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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和她真正的初吻

为什么会在这里?

——“同学,当然是你自己走进来的啊……”

沈熹傻了,只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天堂掉下人间,还在地上砸了出了一个大坑。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残酷……就不能等何之洲考完再换回来么?

就算等她洗澡洗完也是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熹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她用脑门撞了撞桌面,“嗵嗵嗵……”她不要呆在这里,她要撞回去!一定要撞回去啊!

王老师:“……”

真是一枚让人心疼的学渣啊!以至于他觉得将她叫醒考试都是一种犯罪。还不如让她沉浸在美梦里,不用醒来面对“正在考试”的事实呢?不过她前面做听力的时候不是挺淡定么,跟小鸡琢磨一样,一眨眼就一个,难道是乱写的?王老师商量说:“同学,如果真的不想考,要不你继续睡吧……”

继续睡?呜呜……她怎么还睡得着!

听力已经结束,迎接她的是大片大片的阅读,沈熹把眼角的泪花擦干净,开始做题。做着做着,她看到试卷最下面有两个字,应该是何之洲留下来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加油”。

何之洲在听力做到一半的时候,就出现了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情况,同时外头的狂风暴雨拍着窗户玻璃“啪啪”作响,仿佛要破窗而入。他撑着额头逼着自己听清每句英语对话,直到最后,戴着耳塞的耳朵嗡嗡作响,他心里有产生了某个预感,然后他用最后时间给沈熹留个讯号,写下两个字——“加油”。

有个瞬间,他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他又有点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就算是自己的身体,但好久不见了、又是光秃秃地呈现他眼前,他真有点接受不了。

还有后脑勺怎么那么疼……沈熹对他做了什么!

何之洲真的是四脚朝天地躺在男澡堂的小小单间里,头顶的花洒咕噜咕噜地喷洒热水,他侧过头,身旁还躺着一块黄色肥皂……他花了几秒时间思考:难道沈熹是因为捡肥皂滑倒的?

突然,隔壁传来一道担心的声音:“嗨,隔壁浴友,你还好吗?”

何之洲没有回他。心里却想着另一个问题——沈熹居然跑到公共浴室来洗澡!

隔壁又飘来一道试探的声音:“你没事的话,可以把我的肥皂递过来了么……”

何之洲看了眼地下的肥皂,嫌脏,不太想捡。他站起来,揉了揉后脑,确定自己眼睛不花呼吸顺畅后,对着肥皂就是一脚,直接将肥皂踢了过去。

“嗖——”

调皮的肥皂一下子滑过五六个单间。沈熹没有完成的事,何之洲帮忙完成了。

“我的肥皂!”隔壁只洗了半个澡的东北男生彻底崩溃了,痛心疾首地质问:“浴友,你踢过头了!”

何之洲懒得搭理他,关掉热水,打开左上方的小衣柜,取下沈熹带过来的裤子和衣服——都是一些暖色调的衣裤。然后,他发现一个问题,他可以接受沈熹穿这样的衣服,现在自己将这条七分小黄裤穿上去时,内心不是一点点纠结。

穿戴完毕,他提着换下的衣服走出了单间,不顾隔壁浴友商量的祈求声:“亲,商量个事呗,你能帮我把肥皂找回来么?”

何之洲走出浴室,外面的雨已经停下来,整个S大仿佛从水里刚捞出来,每一处都是湿哒哒的,空气倒十分清新。何之洲吸好几口新鲜空气,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终于换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沈熹那边怎么样了……

他拿着洗澡脸盆回到921宿舍,宿舍里只有壮汉和林煜堂,壮汉正双腿分开地坐在椅子上,对林煜堂说:“老三,今天沈美人考四级,你也应该积极点,老大挖了你的墙角,你再挖回来就是了。”

林煜堂没说话,眼尾淡淡地瞥向站在门口的人。

壮汉跟林煜堂说话的时候,是还没发现何之洲已经回来。他看到老大进来,话音一转,立马笑得像花儿似的,朝老大招招手说:“老大,你回来啦?”

“嗯。”何之洲放下脸盆,神情清淡地点点头,他背对着壮汉和林煜堂站在书桌前,稍稍收拾了下乱七八糟的书桌,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要穿透他后背。他转过头,看向林煜堂:“老三,我身上有什么吗?”

林煜堂被变化莫测的何之洲噎得说不出话来。这种又淡又冷的声线,配上淡漠的神色,彻彻底底一句没有感情的反问。不可能是沈熹!林煜堂眼瞳缩啊缩,最后缩成一个点,里面满满不可思议。

不止林煜堂不可思议,壮汉听到老大这样说话,他又有点不开心。他不要冷冰冰的老大,他要软绵绵的老大!壮汉狗腿地问一句:“老大,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挺好的。”何之洲说,然后转过身,“我出去一趟。”

壮汉无语凝噎:“老大……”

何之洲到师范学院找沈熹,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事,不过最重要的一件是——沈熹能应付剩下的考试么?

