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一次向禹寰回家问丁二少的事情时,楚博就想把真相说出来让他好好查一查,免得赵巧儿一直拿这个说事。可是向雨嫣疯了魔一样,死活扭曲的不肯说出真相,以至于到现在一切都变得很被动。
就算他是有心向善,程娅璐和向禹寰也不会相信他!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憋屈的开始讲述当年发生的事情:“徐露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云睿从小身体是不好,我们对他的照顾也是要偏多一点,哪怕你和薇薇比他小,我们还是更心疼他多一点,怕他难养活。因为偏坦,家里的资源也都向着他,成年礼也是办得空前的盛大。
想着他已经成年,身体也比以前好,我们就同意他和同学出去玩,顺便多见见世面多交点朋友。那天晚上他们离开后,我们都以为他们会早早离开A市,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天,他们还在A市停留。
出事的那一晚,我们接到了柳献涤的电话,起初还以为他是打电话回来报喜,或者是打电话回来让我们给云睿延期,让他们可以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可是,他一出声我就觉得坏了事,他的声音一直在抖,一直在伯父伯父的叫。然后他像丢了魂一样,很恐慌的告诉我,出事了,出车祸了,云睿受了很重的伤,二少的头不见了。
你婶婶说她当时吓懵了,我当时又何尝不是吓懵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说不出话,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当时那一刻都觉得自己死了。
后来,我们赶到现场,警察和医生都已经赶到,正在处理现场。按照医生的急救原则,先救有生命体征的,所以云睿是第一个从车里被抬出来的。他伤得很重,身上扎进了很多碎玻璃,头部也有裂开口。他身上全是血,像个血人一样,我都不敢碰他,怕一碰他就随着血水流走了。
之后,就是抬你的叔叔,因为他被卡住,所以很难抬出来,只能等消防警过来用工具把车子剧开。等候的时候,丁二少的头在路边的草丛里被医生找到,你的父母也被一个个抬下车,他们现场就不行了……”
程娅璐激动了,哭着嘶吼:“他们没有不行没有不行,我叔叔说,第一次撞的时候,我爸妈还有意识,他们还说了话。我爸还跟我妈说,让她别怕,有他在。为什么要撞第二次?为什么要撞第二次?不撞第二次,他们就不会死,不会死。你们这些凶手,凶手,还我爸爸妈妈,还我爸爸妈妈……”
程娅璐越哭越激动,激动的整个人都失控,蹦起来跳起来要扑过去打楚博。可是楚博不是当事人,这件事情的原委又需要楚博来说清楚,所以现场还不能乱,向禹寰起身把她拦下,把她抱进怀里,紧紧地箍住,亲吻她,安慰她,让她冷静下来。
她渐渐冷静,身体却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揪住向禹寰的衣服,泪流满面:“他们害死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害死了还不想承认,他们怎么会这样坏?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我没了爸爸妈妈,我要怎么办?我想他们了,我真的想他们,不敢说,怕婶婶难过。婶婶你知道吗?她是大学的英语老师,叔叔说她休完产假重回学校就能升教授,毁了,全毁了,婶婶为了多省五毛钱都要在市场转很久,挑便宜的买,反复的讨价还价,她什么都舍不得,什么都舍不得,给妹妹买新衣服都舍不得,就给我买,她要弥补我没有爸妈的遗憾,她要给我最好的母爱。怎么忍心,他们怎么就忍心对我爸妈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撞第二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当时害怕,慌了手脚。或许是因为活人比死人更麻烦,死了直接走一笔赔偿就好,活着就是后患无穷。”这种案子向禹寰接过很多,经济赔偿案,官司打的多,心也就凉了,更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心更凉,凉得只能紧紧地抱紧她,轻声细语,眸光温柔,掌心轻拭她脸上的泪。
她的泪止不住,擦净了又湿,湿得向禹寰心疼,恨不能这会儿就把他们全部送上法庭一一定罪:“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是我的家人,我也不会姑息。璐宝不用怕,有我在,天就塌不下来,我会给你一个说法,我会给你父爱母爱,我会把你捧在掌心做女王。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你缺少的,我都给。”
程娅璐哭得更大声,哭得嘶心裂肺,他可以给她,可她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吗?他们还会有以后吗?她好害怕,绝望的害怕,他懂吗?懂吗?
