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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北漂":青春残酷(18)

这两天在北影厂门口等活的人越来越少了,有的人因为天气冷不再出来了,在家里等着群众演员的穴头们通知他们,但这样一般是不会等上活的,因为门口还有好多排队等活的。有一些人受不了这份罪,另想别的办法干活去了。

已经连续几天没等上活来,我的生活费也越来越紧张了。

前两天,有两个朋友劝我去一个保安公司干活,说凭我这身手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岗位。我也动了动心,但最后也没决定去。我想,还是在这里再坚持一段时间吧,准能找到一两个剧组要人的,只要能演戏就成。

今年就要过去了,有时候我真的感到很失望。来到北京快一年了,每天跟着大家在这里找活干,但是也没有几个戏要武打演员的,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轮到我拍一个武打片呢。我不会在这里混一辈子的,在少林寺学的武术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现在可能机会不到吧,我还是要继续努力。

我在工地上找了个搬砖头的活,这个活儿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我们是以天计算工钱的,除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你都必须干活。我就这样一次抱着十二块砖头从这头搬到那头,一天里搬的砖头、走的趟数数也数不清。太累了,中午太阳那个毒,都没力气动,躺到树阴下,倒头就睡,再也不想起来。

我经常在晚上边揉着胳膊边想,我这是在干什么啊,来北京不就是为了拍电影吗,成为像李连杰那样的演员吗?

感觉自己在混日子,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混日子。现在我明白群众演员是什么角色了,配角,在屏幕上找不着自己的配角,我注意看过自己拍的两个戏,最多的时候能找见自己的一个背影。

这样混下去,和在老家种地有什么不一样呢?我真的想拍电影,但又很迷茫,不知道这个理想什么时候能实现,还要坚持下去吗?现在放弃的话,回去会被人笑死的。

葛优摸了一下我的头。

一个每天只挣二十五元的建筑工、清洁工,花大笔钱去洗照片,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我没想到的是,终于有一天,我成了彻彻底底的民工。

那一年的夏天,我比较幸运,接到的活儿并不少,可是,后来很大一部分活儿都要在怀柔的腾飞影视基地做。从我居住的北沙滩到怀柔,实在要走太长的时间,有时连续拍戏,我晚上要住到那里。有一次,为了见一个导演,我步行了十公里。

于是,我考虑搬家。

在北京的大半年过去,我的室友们,各自的境况也发生了变化。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大居然在一部古装武侠电视剧里得到了一个有不少戏份的角色,他要跟着剧组走了。据说,这部戏要到全国好多地方去拍:北京、浙江、陕西。于是,老大成了第一个搬出小房子的人。我们都很羡慕,他终于获得了跟剧组住招待所的资格。

六子,被一个副导演看中,做他的副手。虽然离他梦想的电影大师还有不近的距离,但毕竟是离梦想近了好几步。

做场工的几个哥们儿,有一个扛不住家里人的压力,回了老家。剩下的,也都有了稳定的关系。他们准备搬到北影厂附近去住。

就这样,我们告别了北沙滩。

腾飞影视基地附近同样有许多演员大院。对于当地的农民来说,出租房子给我们这样的人,已经是一项副业。其实,很多时候当地的农民,也会不定时地客串群众演员。

我和八个人住一间房,上下铺。我的行李,还是来北京时的那床旧被子。搬家一点都不麻烦,找个包袱皮一包就算完。比起北沙滩,虽然人多了些,但屋子大了不少,窗户也大,早上阳光射进来时,我竟然感到了幸福。

我的房租涨了,八十元,一方面,我觉得心疼;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骄傲,这说明我多少挣了些钱。忘了说,我也添了些衣服,由于要接很多戏,我的头发剃光了。正好,连洗发水都省了,平时,我就戴顶棒球帽。那些衣服,都是在天桥上买的,样式时髦,但每件都没超过十五块钱。穿着新衣服,戴上棒球帽,看上去,我也还挺不错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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