考试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沈熹靠着“加油”两个字,磕磕碰碰地做完了大半张试卷,结果事实证明,加油对英语是行不通的,看不懂就是看不懂,不是加油就能看懂……

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她还有很多题目没有做,她又有点强迫症,阅读理解没有看懂就会看很多遍,时间就这样“嗖嗖嗖”地从她笔尖划过,直到监考老师说只剩下半个小时,她才从强迫症里出来,依靠“三短一长就选长,三长一短就选短”快速解决了好多题目。

何之洲从考点教学楼上来,立在外面长廊,透过大窗户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咬笔杆的沈熹。他等得很有耐心,他懒懒地靠在长廊围栏,时而看一眼里面的沈熹,时而望一望楼下小花园的风景。雨后初霁,浅浅阳光穿过后云层抖落下来,地面的水坑亮晶晶的折射出道道水光。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监考老师一张张收试卷,沈熹还在涂涂写写,直到老师立在她面前,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了笔交了卷子。

哎。她开始收拾桌上的笔、身份证、准考证,动作慢吞吞。

真是好悲伤的人儿……

教室没什么人了,何之洲向沈熹走过去,轻飘飘地打了一个招呼:“嗨。”

沈熹站起来,有点不适应看比自己高的何之洲,低着头说:“何大哥,我们……”我们怎么就换回来了呢。

“虽然方式有点意外,不过结果总算好的。”何之洲单手插着口袋,望着她说,“对吧?”

不好不好……沈熹不开心,她抬头瞅了眼何之洲,还是委屈了,想到从考场醒来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何大哥……后面的我都做不来……”好委屈的声音。

何之洲给了沈熹一个拥抱。这是他第一次以男人的身份拥抱她,才发现她真的好软。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喉咙发出两声不厚道的轻笑:“没关系,瞎猫遇到死耗子,总能碰到几个对的。”

突然被拉进怀里,沈熹由委屈变成了懵,她脑袋被贴在何之洲的胸膛,动作算不上多亲密,以前她与何之洲拥抱甚至……亲吻,但她都没有此时局促。

她眨巴眨巴眼睛,这一次她真的被何之洲搂在怀里,她是女人,他是男人。沈熹无所谓推开何之洲,笑着说:“何大哥,咱们终于恢复正常了。”

何之洲松开沈熹,很自然地把垂下来的手放进口袋:“嗯,正常了。”

沈熹与何之洲一块儿走出教学楼,她想到自己回归前发生的事,立马仰头问:“何大哥,你后脑勺怎么样了?”

何之洲伸手碰了碰后脑勺,放慢脚步说:“还好。”

沈熹想到澡堂的事,脸颊红扑扑的。她无颜面对何之洲,抓了抓不长不短的头发:“我真没想到会在考场换回来呢。”

何之洲附和:“我也没想到。”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光裸着身体,四脚朝天地躺在浴室里。

沈熹笑啊笑,她朝何之洲挥挥手:“何大哥,我先回宿舍了,再见!”

何之洲:“……回见。”

沈熹回到636宿舍,心情真是感慨又复杂,她往里头张望了一番,有点却步了。直到里面的豆豆朝她招手:“嗨,阿熹,你考得如何啊?”

沈熹不想再提四级。不过能看到豆豆心情又好起来,她上前拉住豆豆的手:“豆豆,好久不见了!”

她们不是天天见吗?豆豆有点纳闷,不过她真好久没看到阿熹笑脸了,她激动地抱上沈熹的腰,委屈巴巴地说:“呜呜……熹熹……你好久没有对我笑了……”

沈熹拍了下豆豆的肩膀,安抚道歉说:“对不起啊,我以后天天对你笑。”

豆豆委委屈屈的点点头。

沈熹回到座位,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好久没用的镜子都蒙上了灰尘,她望着里面酷似高晓松的发型,决定下午就去理发店做个头发。从今开始,告别高晓松,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何之洲在921宿舍整理东西和大清理。他拉开抽屉,是一大堆零食;掀开被子里面藏着两本漫画书;打开衣柜全部都是花里花俏衣服。

还有,他床头居然放着一只打着蝴蝶结的小熊。

全都是沈熹生活的痕迹。

何之洲把小熊拿下来时,壮汉正从卫生间出来,他见老大把小熊丢进纸箱里,壮汉一个箭步走上去:“老大,你要对卡卡做什么!”

卡卡?何之洲看了眼纸箱里的小熊,居然还有名字。

卡卡是怎么来的呢,上个星期壮汉在超市买了九包纸巾,参加了一个抽奖活动,他抽了一个三等奖,小熊就是奖品。他本想把这只小熊送给张然的,不过拿回宿舍,老大就抱着小熊不撒手了:“它好可爱……”

原本给张然的小熊,送给了老大。现在老大是不喜欢卡卡了么?壮汉接受不了:“老大,小熊是我送你的,卡卡是你取的名字……”

“哦,这样子。”何之洲将小熊从纸箱里拿出来,塞回壮汉怀里,“那还你吧。”

壮汉:“……”嘤嘤嘤!他和卡卡都被嫌弃了!

