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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宁朝的天下,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太祖和太宗一点一点打下来的。所以在最开始,太祖起事的时候,京城并不属于宁朝的国土,直到太宗一统天下,才在这里建都。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皇家的陵寝,并不在京城附近!

所以杜云澄哪怕是有这个意思,也不可能说走就走,光是准备,就得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路上再花费两个月,杜云澄显然不可能第一天祭完祖,第二天就回来,所以这一来一回,至少也需要半年左右了。

这么长的时间,不出点什么事情,简直都对不起杜云澄“特意”给某些人创造出来的机会!

就在杜云澄祭完祖,返回京城的路上,杜云江联合着杜云泽,直接反了!杜云涛虽然没有直接去冲锋陷阵,可是事后的调查之中,他也并不清白。

不过他们的想法,林玉婵也不是不能理解,大家都是先帝的儿子,论宠爱、论出身、论长幼、论嫡庶、论能力,杜云澄可以说是没有一样是拔尖儿的。结果偏偏先帝就选了他做继承人。还说是为了什么保全所有的儿子,可是结果呢?杜云澄登基以后都做了什么。不光是没有好好地重用自己的哥哥们,还把他们排挤打压到边缘地带,是个人都不能忍啊!

之前杜云澄在太极宫里面,大家找不到机会下手也就罢了!现在他敢出来,岂不是天赐良机?!

不过结果显而易见,他们并没有成功,这一次的“事件”,在之后被称作“三王之乱”,后果就是先帝的血脉,就只剩下了杜云澄一个。经过了这一次的教训,杜云澄才算是真正觉醒了作为一个皇帝的自觉,手段也慢慢地成长起来了。

但是杜云澄这一次虽然是获胜了,可是过程却并不轻松。

杜云江等人,都是在朝堂上经营了多年,尽管后来被先帝狠狠地拍了下去,可是身边总还是留了一些死忠。反观杜云澄,前面将近二十年,他根本就没有去经营过自己的势力,也就是被先帝推出来以后,才培养了一些心腹。因着占据了身份的优势,杜云澄身边的人,和那三个人加起来相比,也算是平分秋色。在这一点上,双方算是半斤八两!

而牵扯到造反这种大事,杜云江等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招兵买马,这才给了杜云澄逃出生天的机会!

不过杜云澄到底失了先机,因为事先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所以带的人并不多,以至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杜云江当然派出来的,都是死士,一出手就是同归于尽的架势,多亏了身边的人死命地护着,才让杜云澄安全地逃走,然后和附近的驻军联系上,平定了叛乱。

其实也谈不上是叛乱,就是杜云江等人派出来的刺客,真的要在先帝的眼皮子底下弄出一支军队来,他们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们本来的想法,就是在孤注一掷,只有杜云澄死了,那么朝堂势必要大乱,之后大家各凭本事,公平竞争也好,推一个傀儡上位,把持朝政也好,总好过现在这样郁郁不得志!

事实证明,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不过差一点就成功的言外之意,就还是失败了。

杜云澄当时的情况,林玉婵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后来也听杜云澄感慨过。去祭祖的时候,杜云澄带了几千人,可是后来等到突出重围的时候,身边就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当然,这十个人,无一例外,之后都受到了杜云澄的重用。

林玉婵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她的这个习惯,还是受了杨氏的影响。思忖了半晌,林玉婵还是放弃了让林宇晖跟着去镀金的想法,能够得到的好处虽然很诱人,可是所要面临的危险,也不是说笑的。林宇晖现在还不到二十岁,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和时间可以往上爬,没有必要拿命去搏。

不过,林宇晖不去,其他人可以去啊!

林玉婵嘴角微微一勾,将黄莺叫过来,低声吩咐道,“去告诉陈安,让他想办法让圣人带上二皇子和柳皇后一起去。皇后那边也派人去敲敲边鼓,这是她的事情,总不能本人都不表态吧。”又看向旁边的画眉,“还有余进,也是时候让他动一动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柳皇后和二皇子出现在去祭祖的队伍里面。”

“什么?!”黄莺听到林玉婵的话,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让柳皇后和二皇子跟着一起去?!她没听错吗?!确定是让柳皇后和二皇子跟着一起去,而不是不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吗?!

