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确很愚蠢。”石田三郎道。
“从他崭露头角至今，他做过蠢事吗？”万人往道。
石田三郎一怔，仔细思考起来。
他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立刻想到了，貌似唐煞星，才是唐门四虎中，最聪明的一个。可怎么就在这事儿上犯傻了呢？
“你的意思是——人不是唐煞星杀的？”石田三郎震惊地道。
“大亨，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万人往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李大亨。
李大亨笑了笑：“也许除了唐煞星，没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嘴上没有承认，但言语之中已经说明，他倾向于万人往的猜测。
“当然。”
万人往缓缓道：“他担心我在他与你李大亨的较量中使绊子，落井下石。所以痛下下手，闪电结束战斗。又或许，他实在不想再等了，所以用了昏招。在权力面前，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迷失了本性，唐煞星也未尝不可能。”
李大亨轻轻点头。
“的确，柴荣一死，龙门就没人明目张胆地举着反旗造反了。而我，也成了孤魂野鬼，没有充足的准备时间，我还成不了事。”
李大亨苦笑：“他可能算准了这一点，准备将我，连带柴荣，连根拔起。”
“这种可能性极大。”
万人往笑道：“但也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先杀唐雪晴，再和你决战！”
李大亨深以为然。
“万帮主，如果我今晚想借用青鲨帮的力量，你会帮我吗？”李大亨问。
“你要干什么？”
“反败为胜！”
李大亨眼中精光闪烁：“唐煞星有动作，我李大亨岂能落了下风？”
万人往蹙眉。
他能做什么？
要兵没兵，要大义没大义，他拿什么反败为胜？
“说说你的计划？”万人往说。
李大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他只能相信万人往。柴荣一死，本来追随他的龙门元老，纷纷倒戈投降。他现在手上，可用之人，寥寥无几。
“我的计划很简单。”
李大亨深思几秒，缓缓道：“杀掉唐雪晴！”
猛地，万人往瞳孔一缩。
这是一步好棋。
首先，能除掉唐雪晴这心腹大患；其次，把唐煞星逼入绝境。
万人往却摇摇头：“唐煞星，今晚势必有所动作。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所有人都已经确定是他做的，这个锅，只能他背！”
“而你这个时候，横插一杠子，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不同意。
李大亨计划看似美妙，实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唐煞星一定会出手的。
“万一没有呢？”李大亨不敢赌这个万一。
他也清楚，唐煞星可能会认了这个锅，破罐子破摔。那样的话，他就失去了一个绝佳扳倒唐煞星的机会。
所以，他决定孤注一掷。
“没有万一——”万人往却笑道：“今晚，龙门必乱！”
“那我们呢？”李大亨瞳孔一所，颇有几分着急。
“等！”
万人往淡淡道：“没有这份定力，当不了老大。”
李大亨浑身一震。
此话有道理，但是，事关龙头的归属，他岂能随之任之？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他只望天，不做事，机会岂会砸到他的脑袋上？
“你的准备，已经很充足了。”
万人往看穿了李大亨的心思：“现在，并不是我们的最佳时机。想一步登顶，必须要忍受常人无法忍耐的煎熬。所以，你别无选择，只能——等。”
呼！
李大亨深吸一口气，算是汲取了万人往的建议。
保持冷静，必须等。
“万帮主，你会倾向我，还是唐煞星？”李大亨忽然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
万人往很聪明，没有直接回答他还是唐煞星，而是反问。
“箭已离弦，我们没有了退路。”李大亨苦涩道：“而万帮主你，却成了我们兄弟必须拉拢的对象。你现在左右摇摆，让我摸不透你的选择。”
开门见山，没半点拐弯抹角。
“谁给我的利益大，我就倾向于谁。”万人往淡淡地道。
“我的承诺，永远不会变。我龙门，愿意屈尊青鲨帮，帮助万帮主，统一东北！”
“真诱人呐。”
万人往的指尖在桌上敲击着，发出哒哒的声音。
他左右逢源，却都含糊其辞。
因为，他是龙爷的死对头，谁死，另一个就统一东北。作为道上的常青树，他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蹊跷。但巨大的利益在眼前，他选择入坑，却不着急做出选择。目的，利益最大化。
局势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此关键时刻，龙爷突然被人暗杀，并昏迷不醒。而且，整个龙门，包括青鲨帮的万人往，出动了所有力量，都无法调查出真相，甚至连线索都很缥缈。