沈熹在做头发时收到何之洲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晚上到老地方吃饭。”

沈熹没思考就回了一个“好”。

她没想到头发做到一半,何之洲出现了。

她正在烫传说中的空气卷中,脑袋全是烫发用的彩色圈圈,她不想让何之洲看到自己包租婆的样子,拿着一本《瑞丽》杂志挡脸。何之洲瞧见了也不说什么,直接走到店里的沙发坐下来,一副是谁谁谁的男朋友的姿态。

沈熹放下杂志,转过头对何之洲笑了笑:“嗨,好巧,你也过来剪发?”

何之洲翻了翻手中的时尚女刊,然后没有任何兴趣地将它放置一旁,抬起头言简意赅地回答:“不,我来等你。”

我来等你……

沈熹对着镜子眨眨眼睛,长那么大第一次有一种被当女朋友的感觉,心里百感交集。她从落地镜看身后的何之洲,他背靠沙发,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没有任何不耐。

她头发一共做了三小时,最后完工的时候,理发师哥哥对着她新发型又是一番赞叹:“美呀美呀。”然后他还让不远处的何之洲发表意见:“男朋友,你觉得呢?”

何之洲站起来,走过来看了看说:“凑合吧。”

“哪有,明明很好看。”沈熹挺满意,又加了一句,“一般人撑不起这个发型,要脖子跟我一样长的才行。”

“嗯。”何之洲微微笑。

沈熹和何之洲在老地方西餐厅进行了庆祝,庆祝彼此重新做回了正常的女人男人。何之洲点完正餐后,还让服务员开一瓶红酒。

好隆重的样子!大餐还没有上来,沈熹的心又飘到了四级那里。她从服务员那里要来纸和笔,开始算分。

“何大哥,你前面能全对吗?”算到最后,她紧张发问,

何之洲望着沈熹,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不会,只有7成的正确率。”

沈熹懵了,她重新把分数打了一个七折,然后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不能全对?”

“难道不是你的意思么?”何之洲淡淡反问。

沈熹要捶桌了,不过这事也不能怪何之洲,只能说天意弄人。只是想到明年还要面对四级,她心都揪成一团。

服务员端着大餐、水果和红酒上来,何之洲拿起刀叉,边割边说:“大不了下次再考一次,自己考出来才有意义,不是么?”

学霸跟学渣讲意义都是空扯淡!不过沈熹还是点点头,没有情绪地开口:“是。”

何之洲扫了眼沈熹表情,轻飘飘地将重点扔出来:“放心,我会帮你的。”

是么?沈熹一下子精神了,她拉上何之洲的手:“你的意思是,我们还会换回来吗?”

想得美,何之洲将话里意思重新表达一次:“不,监督你学英语而已。”

沈熹低头吃牛排,四级估分结果让她暂时不愉快,不过,成绩不好真会影响她心情,她从小到大都要得抑郁症了。她举杯:“何大哥,祝我们终于各回各位,各找各妈。”

何之洲点点头,加了一句:“祝你永远开心。”

真是好俗好实在的祝福,沈熹心里却是这个样子的:嘻嘻嘻嘻嘻嘻……

晚饭时间到点了,老大不在宿舍,壮汉和猴子决定下馆子吃小炒,他们邀请林煜堂遭到拒绝。原因是林煜堂根本没心情到外面吃饭,只想叫个外卖了事。情绪是会传染的,林煜堂传染给壮汉,壮汉又传染给猴子。最后这三人分别叫了一份外卖吃起来。

学校外卖一向都是姗姗来迟。

何之洲回到921宿舍,他们的外卖还没有到。壮汉“不怕死”地对何之洲卖萌:“老大,壮壮肚子饿。”

如果之前,沈熹肯定会喂两片曲奇到壮汉嘴里,喂好之后说一句:“滚吧。”然后壮汉就格外心满意足地滚了。结果这一次,这招不好用了。何之洲不可思议地抬了下眼:“壮壮?”

壮汉没听清何之洲的反问的语气,以为老大真叫他壮壮,一颗心萌成了一滩水,他蹭过身:“叫辰辰也行啊。”

何之洲阻止壮汉的靠近:“周辰,我们得谈谈。”

壮汉眨眨眼:“好呀好呀!”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他有一种921宿舍集体犯病的感觉。

猴子看老大回来,心情也微妙地好起来,他关心地问了一句:“老大,你吃了么,我们都叫了外卖,需要给你一份么?”

何之洲拒绝:“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

“那就不叫了吧。”猴子很自然地接话,“到时候你想吃的话,我再分你点。”

分你点……何之洲默默转过身,左手撑着额头按了按,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从别人那里分东西吃的习惯!