画眉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主子不会不知道圣人带皇子一起去祭祖是什么意思吧?!这分明就是在确立那个皇子的身份地位啊!庆熙年间,曾经和先帝一起去祭祖的,就只有燕王一人,就连杜云澄,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毕竟杜云澄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先帝的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禁不起长途跋涉了。

还有柳皇后!宁朝立国这么多年了,皇子也就罢了,但是可从来没有皇后跟着一起去祭祖的先例啊!就连先帝对于端靖皇后那么情深义重,不也一样没有带她一起去吗?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春华思索了片刻,才试探地问道,“娘娘,您是不是想先把二皇子塞进去,然后再提出把三皇子也带上,这样圣人就没办法拒绝了?”毕竟圣人现在并没有立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虽然有嫡庶之分,可是说起来,都还一样是皇子。

林玉婵闻言不禁哭笑不得,旋即看向秋实,“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秋实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才微微皱了皱眉,“娘娘,您这么做,有些太危险了!万一最后圣人没有带上三皇子,那岂不是相对于我们推了二皇子一把?”

林玉婵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想太多了,我并没有要让三郎也跟着一起去的意思。”跟着一起去干什么?去送死吗?林玉婵可不认为在生死关头,杜云澄还会想着自己的儿子。就算是他会想着,可是那么混乱的环境,刀剑无眼,林玉婵可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去冒险。

见四人还是一副不解而又不赞同的样子,林玉婵也没有去和她们解释真正的原因,就让她们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了。再说了,这种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和她们说清楚!只得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这皇家的父子,和平常人家可不一样!如果这件事情是圣人自己想到的还好,可是偏偏是柳皇后提出来的,而且还有那么多的朝臣支持,你们说,圣人看见这种情况,他心里面会怎么想?圣人的确是疼爱二皇子,可是能和先帝对燕王的疼爱相提并论吗?可是你们看看,燕王现在是个什么结局?”

四人这才豁然大悟,心悦诚服地向林玉婵告了罪,下去做事去了。

看着春华等人离开的背影,林玉婵忍不住叹息一声。

说实话,其实这件事情林玉婵也没有万全的把握,毕竟她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控。而且事情发生的地点,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她连遥控指挥都没有办法!本来林玉婵是想交待陈安,让他看准时机,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想办法把二皇子做掉的。

可是后来又一想,还是算了,那个时候人多眼杂的,陈安这么做,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林玉婵做事,算计归算计,可是从来不会牺牲自己身边的人来达到目的。

最后林玉婵还是决定看天意!这件事情成了固然好,可若是失败,横竖杜云澄还有一年多可活呢,这么长的时间,她有的是机会再想其他的办法!

有柳皇后在吹枕头风,有陈安在旁边说好话,又有余进联合了不少朝臣上书,杜云澄终究还是将柳皇后和杜含琪加在了去祭祖的队伍当中,不过他心中有没有因为此事而生出对于柳皇后和二皇子的忌惮之情,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本来杜云澄是打算在九月份,趁着天气凉爽的时候出发的,可是结果却是一拖再拖,一直到了十一月初才启程。

林玉婵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十一月,已经算是初冬了,现在出行,杜云澄正值壮年倒是没什么,可是二皇子还不满十岁,恐怕就有些不妙了。不就是让他有些不爽了吗?至于这么小心眼儿吗?杜含琪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真不知道柳皇后看在眼里,是担心多一些,后悔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杜云澄未必就是真的想要让杜含琪怎么样,虽然路上是艰苦了一些,可是一应的供给,他并没有克扣什么。只是他的这种所作所为,还是让柳皇后心寒而又心惊,不禁暗暗反思,自己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到底是名分重要,还是宠爱重要?!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柳皇后只能勉强安慰自己,好歹是在无形之中确立了杜含琪的地位,圣人即便是生气,那也是一时的,以后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地把他哄回来。做完了心理建设,柳皇后便勉强安下心来,去照顾杜含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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