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火焰摇曳着,灼热伤人,但慕云裳没什么感觉。
她另一只手伸进坛中,沁凉的酒水蓦地颤动起来,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流进了筋脉。
丹田如炙烤般烧灼起来,慕云裳难受地咬住下唇,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那黑色的火焰摇动着。
终于!
那金风玉露酿顺着筋脉逼到了掌心,滴滴涌进了黑色火焰中。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火焰里流淌着浓稠的光华,淡淡的异香飘到鼻尖,格外好闻。
屋内的灯花爆了数下,云裳左手指尖的金风玉露酿也见了底,右手掌心的那团火焰也渐渐熄灭,最终,化为了一粒豆芽般大小的金丹。
“呼——”
慕云裳捏紧了好不容易炼出的丹药,仰头直接倒在了床上,筋脉酸疼极了,好像被碾压过一般。
“这一颗,就是一坛酒,原料就相当于一百金。而卖出,却是千金有余,整整十倍啊!”
她眼里闪烁着锃亮的光,届时,用赚得的钱再炼制……竟是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罢了,今夜洗髓后再说。”
云裳下了床,让嬷嬷服侍她去浴房洗漱。
热水衣物备好后,她便挥退了嬷嬷。
她褪去衣物,缓缓沉入热水中,盘腿坐好,将那一粒甘霖洗髓丹服用。
闭眼的瞬间,她只觉得思绪撕扯,一片浩瀚的星海骤然出现在眼前。
无数符文功法在脑中碰撞,筋脉如同不断地缩小,不断的挤压中,似乎有各种东西从筋脉中挤出。
一股金色的浓光就在缩小到极致的筋脉中穿梭,挤压,让那痛,瞬间放大到几乎无法承受的程度!
“啊——”
闭目的少女低吼一声,脸色惨白如纸。
那洁净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脏污不堪!
慕云裳是在冷却的水中睁开眼的,虽然浑身酸痛疲惫,可当看见已经黑如墨水的沐浴水时,还是被吓得清醒了几分。
“我的体内,居然有这么多的杂质?”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要变得不正常了……
现在慕府上下,都觉得她是一个废物,不能修炼。她也不想让这些人看着她“重新站起”,要出手,就要让他们措手不及!
所以,她没有喊嬷嬷进来,自己换好了热水,沐浴了三四遍,才出了门。
两个嬷嬷都要在门口睡着了。
慕云裳炼丹炼了几个时辰,洗澡洗了几个时辰,这天都快亮了才出来,她们不想睡觉才怪了。
“大小姐……这沐浴得……很仔细啊……”
慕云裳轻笑一声,挽了湿哒哒的头发道:“今夜你们费心了,去休息吧,晌午我再喊你们。”
得了令,俩嬷嬷连忙都去睡觉了。
云裳回了卧房,活动了一下筋骨,觉着通体清爽,仿佛已然换了一个身体一般。忙了一整个晚上,她也不觉得累。
再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手——之前的确白嫩纤长,而如今却好像如云光一般,不加修饰,也有剔透的光泽。
“洗髓伐骨,才只是个开始。”她勾唇轻笑,美眸生辉。
进了房内,看见剩下的九坛金风玉露酿。
沉吟了一会儿,抱了一坛在桌上。
慕易于她,只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路人罢了。但用了“替父求酒”的理由讨了金风玉露酿来,不给慕易一坛也说不过去。
给多了——她凭什么要多给?
冷笑一声,便坐在床上,闭目冥想起来。
等到灵气运了数个周天后,慕云裳才睁眼。
天色已大亮,她换了身衣服,准备去给慕易送酒,眸光一扫,却看到了定远王爷赐给她的玉佩。
她不禁心头一暖。
上一世,定远王帝城虽然失望没有能让慕嬛做儿媳,却也待慕云裳极好,并不因为她不能修炼、不守家族待见而有偏见。
这个公公,比起她的亲爹,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想至此,云裳又有些头疼,这下去给慕易送酒,指不准要被嘲讽。
*
大早,慕云裳便抱着一坛酒,去求见慕易。
慕易此刻正在讲武堂中练刀法,见慕云裳来了,也没有停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放下刀,冷淡地看了这个女儿一眼。
“你手里抱着什么?”
“昨夜花厅宴,女儿表演才艺,皇后娘娘赐了金风玉露酿。”慕云裳表情极冷淡,眉目疏冷得很,全然不像在和自己父亲说话。
慕易这才真正打量了她一眼,这女儿容色确实极为出色,那模样像极了她的母亲。妖娆入骨,偏又清冽矜贵。
但他的目光,最后却聚焦在了慕云裳腰间垂挂的玉佩上。
“你昨夜还见了定远王?”
“是。”
“慕府上下待你苛刻,急着寻一个下家安置自己?”慕易冷嘲笑道。
慕云裳猛地抬眸看向慕易,眼神如破碎的刀刃,面面都反射出刺目的冷光。
她知道慕易不喜她,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呵。”云裳轻嗤一声,将那坛酒放在地上,转身便走。
慕易看着少女转身,视线越发冰冷。
“后日,慕府要进行一年一度的玄术比试,作为嫡长女,你必须出席。”
慕云裳听着身后的声音,嘴角弧度更深。
是啊,他明知她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还故意让她参加比试,分明就是要让她颜面扫地。
上一世,慕云裳便是在玄术比试中,被打成重伤,从此后才真真正正地在慕家失去了地位!
两世重演。
她觉得心寒,也更觉得,慕易是个冷心冷清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