呜呜的哭声在整个房间回荡,纵使是向雨嫣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也被她打动,泪水溢出眼眶。杨晓则是捂着嘴巴,满心的愧疚,却是不敢放声大哭。
天意!
一切皆是天意!
是冥冥之中他们在推动着,找到了凶手,也让他们找到了她!
楚老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江依夏完全听傻了,楚云睿抱着头,头越来越疼,汗水一颗一颗往下落……唯一还能冷静下来保持理智的,就只剩杨老,他扬了扬手对向禹寰说:“小妮子的情绪不太稳定,你抱着她坐下来,别让她出差错就行。至于其它的事情,先听你父亲说完我们再来最后定夺,无论怎样这件事情是一定要还小妮子一个公道。”
向禹寰应了一声好,就把程娅璐抱到腿上拥在怀中,轻轻的拍着。
楚博接着话题往下说:“现场的惨烈没法用语言来形容,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才能把车撞成那样,三死两伤是最后医院给的结果。云睿在急救,你叔叔也在急救,当时我心里很慌,也怕家属闹事,就把你叔弄到别的医院,收买了警局所有的人,从上到局长下到现场的警员,我要他们只字不能提。再收买医院的人,让他们只做事,不说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这个道理,八千万甩出去,一点不利的风声我都没有听到。之后,我又陆陆续续甩出三千万,总共一亿一千万,我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当然柳献涤和徐露除外。他们是当事人,是唯一的见证人,所以我给他们的是空白支票,想要多少填多少。
柳献涤是云睿的同学,他说守口如瓶是应该的,就把支票退了回来。徐露那时候年纪小,却也是有点侠肝义胆,当场就撕了支票,还和柳献涤分手。我怕她捅出去,就找人害了她几次,让她吃了点苦头,同时也给徐家的生意使了不少小辫子。她最后顶不住压力,主动来找我,说只要没人问,这事她就不说。
我想着,她这个年纪,又和受伤者不认识,谁会跑去问她这事儿。我就同意了,之后也是风平浪静。
然而,我当时给封口费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害怕,还因为当时楚家的生意正在转行,楚云睿满了十八岁也有不少好公司转到了他的名下,本想借着他的新鲜血液带着公司一起飞,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事。这样的事一经报料,不用说结果注定是很惨,转行也会失败,云睿也会不被公司高层接纳。
所以,我只能一直黑到底!能黑一辈子最好,黑不到了一辈子也是越长越好!
可是,赵巧儿一直找事,我也是动了心想查一查,查一查为什么会突然变道,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也不相信这件事情会和丁二少没有一点关系,我是动了心想查,如果能找到证人那就更好。”
“那我算不算证人?”杨老忽的接话,吓得每个人都惊得抬头,程娅璐也忘记了哭,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道:“我以前在A市生活,后来出了事,良心上过不去,我就搬到了C市。这次搬回来,也是想趁死之前,把那件事情圆一圆。”
二十年前,杨老的二儿子六岁,刚上一年级没有多久就在学校染上了肺炎。肺炎很常见,都没有太在意,就是带他看医生打针。结果他对那种病源格外的敏感,完全没有抵御能力,病情急速恶化。
高烧,抽搐,等他下班赶回家,小宝的脸都青了!
他就赶紧带上大宝,叫杨晓抱上小宝去医院,路上也不停的打电话找朋友安排医生急救。因为心急,又是路况的高峰期,他就选择远路而避开堵车。远路相对要偏一些,车少一些,他就开得很快很快,几近三环就要拐弯的地方,小宝忽的往外喷血,一口接一口,吐得杨晓身上全是血。
小宝陷入昏迷,大宝在后面尖叫,弟弟吐血了吐血了,杨晓就在那里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心烦,心里又慌,就不停地踩油门。车速过快,但也还好,可是对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的就杀过来一辆车,车速快的就像一条游龙,直冲他过来。
他吓到,本能的避开,也因为要避开,旁边的车子让了他一下。就因为这一让,他的车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等他的车避开,后面的车就无法再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