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背对着门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两条细长腿抖着,耳中戴着麦,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就不知道他们过来,程娅璐眉心蹙了蹙,走到沙发旁一把抽走她的手机。
妹妹看着空空的两手怔了怔,扭头见是她,怒气不打一处来,腾的坐起身,拔掉耳中的麦,大吼:“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难受,要么不回来,要么一回来就抢我的手机,你凭什么抢我的手机,那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你哪里的钱买这么好的手机?”不是苹果,也是三星的大品牌,不是最热门的潮流款式,也是新上市没多久,市价至少要三千块。她哪来这么多的钱买这么好的手机?婶婶说过很多次,已经没钱再给她,最后一次离开也就给了她三百块。
三百块买不起这样的好手机,她是不是卖了消息,赚了一笔?
妹妹听她这样一说,更是脸红脖子粗,从沙发上站起来,与她差不多高的个头完全没压力:“你不是让我自己去赚钱吗?现在我赚了钱,你又来问我哪里的钱?行,我告诉你,这钱是我赚来的,我辛苦赚来的,我用我辛苦赚来的钱买个像样的手机,不行吗?”
“行,那你告诉我,你去哪里赚的钱?靠什么赚的钱?这前前后后几天的时间,你做什么能赚这么多的钱……”
不等程娅璐咄咄逼问完,妹妹又加大音量嘶吼道:“我去哪里赚的钱,我靠什么赚的钱,亲爱的姐姐,我告诉你,我去卖身了,我靠卖身赚了一大笔钱,跟你一样我也遇到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他包了我一夜。我们也真是姐妹,一起卖身,一起赚钱,这样够不够,这答案你满不满意?”
程娅璐气得浑身发抖,罗琴气得满屋子找刀,这不孝的孩子砍死算了,活着也没有什么用,就会给她们怄气。问了那么多天哪来的钱她一字不提,现在说出这样的答案,还敢骂程娅璐卖身赚钱,她是不是想把这个家毁干净才罢休?
刀,刀,刀,刀呢!
向禹寰不等她找到刀,往前一步,把程娅璐搂进怀里,直视妹妹,冷冽道:“她是你姐姐,不是你的父母,她对你没有任何的抚养义务,当初凑钱给你治病,也是她念在亲情的份上,并不是她亏欠你什么。她不欠你的,从来都不欠。”
妹妹想反驳,可张张嘴还是不敢说,他的气场太强,压得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呼吸困难,冷冽的双眸也如披雪的利刃一般,嗖嗖的迸射着无尽的杀气。她咽了咽口水,往后退却半步,也更恨程娅璐,凭什么这般绝色的男子会是属于她?凭什么他的温柔只针对她一个?她有什么好的,关了灯她们还不都是一样!!!
想起包里藏着的药粉,她恶毒的眼光扫过程娅璐,心里却是舒坦了几分。等她用过药后,看程娅璐还拿什么跟她得瑟,看向禹寰还有什么底气站在她面前,这样对她说话。
下巴往高处又仰了仰,也听见向禹寰的声音又传来:“程娅璐没有卖身,从来没有,我们一直是合法的夫妻,见面的第一天我们就登记了结婚。换句话说,你们还没有离开去美国,我们就已是合法夫妻。既是合法夫妻,那就只有夫妻义务,夫妻财产共同享受。”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们也一样,一时的夫妻做不了一世。”妹妹憋足劲,弱弱地挤出这样一句冷嘲热讽的话默默地暗示着,同时从程娅璐的手中抢回手机,又躺回沙发上,背对他们,悄悄地发出一条短信,然后删除。
程娅璐气过之后,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她会去做这种事情,她拉着向禹寰上楼:“我不相信她的话,她不会蠢到去做这种事,她知道你有钱,她知道楚家欠她的债,她凭什么去卖自己而不逼你们给钱?她有胆卖自己,而没胆逼你们给钱?我不信,不信,你去查一查那晚她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回的家。”
“行,我现在就去查,你放轻松,别激动。”她心情很不好,手一直在抖,怕她情绪不稳,又惹得肚子疼,向禹寰扶她坐床上。
她却摇摇头:“你去查,别管我,我去上个洗手间。”她记得,上次向禹寰为了验早孕买了一把孕验棒,用了两支还剩许多,她要进去验一验,确定自己猜测是不是对的。
她进去把门锁好,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支验孕棒……向禹寰在外面打电话,打给江弈恺,那天的海鲜楼有江弈恺的股份,里面的监控设备他可以从内部调用而不惊扰任何人。
“嘟嘟”声一直响,响过一遍,又响一遍,江弈恺一直没有接听,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向禹寰再打,打到第五遍的时候,江弈恺的电话终于接通,传来一道沙哑无力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会做出这种选择,真的不知道……”
向禹寰莫名其妙,满头雾水:“你这没头没尾的,乱七八糟的,是在说什么?说句我能听懂的!”