宿舍里,从头到尾没有表露过度热情的只是林煜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过了会,直接开口说:“何之洲,晚上打球吧。”

说起来,921宿舍真好久没有打球了。壮汉和猴子听完林煜堂的建议,纷纷点赞。有时候,人的记忆真是微妙的东西,沈熹跟921宿舍的人相处不到一个月,导致壮汉他们都差点忘了老大是会打篮球,而且打得很好。

壮汉望着冰冷冷的老大,脑里想象的却是软绵绵的老大在篮球场拍着皮球的模样:“one,two,three……”

真是不能更赞的场景了!

林煜堂、猴子、壮汉外卖终于送来的时候,何之洲提着沈熹留下的零食和小玩意,包括什么玫瑰精油、男士爽肤水、蜜蜡纸、眉毛夹等等,去隔壁的师范学院物归原主。

沈熹趿着拖鞋飞奔下楼,扬着灿烂的笑容:“何大哥,你真老客气老客气的,这些东西你就留着用嘛,不用还给我了。”

留着用?怎么用!

何之洲对袋子里面的东西不是一般的有意见,他找到玫瑰精油和玫瑰干花瓣就算了,居然还找到了好几包蜜蜡纸!他“呵呵”两声,幽默了一把:“留着做什么,继续脱毛?”

“好吧。”沈熹接过何之洲手中的袋子,低头看了看,“那个……卡卡呢?”

卡卡……

何之洲不说话。

沈熹对何之洲解释说:“就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熊,我放在床头的……”

何之洲沉默了两秒,开口:“那是壮汉的吧,他从我这拿回去了。”

“拿回去了?”沈熹有点惊讶,哼哼了一声,“真小气,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还讨回去。”

何之洲点头,加了一句:“他就这样。”

921宿舍吃外卖的壮汉,不知道自己已被何之洲出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点也不顾及室友之情。

何之洲骑着车从师范学院回到921宿舍,壮汉、猴子和林煜堂他们都已经吃好了,差不多消化后,开始换篮球服。

何之洲翻了好久的衣柜,才找到自己的篮球服,它们已经被沈熹塞到了最里面。

林煜堂平静地看着。

921宿舍好久没一块儿出门,更别说一块儿打球了。所以当四人穿上篮球服,红蓝黑白地出现在篮球场,十分扎眼。

正巧隔壁寝室也在打球,所以8人很快进入半场4V4的模式。

壮汉又高又壮,是921宿舍的内线;猴子靠速度传球和移动,争取突破和跳投;林煜堂和何之洲都是关键主力,一会冲刷篮板、一会快速回防。两人一个长相干净,一个清俊得不像凡人,玩起球都带上了一丝狠味。

十几分钟之后,猴子和壮汉终于察觉到了一点问题。壮汉对林煜堂喊道:“老三,传给我,传给我!”

林煜堂站在内线被突围,球玩得越来越狠,心却越来越明白。最后,他不顾呼叫的壮汉,将球狠狠地砸向三分线外的何之洲。

大家都奇怪了。这个球本应该传给壮汉的。

全场,只有何之洲不意外林煜堂将球砸向自己,他面无波澜地接过球,一个帅气的跳投,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正中篮框。

“好球!”猴子欢呼,拍掌。

壮汉看向何之洲,伐开心伐开心!为什么老大又变成这样了,虽然这样也不是不好,高贵冷艳国际范,只是相比老大投球,他更想看老大拍皮球……

老大不拍皮球了,不幸福。

突然,猴子对直接从内线走出来的林煜堂喊道:“老三,你去哪儿?”

林煜堂中途离队,就是不回头向前走着。

“堂,别闹!”壮汉回过神,也着急地喊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喊出来的味道,怎么如此基情四射。

921队友突然离队,隔壁922宿舍的男同胞都好迷茫呀,其中一个比黑炭还黑的男生问何之洲:“林煜堂怎么了?”

何之洲只是沉默。

过了会,林煜堂转过身,他眼神带着挑衅,语速平缓又坚定地开口:“我找沈熹去。”

这话对谁说的,922宿舍不知道,921宿舍都是明白的。

林煜堂帅气离场,留下类似宣战的语言。猴子和壮汉回过神后,双双来到老大的身边,猴子纠结着说不出话;壮汉支支吾吾地劝导说:“老大,要不收手吧,毕竟老三和沈美人好多年了……”

何之洲只瞥了眼壮汉不说话,重重地拍了拍壮汉后背,向前面走去。结果刚走了两步,他又被壮汉拉住了——“老大,不要去!”

“周辰,你放手。”他对壮汉说。

壮汉不放手,试图用卖萌的方式阻止老大,他凑到何之洲耳边说着诱饵:“老大,你别去,我把我家娃娃借你玩好不好?”

卧槽!何之洲猛地甩开壮汉。

林煜堂去师范学院找沈熹,沈熹还在宿舍里面拆何之洲弄起来的挂帘。整个过程,夏维叶一直说着风凉话,凉得她差点骂人。

“当初不是嫌弃我们才挂上去么,怎么又拆下来了?沈熹,我发现你做事还真没有一点原则。”

“你前阵子不是装得挺好的么,继续装下去啊!”