为什么唐煞星会在这个当口，突然暗杀柴荣？为什么不能等一等？为什么手法不能隐蔽一点？为什么如此大张旗鼓，为什么把自己置于四面楚歌的境地？
为什么？
万人往看得出来，唐雪晴退位，将龙符交给唐煞星，一定是秦枫在后面为她出谋划策。
他看得出，唐煞星怎么会不明白？
这一步棋，走得漂亮。作为一个老棋手，他也不得不赞叹，这也是他找到秦枫的原因，想跟他称兄道弟，结果被人冷淡地拒绝了。他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但是，秦枫一定跟自己一样，没有料到柴荣会死得这么快吧？
或许，此刻他也在冥思苦想，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
唐煞星突如其来的一笔，打乱了所有人的章程，让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方向。
龙爷、柴荣、李大亨、唐煞星、唐雪晴、秦枫，一个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掠过。
万人往不停地分析每个人的动机，并试着站在各自的角度上，思量着他们所处的环境与利弊，下一步，又会又何动作？甚者，他们在这局中，又得到了什么。
良久，他轻轻拍了拍脑门，唇角泛起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啪！
打开火机，点燃一支香烟。
“万帮主。”李大亨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注意到万人往的表情，迫切地开口。
“如果让我押宝——”
万人往停顿一下：“大亨，你还不够格。”
李大亨猛地睁开眼，一股子寒光激射而出：“为何？”
“时间。”
他说道：“我们都没有时间了，只能掀开底牌，谁的底牌多，谁的料足，才能赢取最后的胜利。”
“可你怎知我没有底牌？”李大亨不忿。
“能大过唐煞星吗？”
“我带你去看看。”
李大亨站起来，和石田三郎行礼之后，便离开日料店。驾车前往一处郊区大院，开门进去。
这竟是一个小型的军事基地，有十几名神采奕奕的战士正在训练。从他们荷枪实弹的训练中，能感受到一种磅礴的碾压气息。
“这些都是你的人？”万人往震了。
“二十人，都是边疆杀手。”李大亨骄傲地道。
底牌。
永远都是最后一刻，才能掀开。、
“我若带领这十人，去唐家。会有人能阻挡住我的脚步吗？”李大亨满脸骄傲。
“论智谋，你李大亨比善于隐忍的唐煞星强；论心机，你也略胜一筹；只有实力，我却小觑了你。”
万人往赞叹，这二十个杀手，足以改变江城的地下世界格局。
“但是，你何尝又知道，唐煞星没有隐藏？”
“他？”
李大亨嗤笑：“义父最讨厌他，怎会给他足够的资金支撑。知道这二十个杀手，每年耗费我多少钱吗？两个亿！唐煞星，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唐煞星的纸面力量，依旧比我强。”李大亨话锋一转：“但，如果万帮主支持我，凭借你我之力，轻松把他拉下马。他杀了柴荣，已触犯大忌，这时我站出来，必然一呼百应。我答应万帮主的事，决不食言。”
李大亨也豁出去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唐雪晴一死。
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那样，他就彻底没了机会，他不甘心。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唐雪晴不用死，而是她死的时机，一定要李大亨也在场。
“我还另外要一样东西。”万人往忽然道。
“说，只要我能满足，穷尽我李大亨毕生之力，也要为帮助达到。”李大亨说得漂亮。
万人往却摇了摇头：“这件事，对你轻而易举。”
“我必做到。”
“龙爷的人头。”
嗡！
李大亨的脑子一下就炸了。
他可以反叛，却不能欺师灭祖！那样，他就跟唐煞星一样陷入了绝境。
龙爷必须死，但绝不能死在他的手上。而且，还要风光大葬，不能出半点纰漏。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万人往堵住李大亨的话。
龙爷的人头。
万人往就抓住了他的把柄，这一生，他都要乖乖听万人往的话。否则，人头现世，他将名声扫地。
一切，化为乌有。
可是，现在放弃，他能甘心吗？
“我答应了！”
终于，李大亨咬着牙，同意了。
“你今天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合作愉快。”万人往笑了。
龙爷的人头。
一方面是极大的炫耀，拿回青鲨帮，也算是一雪前耻；另一方面，就是李大亨所想，握住把柄。
万人往是个滴水不漏的人。
“记得，小心秦枫。”忽然，万人往凝重地说：“那个小子，我看不透。”
李大亨再度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