催尹小苏走,“不,我是你的警卫员,要和你同生共死!”俩人的子弹打光了,已奄奄一息的谢麟阁命令尹小苏“你······快走,······以、以后替、替我打······鬼······”他昏了过去。

尹小苏试了下参谋长还有气息,带他一起逃走已无可能,只有把敌人引开一条路了,他突然横向冲出而逃,日伪军警叫喊着追了上来,尹小苏没跑出几十米脚下一绊、身子向前扑去,踉跄了几步摔倒了,他爬起来再想跑,左脚腕钻心地疼——脚崴了。

尹小苏急中生智爬上身旁一棵树木,敌人追到近前不见逃跑者的身影,四下寻找,一个鬼子兵端着大枪就在树下。

奸狡的“黄鼠狼”回过味来喊叫:“逃跑的是个小崽子,不是谢四虎,谢四虎受了重伤跑不了,快都往回搜!”

尹小苏一看敌人又要回去找谢参谋长急了,从隐身的树上跳下来将树下的鬼子砸倒,又抢过他身上的手雷,“黄鼠狼”吓得就地十八滚逃过一劫,“轰隆”一声巨响,尹小苏与鬼子同归于尽。

吓尿了裤子的“黄鼠狼”领日伪兵警往回搜,发现了歪坐在树下的谢麟阁,众人都战战兢兢不敢上前,“黄鼠狼”又向谢麟阁身上补几枪才敢走上前去,他心花怒放,恨得牙根痒痒的谢四虎终于死了!

“黄鼠狼”用脚踢了一下谢麟阁蹲下身,用手抬起他低垂的头说:“谢四虎,你凶啊,你咋不凶啦?哦,你现在不是虎了,是只死猫了,哈哈哈!”他笑声未落,谢麟阁突然须发皆立怒目突睁!啊!“黄鼠狼”跌坐在地,身子瘫软——他被吓破胆死了。此后当地人疯传:四(死)虎吓死了黄(活)狼!

桦镇伪警署长的知儿子被死了的谢麟阁吓死,“哏喽“一声背过气去,醒过来暴跳如雷:“谢四虎,你死了我也不放过呢!”他残忍地割下谢麟阁的人头挂在镇中心的大树上示众,又把谢麟阁的老爹捆做一团扔进火堆活活烧死,把谢麟阁的妻子也折腾的死去活来(谢麟阁的大儿子谢吉庆不久后在柳河牺牲)。

谢麟阁一家的不幸遭遇激起抗联一师上下的无比悲愤,韩震带人抓住了叛徒赵海峰,把他拉到谢麟阁坟前处死,冥祭烈士的英灵。

回过头再说李红光,这天,侦察员小海回来报告一重要信息:日寇为补充东边道讨伐部队的马匹损失,用火车运到东兴一批战马,负责接收的日军土门旅团得第二天才能赶到。这批战马现在都圈在学校的操场,看守的是日军驻东兴的一个中队和一些伪兵警。

李红光摊开地图同程斌研究如何夺取这批军马,程斌顾虑重重地说:“红光,日军土门旅团虽然离得较远,邵本良的伪军正在这一带讨伐,敌人车马多机动性强,相互间联系方便,咱们夺了这么一大批军马很难全身而退啊?”

李红光坚定地说:“我何尝不知道夺取这批军马如虎口夺食,但是夺了这批军马,我们组建抗联骑兵队伍的目标就能顺利实现,为此冒再大的风险也要干!”程斌深知,李红光认定的事除了杨靖宇谁也改变不了,只好同他研究制定了夺马方案,还是采用调虎离山的办法,部队一分为二,李红光领一半队伍先攻击东兴火车站仓库,待学校操场看守马匹的日伪军去救援,程斌领埋伏在学校周围的队伍再发起攻击夺下战马。李红光又派人去急调副师长韩浩和参谋长谢麟阁带的队伍,让他们去夹石谷接应。

万籁俱寂,夜幕中的东兴火车站只亮着几点鬼眼似地红光绿焰。午夜过后正是人最困的时候,看守库房的几个伪军虽然才接班半个时辰,还是困得直打盹。

“呜——”一列载着粗大圆木的列车喘息着开进了车站,慢慢停了下来。不一会,对面开来一列火车长鸣着飞驶而过,一节节平板车上载着军用卡车和罩着苫布、只看得出轮廓的大炮。

前面的信号灯变绿,车站值班员晃动绿灯,拉圆木的火车司机松开闸把、拉响气笛就要开车,突然两面车门同时跳是手上提枪的人,“你、你们是什么人?”司机的手颤抖起来。

李红光露出笑脸说:“别怕,我们是抗联的,请你们帮忙把车开到仓库卸货的线路上去。”

“这······这么长的车,道叉不板也开不过去。”

“车箱已经摘了,你只管开,一切都安排好了。”李红光收了笑容摆动手枪威然地命令。

机车缓缓开动,过了道叉停住,搬道工人和车站值班人员已被抗联战士控制住,机车很快开到仓库边的卸货线路。

躲在煤水车上的抗联战士突然向仓库前站岗的几个伪军开火,瞬间这几个伪军全被打到,在仓库后面站岗的伪军拔腿就跑,换下岗不多时的那批伪军睡得正香,被近在耳畔的枪声惊醒,吓得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慌乱中有的把上衣当成了裤子往头上套,还有的两条腿伸一个裤腿里了,有手脚麻利点的穿好衣服抓枪往出跑,正跟逃回来的伪军撞上。

火车站这边枪声不断,看守那批军马的日伪军果然被吸引过来,只留下几个伪警察在那看守。

李红光指挥一部分战士阻击越来越多的敌人,分出另一部分人打开仓库,往煤水车上搬运粮食。

枪声越加密集,程斌派人来告知军马已劫到手了,李红光下令撤退,战士们都上了媒水车,“哧——”机车喷出蒸气雾雨遮住了目标,“呜——”机车一声长鸣风驰电掣而去。

机车开到两站之间一个无人看守的铁路公路交叉口停住,战士们从车上往下搬粮食。李红光问火车正副司机和司炉“工人兄弟,你们是跟我们走去打鬼子还是想回家?”

司炉工把大铁锹一扔说:“我跟你们走,回去也没啥活路。”

正、副司机相互瞅瞅胆怯地说:“我们俩家有老爹、老妈······孩子也小。”

李红光摸出几块大洋递给俩人说:“回去干点别的吧,这活你们干不成了。”

程斌率人带劫获的战马赶来与李红光会合,见地上堆着这么多粮食吃了一惊“红光,咱一人一马都不够,再带上这么多粮食行动迟缓,敌人很快就会闻讯追来,还是别带了。”

“粮食也是咱们的命脉,到手了就不能放弃,我计算过,只要韩副师长和谢参谋长能带队及时赶到夹石谷,我们还是能保住粮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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