江弈恺却不再说话,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呜呜呜的哭声像捂在臂膀之中闷闷的发出来,低沉又嘶心裂肺。
向禹寰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预感到江弈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你哭什么,别哭,你哥不在我还在,我来扛。”
“呜呜呜……”江弈恺的哭声没有减轻,反而哭得更大声,感觉随时都会嚎啕大哭。
向禹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江弈恺从小到大都很顽劣,都是他弄得别人哭。他唯一的一次哭是在江航的葬礼上,形象全失的抱着江航的水晶棺死活不放手,最后下葬迟迟不能进行。江家没办法,请向禹寰帮忙,向禹寰劝说无效,就动手把他一掌劈晕。之后,江弈恺就有点怨他,但是也没有再哭过。
然而,此时这样的哭法,却是不输于那一次!
“到底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快说。”怕程娅璐在里面听见,向禹寰拿着手机走往阳台的方向,也听江弈恺送来一句惊天动地的噩耗:“薇薇……薇薇自杀了……”
向禹寰如雷轰顶,脸色苍白,两腿发软,他用力的扶着柜子才没有跌倒地上,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来,却沙哑的都不像自己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薇薇怎么会自杀?”
眼泪逼到眼眶,那是他的亲妹妹,唯一的妹妹,生龙活虎的妹妹,她怎么会自杀,怎么会,甩甩头,不相信,更不接受这样的噩耗,江弈恺哭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那头传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她……我知道她喜欢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敢接受她……我懦弱,我不是男人,我把所有的压力都施加到她的身上……我知道她不开心,可我侥幸地想她会开心……其实我能感觉到她有自杀的倾向,可我就是不想退让,一步都不想……我觉得我能改变她,昨天她像想明白了一样,忽然就变得很开心,让我陪她去游乐园玩,让我陪她去吃一直想吃的小点心,让我给她买她一直想买的水晶鞋,还让我陪她去拍了写真,最后还拍了一张我们的合影,她很开心,真的,但我不知道她这种开心是诀别……天亮的时候,我去客房找她,她的床上全是血,全是血……”
向禹寰再也站不住,跌倒地上,眼眶红得滴血,眼睛在里面打转:“现在呢!薇薇现在呢!”
“还在急救室……下了病危痛知书,医生说,希望渺茫……她是心事了却,已经没了任何的求生欲望,可我怎么办,我不要她死,不要不要不要……”哭声变成了嘶吼,伤心欲绝,悔不当初,撕心裂肺:“叫程娅璐过来……她最听程娅璐的话……程娅璐让她不死,她一定不会死……只要她活着,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答应她……”
向禹寰摇头,不是不救,而是程娅璐这身体没法救,她经历的事情一点不少,可她活得比谁都坚强。她坚强的外表下,已经千疮百孔,再经不起一点点的伤害。这些天,她还有问过,为什么薇薇一直没消息?如果薇薇不知道楚家的事情,那就让她不要知道,等事情结束再告诉她。
如果现在告诉说薇薇自杀了,生死一线中,程娅璐会是什么反应?她能稳得住吗?她若有事,就是一尸两命!
向禹寰救妹心切,也是不敢冒这个险,他让江弈恺不要急,让他守着薇薇,不到最后一切,一定不要轻言放弃。然后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把泪逼进眼眶,再打电话给苏老三,三言两语说清楚,让他快点去医院抢救薇薇。
之后,又敲洗手间的门,心里急,敲的也急,程娅璐在里面验孕,很快出来结果,可验孕检还是一条对照线,完全就是没有怀孕的结果,也完全不符合他们的反应和自己的推测。
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