烦不烦啊!沈熹转过身,焦躁地把挂帘扔到地上。她当了一段时间的男人,好久没有体会如此磨磨唧唧的宿舍纠纷,肝火一下子冒出来,她狠狠地拍了下桌面:“说够了没,小心我揍你啊!”

夏维叶:“……”呜呜!

沈熹瞪着夏维叶,良久才气呼呼地从地上捡起挂帘,动作带着风,看得夏维叶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熹前一秒发完脾气,林煜堂后一秒来找她。她走下楼时,嘴巴还是撅着,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不愉快的寝室氛围,她以前都不当做一回事,认为女孩子之间总存在吵吵闹闹,大概有了对比才会知晓,宿舍氛围真是影响心情的头号杀手。

她抬头瞅了眼立在自己跟前的林煜堂,注意到了他的黑眼圈。她有片刻的荒神,都不知道叫他林煜堂、堂堂还是老三了。现在她以真正的自己面对林煜堂,心情也是复杂又委屈,外加夏维叶这个导火线……她抿着唇,拼命地压着快崩溃的情绪。

如果林煜堂再问她一句话,她估计就要彻底爆发了。有时候面对太过熟悉的人,会不自觉将他当做吐槽的垃圾桶和发泄委屈的毛绒玩具。

“熹熹?”林煜堂声音也颤抖,他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开口,“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沈熹抬头对上林煜堂眼睛,叫了一声:“堂堂……”

堂堂……

林煜堂第一次觉得堂堂两字是那么好听。他看着沈熹,傻笑两声,仿佛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一种圆满的情绪在他胸膛一圈圈地激荡,数日的抑郁和纠结顷刻间烟消云散。他伸出手,没有任何语言,直接将沈熹揽入了怀里,紧紧抱住他。

真好啊!

晚上七八点的女生宿舍楼下,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林煜堂在大庭广众下拥抱了沈熹,围观人群立马像蜜蜂一样涌了过来,大家自觉地绕成一个圈圈,像小白兔一样纯情又好奇的眼神看圆圈中心里拥抱的人。

何之洲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甚至更夸张一点,他还看到不少人鼓掌称赞。他人高,立在远处也能看到里面的沈熹,她贴在林煜堂的怀里,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眼角眉梢,有着一丝脆弱的委屈。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熹,应该这样的沈熹也只会在林煜堂这里出现。何之洲把手插进裤袋里,突然没有了上前的勇气了。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要先尝试失去她的滋味么?

刚刚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他从来不是一个对感情狂热的人,只是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想好好爱的人,却发现这条路不好走。壮汉告诉他“沈熹与林煜堂认识很多年了”,他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青梅竹马,沈熹和林煜堂之间有着他插不进的岁月和牵缠。林煜堂曾陪沈熹走过的日子,它们都与他无关,甚至他和沈熹要慢慢失去某种联系。

“熹熹,我的噩梦终于结束了……”林煜堂在沈熹耳边说,语气是难以形容的沉重。

沈熹心中百感交集,她伸手拍了拍林煜堂的后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堂堂,我不敢抬头了,你把人都招过来了。”

她在说一个严肃的问题。

林煜堂却笑了,他直接拉上她的手,将她快速拉出了人群,直接从宿舍楼的后面绕出去。然后拉着她走过了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夜雾来袭,幽幽蓝光变成朦胧的轻纱挂在她眼前……沈熹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清了。

大晚上出去溜一圈,她小腿已经被蚊子咬了两口,她弯下腰抓了抓,苦不堪言。正巧她和林煜堂经过学校超市,林煜堂开口:“进去买点水果吧。”

走进超市,她到水果区挑选水果,林煜堂到日化区拿了一瓶驱蚊水回来,是她从小用到大的牌子。然后林煜堂还没有结账就先拆了花露水,蹲下身直接给她小腿擦起来。

“堂堂,我自己来吧。”沈熹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林煜堂站起来,把花露水递给沈熹,然后就看着她。沈熹抓抓头发,转移尴尬:“我新发型好看么?”

“很丑。”林煜堂说,低头给沈熹继续挑水果,一边挑一边说,“忍好久了。”

林煜堂故意的玩笑话,沈熹配合地笑了笑,林煜堂到收银处把花露水和水果的钱结了。

她没带钱包,只能用林煜堂的钱。超市走出来,她走在林煜堂的左边:“堂堂,我明天再把超市的钱给你吧。”

林煜堂停住脚步,随后用一种震惊又难以接受的眼神看她:“你跟我客气什么?”

