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人下意识地想要抓紧刘逸之从她手中抽离的衣袖,她还想说点儿挽留刘逸之的话,却在对上刘逸之带着寒气的目光时,吓得缩了一下手,就是那么一瞬间,刘逸之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
望着刘逸之漠然离去的背影,李贵人心底一片冰凉,这个男人先前对她的那些温柔和体贴,就像一场黄粱美梦。如果不是最后他眼中冰冷刺骨的眼神,她还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个幸运的人,得到他的青睐和喜欢。
直到刘逸之冷漠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李贵人才如梦方醒,清楚的意识到,原来在皇帝刘逸之的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有住在凤仪宫的那个女人,才是他最在乎的那一个。不管她做了什么对或不对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她,第一个要赶去看的还是她,不会为任何其他的女人停留片刻。
是她自己痴心妄想了。李贵人浑身一软,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刘逸之匆匆离开天舞阁,径直去了苏青青的凤仪宫。
见到刘逸之进门,苏青青双手叉在腰上,瞪眼看着走进来的刘逸之,连气呼呼地质问道:“李贵人漂亮吧?”
刘逸之也不生气,在桌边坐下,拿起桌上杯子里的茶水就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随口回她一句,道:“自是漂亮的!”
苏青青气鼓鼓的把茶杯从刘逸之手中抢过来,讽刺道:“这是我的茶!皇上在李贵人那儿还没喝够吗?”
刘逸之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大口,还笑眯眯地看着苏青青,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实话实说道:“她那天舞阁的茶没你凤仪宫的茶好喝。”
苏青青气得眼眶都红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不要脸!”
刘逸之转过头来冷冷看着苏青青,斥责道:“那你叫人去把紫竹林的竹子都砍了就很对吗?”
苏青青昂着头,倔强的道:“我就是看不惯那紫竹林,看到就讨厌,看到就心烦,砍光了才清净!”
刘逸之斥一句,“无理取闹!”偏过头去不再理她。
苏青青很受伤,肺都要气炸了,恨恨地嚷道:“谁无理取闹啦?谁无理取闹啦?”
刘逸之挑眉,冷冷的问:“难道不是吗?”
“你……”苏青青委屈的指着刘逸之道:“你抱其他的女人,他还去她住的天舞阁,一去就去那么久,我天天在乾元殿帮你录资料,累死累活,你反而还来怪我无理取闹!”
女人撒泼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这真是扯起来就没完没了,刘逸之疲惫的用手捏捏眉心,叹一口气,平静地道:“录资料的事情,是你自己要做的吧?我并没有让你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而且我早就叫你不要管那些事情,是你自己非要管的。”
“你……”眼泪刷地就从苏青青的眼眶里流下来,心中万分委屈,她从来不知道,她一心一意地为了刘逸之好,想要帮他做点事儿,替他分忧解劳,看在他的眼中,就是自个儿没事儿找事儿。
苏青青还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她一直以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刘逸之应该是理解她的,不管怎么样都会理解她的苦衷,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样,刘逸之一点儿都不领情。
苏青青蹲在地上哇地大哭起来,上辈子在家里她好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独生女儿,一直都是娇养着长大的公主,就算是后来发生意外死了之后,还遇到老和尚收留她,给了她穿越神器让她穿越。
她没嫁给刘逸之之前,在苏府里也过得自由自在,哥哥苏樾常年不在家,什么都是她说了算,日子过得不要太好。要不是遇到刘逸之,要不是爱着他这个人,她何苦要嫁给他?关在皇宫这座大牢笼里面,就像防贼一样防着那些后宫的女人们,就怕哪一天刘逸之被人拐跑了,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她懂得“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的道理,一个皇帝宠爱你的时候,怎么宠你都可以,在床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然而当他不宠你的时候,就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悲惨。
老话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那么多的女人围着转,谁都有可能变心,尤其是皇帝。她不想最后会落得悲惨的下场,她要掌握主动,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想要为他做一些事情,在他还爱着她的时候,在她也爱着他的时候,能做一些准备,以防在将来出现问题的时候,她不会那么狼狈不堪和束手无策。
一只温热的手抚上苏青青的背,熟悉的味道,不用看都知道是某人,苏青青别扭地甩开他的手不予理会,气鼓鼓地往旁边挪一挪,继续埋头大哭。
苏青青蹲在地上哭,在心里把刘逸之骂了千万遍,痛恨他的假好心。一时不察,她整个人就落入了刘逸之的怀抱,刘逸之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温言哄着她,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别哭了。”
苏青青哭得双眼红肿,鼻子发红,别过头去根本不看刘逸之,“你少假惺惺了。”
背后传来一声叹息,刘逸之把苏青青的脸扳过去,盯着她带着泪痕的脸蛋儿,拿出帕子来给她细心温柔的擦着,手上的力道刚刚好,不轻不重,可见他对她的认真。刘逸之怜惜道:“你哭我也很心疼的。”
苏青青撅起嘴,别开脸,不说话。
刘逸之用手捏一捏她的脸蛋儿,白里透红,又嫩又滑,就像抚摸到一块上好的白玉,他在心底喟叹一声,还是忍不住戳破她的想法,道:“你的那点儿小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你赖在乾元殿开始我就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了。”
苏青青倏然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刘逸之,她做得那么隐蔽,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一连串的问题如爆裂的豆子一般在苏青青的脑海里一一炸开。
瞧着苏青青脸上的表情跟开染坊一样变来变去,刘逸之平静的脸上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十分理解地道:“你想要了解朝中的局势,熟悉朝中的动向,掌握朝中的信息,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不过是你觉得不踏实,想要有条后路而已,想必是我让你觉得没什么安全感,你才要这么去做。我想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你才生出这样的心思,我也就没有阻拦你,想着只要你做得不太过分,也就都随你去。”
苏青青狠狠瞪了刘逸之一眼。感情这家伙其实早就知道她在干什么了,还故意不说,就让她一个人在那儿,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表演,他就在旁边看笑话。
刘逸之好笑地摸摸苏青青的头,像是安抚又像是疼惜,“你别那么想我。你愿意去做那些事情,证明你是在乎我,我很高兴你在乎我,说明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很重要。你不知道,我每天在乾元殿里看到你,都觉得很高兴很开心,处理政事的效率都要高些。”
“见过自信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苏青青嗤了一声,手拉着刘逸之领口的衣襟,不依不饶地道:“你早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哪里没有阻止你?”刘逸之笑得很无奈,“你说你要去买台电脑来帮我录资料,我说不用,那些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可是你偏不听,还来诱惑我。我看我根本阻止不了你,你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我就只好顺水推舟了。”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苏青青真想扑上去咬一口刘逸之,这么想的,她也就是这么做的,扑上去就在刘逸之的左脸上咬了一口。
刘逸之吃痛,却没有生气,脸上依然带笑,捧着她的脸道:“你又来诱惑我?”