对啊,客气什么,她以前花林煜堂的钱从来不手软。六岁的时候,她零花钱没了,林煜堂把家里的小猪储蓄罐捧给她,毫不心疼就砸在地上。

哗啦啦的钢镚铺满了一地,林煜堂以一种小土豪的气势对她说:“熹熹,全给你。”

那年她在电视看到一句话——“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觉得形容她对堂堂的感情,再合适不过了。

“沈熹,你到底跟我客气什么?一共六十三块钱,你也要给我?”林煜堂又质问了一遍,声音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冷淡。过了会,他好像也发现自己语气不对,懊恼地转过头,像跟自己生气一样。凉凉的夜风从教学楼方向刮来,吹得他身上的格子衬衫窸窸作响。

沈熹低下头,她不想跟林煜堂闹得不愉快。她和他认识十几年了,十几年是什么概念,可以说林煜堂几乎拿走了她全部的光阴和岁月。从小,是林煜堂带她玩,辅导她写作业,她被男生拦住不让回家,是他冲过来拉着她手回家。

林煜堂小时候特秀气,常常被人说成女孩子,但他在她面前,都是一个小小男子汉。

“沈熹,你不用我的钱,是因为讨厌我?”林煜堂沉默了很久,当他问出“讨厌”两个字,发现自己有点吃不消这个可能性。

沈熹低着头走路,林煜堂连续的质问让她十分尴尬,她不是故意想跟他偏清关系,更没有讨厌他。就算她曾经因为他借凌潮汐钱的事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她会生气是因为把他当作自己未来最亲近的人。

只是现在,她和堂堂可能成不了最亲近的人了。但堂堂还是堂堂啊,他还是她儿时最好的伙伴。就算他真喜欢上凌潮汐,他一定要跟凌潮汐在一起,她生气之后还是会原谅他。

岁月太过温柔,所以总能轻易相信和原谅一个人。

“堂堂,你别这样说。”沈熹轻轻开口,“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她永远不会讨厌他,就算讨厌自己也不会讨厌他。

“好吧,是我小题大做了。”林煜堂舒了一口气,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主动下台阶,话锋一转地问她,“今天心情不好吗?”

“不是……”沈熹抬眸看林煜堂,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番犹豫之后,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堂堂,我以前花你的钱,是把你当做我未来老公,所以提前享受权利了。”

林煜堂一时不说话,面色十分平静,等她说下去。

沈熹走了两步:“这段时间我想了好多,觉得我自己真不像话,没轻没重的……总之我觉得我以前行为很不对,现在要改改……”

她再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准以后林煜堂结婚了,他老婆就在论坛开一个帖子,名字就是“818我老公的极品青梅竹马!!!”

结果她说完了,林煜堂还是不说话。

沈熹低下头,眨了下眼睛,她敏感察觉气氛不太对,所以她立马伸手拍了拍林煜堂,笑起来:“哈哈,就这样啊,你肯定懂的,对吧?!”

林煜堂望着她,眼睛仿佛是一汪清潭,他说:“如果你是因为上面原因的话,这个很容易解决。”

沈熹脑袋短路,“诶”了一声。

林煜堂手里提着一个超市购物袋,另一只手拿着黑色皮夹,他直接把黑色皮夹放到沈熹手里,认真地开口:“今年你满20周岁了,我也22周岁,咱们可以登记结婚了。”

沈熹又“诶”了一声,“结婚”两字让她大脑充血,翁翁直响。

何之洲在露台抽烟,修长雅致的指尖缠绕着几缕白烟。

一个人抽得无聊了,他不厚道地邀请里面两只,不过猴子和壮汉纷纷拒绝,继续苦练舞蹈。宿舍音乐震耳欲聋,何之洲听得更加暴躁。

壮汉跳得最欢乐,一边跳一边对露台的何之洲喊:“老大,你看我这个动作可以吗?”

何之洲抬眸,壮汉对着他扭了两下屁股。他面无表情地靠在围栏,直到他手机响了。接听电话,里头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何之洲,你是不是到处跟人说我到外面跳广场舞!”

何之洲抚额,想起事情经过,解释说:“爷爷,这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王会长亲自打电话给我,问我腿是不是好了,说我亲孙子跟人说,说什么我疯狂迷恋江南舞……”

江南舞……江南style?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只能道歉:“对不起,是我开的玩笑。”

“开玩笑,开到你爷爷头上,你这个混球啊,真气死我了!”何老真的上火了,发完脾气后,来了一句更狠的话,“就算你这个星期来看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好吧。”何之洲挂上了手机,迈步走进宿舍。他进来,猴子跳舞停下来,随口问:“老大,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啊?”

“我爷爷。”何之洲说。

猴子立马堆满笑脸,说起一件事:“前几天我爸想拜访何老,问我送什么礼物好,我出了一个主意,让他送一套广场舞曲过去,你爷爷刚学跳广场舞,准喜欢。”

呵呵,何之洲放下手机,终于明白谣言怎么飘到爷爷耳朵里了。他可以想象爷爷收到广场舞曲光碟的表情。

壮汉忘我地投入跳舞,音乐放完,他用手做枪,朝何之洲方向打了一枪:“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

何之洲冷眼。

最近921宿舍都是壮汉和猴子关于“青年杯”的讨论,何之洲越听越不对劲,他登陆聊天账号给沈熹留言,内容十分简单:“解释一下青年杯跳舞的事吧。”

可惜心情难过的沈熹根本没有上网,别说看到何之洲的留言了。林煜堂送她回来的路上,她对林煜堂说:“堂堂,可是我已经不想嫁给你了。”她说不想嫁给他,林煜堂没有任何指责的话,只问她一个问题:“那你还想让我当你的堂堂哥哥吗?”

她点头。

林煜堂走一步说一句:“熹熹,我们都是独生子女。这十几年,我先把你当妹妹疼爱,然后才把你当女孩喜欢。”

“刚刚我的女孩说不再喜欢我,不想嫁给我……我不难过是假的。”

“不过我庆幸我还是你的哥哥。”

“所以熹熹,别改变我们的关系,原来如何就如何,我失去了我的女孩,不想再失去我的妹妹。”林煜堂说完,也恰好送她来到宿舍楼下。她不想让林煜堂看到她快冒出来的眼泪,连忙朝他挥挥手,快速跑回了宿舍。

我的妹妹。

我的女孩……

她想起那年她跟着林煜堂全班看电影,林煜堂把她介绍他同班同学,他说的是“我的女孩”,而不是“我的妹妹”

沈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眼睛涩涩的。深夜,豆豆爬上她的床,趴在她耳边问:“熹熹,我们好久没有讲心里话了。”

深夜,她和豆豆细细碎碎地说着女孩之间的小秘密,最后豆豆问她:“熹熹,那你喜欢何之洲吗?”

沈熹实诚地回答:“有点。”有点喜欢吧。她会不自觉想到他的脸、他走路的样子、他笑拍打她脑袋的画面;她沾沾自喜她和何之洲有着一个共同的秘密,也难过何之洲对她冷冰冰的样子。

如果这种心情还不是叫喜欢,那就太自欺欺人了。

现在,她对何之洲”应该还是“有点喜欢”,过不了多久,“有点”会变成“许多”,“许多”变成“深深”。

最后难以自拔,就像开了闸的自来水,哗哗啦啦,全是她对何之洲的喜欢和迷恋。

好可怕。

沈熹昨晚睡很晚,第二天自然醒得很晚。她校庆节目泡汤了,也不用跟陈寒一样那么辛苦训练,还不如每天悠哉悠哉躺在床上伸伸腿呢。

不远处的夏维叶一边化妆一边说:“哎呀,今天怎么没有人来送早饭啊!”

沈熹心里有数,何之洲不会再来送早饭了。不过她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挺着后背盘坐在床上,慢悠悠地将左腿举起来,一番呼气吸气之后开口:“不管何大哥送不送早饭,关你什么事呢,你又吃不上!”

夏维叶正在画眉,气得将柳叶眉化成了一条毛毛虫。

沈熹放下左腿,换右腿,不开心。前段时间,她每天风雨无阻地给何之洲送早饭,每次都是营养搭配。他呢,连个馒头都不给她送。

突然,床头的手机响了响,沈熹打开手机看了眼,只见一条短信进来——“下来拿早饭吧。”短信来自何之洲。

啊!

沈熹穿上拖鞋,看到自己穿着的字母短袖和睡裤,急了。然后她花三分钟找衣服,三分钟洗脸梳头,最后照了照镜子问夏维叶:“我这样穿可以么?”

夏维叶被沈熹问懵了:“你要去干嘛啊”

“何之洲送早饭过来了,我去拿呀!”沈熹笑得跟花儿一样,拿着手机转身飞奔下楼。留下夏维叶眨了两下眼,她就没见过像沈熹那么贱的人!

何之洲送来了一罐牛奶,两个灌汤包,以及一袋土司和一些水果。满满一大袋,沈熹都看呆了。她穿着深红色衬衫和高腰碎花裙子,低着头说:“何大哥,你怎么送那么多吃的过来啊?”

莫非,想一次性送光,然后就不来送了?她预感不好地抬起头。

何之洲对上沈熹眼睛,云淡风轻地说:“不知道你真实的胃口有多少,多买了点,免得让你抱怨连早饭不给吃饱。”

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啊!沈熹欢欢喜喜地接过早饭,拿出一个灌汤包啃了起来。

何之洲望了望沈熹,想起自己昨晚失眠的痛苦,他一直等她上线,等她回复。“关于青年杯,921宿舍要跳集体舞,可以解释一下吗?”他还是开口问了。

舞舞舞舞……

沈熹心虚地低下头:“这个壮汉不是想跳舞么,他又没办法独舞,所以……”

何之洲不相信。

沈熹“哎呀”一声,眼巴巴地看向何之洲,坦白从宽了:“我不是故意的……”

何之洲冷冰冰地瞪了一眼:“现在你说怎么办?”

看样子,何之洲是铁定心不会上台了。沈熹有点可惜地叹叹气,她遗憾地对何之洲说:“如果你真不想去,我求求堂堂吧,让他救个急。”

何之洲:“……”

清晨,阳光仿佛都带着淡淡的雾气,薄薄地在她眼角眉梢镀上了一层金色。何之洲的骄傲让他坚持了56秒,妥协的男人用一种勉强得不能再勉强的声音问:“那个舞怎么跳?”

沈熹:“我教你啊!”