苏青青拍掉刘逸之捧着她脸的手,稍微离他远一点儿,“少来了!”
刘逸之紧紧搂住她,笑看着她脸色发红,连耳朵后面都泛起一抹红来,娇艳妩媚,真乃美不胜收。
隔日,乾元殿里,苏青青正在翻看新送上来的奏折,刘逸之则在旁边悠闲的喝茶,慵懒又惬意地看着苏青青批奏折,并不阻止她做这些事情。刘逸之现在基本上已经默许她插手朝政上的事务,偶尔还会把一些问题拿出来和她讨论一番,竟然别有见地。
啪地一声,苏青青把手上的奏折拍在旁边已经看完的奏折堆上,杏眼圆瞪,气呼呼地道:“你也太过分了吧!每天都叫我来帮你批奏折。”
刘逸之嘴角含笑,走过去拉起苏青青的手,力度适中地帮她揉着手腕,“累着了吧,快来休息一下。”
真是被刘逸之的厚脸皮打败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厚颜无耻!苏青青想把手抽回来,刘逸之牢牢握住她的手,她无法得逞,只能狠狠白他一眼。
“我一直都是这样,这样,还有这样。”刘逸之啪啪啪在苏青青的左右脸颊和双唇上印上一吻。
完全败给他了。
苏青青头疼的抚额,拿厚脸皮的刘逸之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男人耍起无赖来,真是没药可救!苏青青道:“你就不怕朝中大臣们知道真相后找你麻烦?”
皇帝一天到晚不认真批阅奏折,反而把这事情交给皇后去做,于礼法不合,后宫不可干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足够让管御史把刘逸之批得狗血淋头,潘丞相一派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管,他还等着让他的乖乖亲外孙能得封太子,怎么能看着苏青青在后宫称王称霸之后又插手朝政,这显然是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的。
苏青青倒是很羡慕武则天的魄力,她要是能有她的万分之一,做梦也会笑醒。她倒不是打着要坐上皇位的主意,有刘逸之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做好就行,她只是想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刘逸之在苏青青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淡然笑道:“你担心的事情,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苏青青不解,“那你还……”
苏青青的意思是刘逸之怎么还让她继续批阅奏折,对着朝廷的政务指手画脚,一点儿要干涉她制止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故意纵容她放任她,让她了解更多的朝廷内幕和动向。
刘逸之得意地道:“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这里的他们指的是潘丞相一派。
说来也奇怪,宫里宫外流传皇后干涉朝政的消息已经好多天了,可是朝堂上依旧一派祥和,连一向喜欢管事的管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若这个传言根本不是什么事儿似的,朝中大臣通通装作没听见,就连最应该跳出来说不可以的潘丞相一派也都成了哑巴,每日里该上朝的上朝,该吹牛打屁的吹牛打屁,完全不在乎。
苏青青猜测:“他们现在不发作,也许是在等一个有利的时机也不一定。”
要说潘丞相一派的人现在最想要做的是什么事情,那就是把大皇子刘钊扶上太子之位,他们现在不发作,不代表以后不发作,说不定哪一天就趁刘逸之不备之时提出来,打刘逸之一个措手不及,让刘逸之不得不妥协,最后大皇子刘钊上位一举成功。
想到这一点儿,苏青青就越是觉得有可能,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逸之,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一点儿好。如今潘丞相的势力过大,我们都低调一点儿吧。”
刘逸之摸摸苏青青的脸蛋儿,安抚道:“别担心,凡事有我。这些事情我早就考虑到了。”真是信心十足。
“你要不是皇帝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策马江湖,一起去游山玩水,一起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不用困在皇宫这个四方天里,不用管那些烦心的事情,就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苏青青靠进刘逸之的怀里,感受他身体传来的温度,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味道,整颗心才安定下来。
安静的乾元殿里,刘逸之紧紧搂住苏青青,两个人的身影投在大殿里,彼此纠缠在一起,像连体婴儿般不愿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