随后沈熹从温老师那里拿到了舞蹈房的钥匙,连续给何之洲上了两个晚上的舞蹈课。她喜欢跳舞,她也喜欢何之洲。所以这两个晚上,她像个小老师一样指挥着何之洲做舞蹈动作。

第一个晚上,何之洲还有很强烈的负面情绪,舞蹈学到一半,自己跟自己发起了脾气。最后像机器人一样记住了所有的动作。

第二个晚上,何之洲几乎能流畅地跳完所有动作,学习天赋强的人,不管学什么都是最快的。不过何之洲有个大问题,就是没有表情。

“你笑笑嘛。”沈熹歪着脑袋看何之洲,做了一个表情让他学,何之洲不肯学。她较真地解释给他听:“爵士是一种外放型舞蹈,它是热情、愉快的,你要把这种感觉放出来,又不是跳机器舞。”

放出来?呵呵。何之洲转过身,直接拿起地上的矿泉水,打开瓶盖喝水,不理会沈熹。

“学生”如此不听话,“老师”就自己跟自己生起了闷气。沈熹走到舞蹈房某个角落,她也不想跟何之洲说话了。

何之洲喝完水,看向沈熹,询问说:“要喝水么?”

沈熹不说话。

何之洲:“等会要吃宵夜吗?”

沈熹还是不说话。

何之洲有点头疼了。男人和女人存在某种差异,沈熹闹上别扭了,他还不清楚发生什么情况,不明白好端端怎么就不对劲了。

“到底怎么了?”何之洲再次开口问。

沈熹真傲娇上了,她每天辛辛苦苦抽时间教何之洲跳舞,还要受他冷脸看,心里委屈和火气一块儿冒上来。她先弯下腰捡起自己那瓶水,然后走到最前面拿起放在道具椅上的小香包,最后朝门口走去……

何之洲眨了下眼睛,他看完沈熹一气呵成帅的发脾气模样,反应过来后,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沈熹面对面地抱起来,同样一气呵成地把她丢在压腿的把杆上:“别闹……”

啊啊啊啊啊啊!

沈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像小鸡一样拎起来,何之洲在空中一举,她立即失重三秒,最后被降落到了白色把杆上——不准她动!

“别闹……”何之洲开口说,看她的眼神有无奈,明显也有故意欺负的成分。

舞蹈房四周都是压腿用的把杆,距离地面一米二高。把杆只有一根钢管,与落地镜距离40厘米。屁股落在这样的圆杆上,沈熹即使从小练舞也坐不住,双手本能地抓住何之洲的肩膀。同时,何之洲的手也放在沈熹腰上,稳住她,也是控制她。

沈熹抬起头,义愤填膺地看着何之洲;然而,何之洲看她的眼神却格外清隽如水,她在他黑幽沉静的眼瞳,看到一个炸毛之后、急需顺毛的女人。两人对望了两秒,之后的一个瞬间里,空气都仿佛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沈熹败下阵来,撇过头去。

暧昧的气氛即将转瞬即逝,何之洲默默地转了下头。他面容看起来沉静而从容,一副清风雅月、人品高洁的模样,心里却有个声音不停叫嚣着:“吻下去,吻下去,吻下去……”

舞蹈房十六排格栅灯散发出的耀目光线将他心里灼热的念头,照得“噼里啪啦”作响。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有些事并没有那么信手捏来,想来就来。这次不比上一次,没有大海遮掩他的臆想,潮声掩盖他的心跳……

“何之洲,我要下去……”沈熹坐在把杆上摇了摇何之洲,耳边的红晕已经完全褪去。

暧昧气氛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何之洲遗憾地松开沈熹,松开了沈熹,松开了沈熹……

真的松开了!

沈熹真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太相信何之洲,觉得他再过分也不会这样耍她,导致何之洲松开她时,她没有任何准备,整个身子往前一倾,就要往下摔去——“呜呜!”

她惊慌失措地抓住面前的人,“啪啦”一声,何之洲胸前两颗衬衫扣子被她扯下来,掉落到地上,就在她几乎跟着纽扣一块儿落地时,何之洲快速稳住她,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这一慌一乱,沈熹只觉得有一只兔子在同一时间钻进了她的心里,在里面不停地活蹦乱跳。她先心跳加快,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何之洲欺负……

“在河之洲!”她这样叫他,用四个字表达生气之情,气呼呼地娇嗔着。

“我在。”何之洲这样回应,然后狠狠地看了沈熹一眼,低下头,直接封住了她的嘴。这一回,他没有一秒的思考。

这一回,也才是他和她真正的初吻……

何之洲吻得很认真,这是他一贯做事原则,他还有点强迫症,自己认真就算了,还要沈熹跟着他认真——不准她推开,不准她乱动,不准她心猿意马。

只准沈熹抱他,回应他,脑里想着他……

有风从舞蹈房的大窗户灌入,吹起大片大片的黄色窗帘,窗帘卷着风,像一只摇摇欲飞的金色蝴蝶。外面星光虽少,月明如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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