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上官若璃就这么走了,她一定是躲在房间里头不愿意见我,我要眼见为实。”延萧张牙舞爪地,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又是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延萧侧头瞪着孙炳,“孙炳,你快点帮本王想办法呀。你若是不知道若璃住哪间房,本王就一间一间地找过去。”
“如果王爷不嫌弃,孙炳倒是有个法子,能让王爷一了心愿。”好赶紧死心啦,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呢。所以说,凌奇王妃在出门前交代的话都是对的——什么陷入爱情漩涡中的人的脑子往往是不够用的?他家主子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这不是自欺欺人吗。这下子,凌奇王妃给的信鸽是能派上用场了。
“不管用什么法子,嗳——”延萧觉得身子一轻,再一定眸,就见孙炳已经将自己拦腰抱起,两个大男人这么抱着,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奇怪。不过这样以来,确实是方便多了,而且也不用扯着胸口走路了。“孙炳,你果然是我的好军师啊。”延萧将手挂在孙炳的脖子上,“嗯,这样子舒服多了。安步当车,就是这个意思吧。”
孙炳的脸庞抽搐了一下,强忍着要将延萧环抱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扯下来的冲动,嘴唇抿了好几下,才徐徐说道:“王爷,成语不是这么乱用的。”算了,他家主子都能接受这么诡异的行为,他一个当下属的,只能配合了。深吸了一口气,孙炳用着木木的声音问道:“主子,你要从哪间房间开始找起?”
“就从离咱们最近的那间房找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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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将这座客栈翻得个底朝天,延萧才认清了这个现实——上官若璃是真的走了。延萧坐在大厅上,桃花眼眨巴眨巴地,浓密的睫毛如同羽毛一般轻闪着,粉嫩的小嘴微微嘟着,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面前摆着的几道菜。而延萧的脚前头,跪着两个垂头丧气的末府奴仆。
延萧皱着眉瞪着眼,瞧着末府的仆役们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准备打道回府。他这心里头憋着的这口气差些让他背过气去。好你个末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他的仆役里面安插了眼线的,贪图享乐的末未这一回连一个仆役都不带,他没下功夫去找哪个是他布下的眼线,反倒是将全数仆役抛弃在了半道上。真是——有你的!
“王……”在孙炳的暗示下,两个人急忙改了口,“主子爷,我们是真的不知末大人什么时候离开的,这才一睁眼,就瞧不见人了,我们也是上上下下找遍了都没寻见人。才有人发现末大人留了张字条让我们自己滚回皇城去的。”这也不能怪他们啊,他们以为找到了上官若璃,这半夜又瞧见昱萧王爷来了,谁能想到末大人和上官小姐能趁着半夜三更地偷偷摸摸地溜走呀。
“哼哼——那是当然了,原本三哥让他先行,给本王留下记号他这心里头就是几百个不痛快的。这昨晚本王虽说是……但好歹是听到若璃的声音的,这么说来也算是见到若璃了,那么他也算是完成了三哥对他的交代。先前不撇开仆役,现在将这么一大帮子人撇下来,末未这是早有预谋的!”延萧愤愤地用手握拳去敲桌子。桌子上的碗筷都跟着一颤。气势虽说是有了,但是这手是真的被敲痛了。延萧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背过手放在背上揉了揉。
跪在地上的两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地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王爷,昨个晚上……”
“怎么了?”
“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
“王爷出钱就是买你们的嘴,你们务必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府是不要无用之人的。”孙炳故意将手放到剑柄处握了握。
“昨个晚上,末大人和上官小姐共处一室。”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把看到的事实都全数告诉延萧。
“出门在外是不能拘泥于小节的,说不定他们有事要谈。”他们就是兄妹关系,谈谈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延萧笑着。
“上官小姐昨晚进末大人的房间的时候,末大人正在沐浴更衣……”
延萧脸上的笑容顿时瓦解,“说不定末未洗澡很快,若璃进去的时候,末未已经洗漱完毕了。”
“他们在里头谈了什么我们没有听到,但是不一会儿,屋里头的灯就灭了。末爷让我们离开,说是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出来。”说完,他们好像听到了毛骨悚然的磨牙声,垂着脑袋,他们不敢抬头往上瞧。
延萧的自制力彻底被瓦解,他忍不住张牙舞爪地想要找末未拼命,但是始作俑者,现在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王爷,俗话说一只巴掌拍不响,我们是亲眼瞧着上官小姐主动……”王爷的心思还真是难猜,之前上官若璃凑到面前他不稀罕,现在人走了,他倒是紧追不舍了。皇室的心思都是这么难以琢磨的么。
“闭嘴!!!”
这声音僵硬地如同死人在言语,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末府的仆役皆是一愣——
这素来好脾气的昱萧王爷看来是气得不轻啊。末府的仆役面面相觑,纷纷加快速度消失在延萧的眼前头。他们怕自己再在昱萧王爷的面前晃悠,会遭来他的迁怒啊。
“这位小爷,您是不是在找昨天白天投宿的那五位客人呀?”掌柜的端着账本,笑脸盈盈地走到延萧的前头。这个公子小脸白白,眼睛大大,嘴唇红红,这身上穿的料子是他见都没见过的,年纪轻轻就贵不可言,他敢打包票这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呀。真是个可人的小孩呀,就连生气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捏他的脸蛋。
“五个人?”延萧撇了撇嘴,都懒得抬眸去瞧人了,“那就不是小爷我想找的人了。”
“这位爷您先别急,听我慢慢跟您说呀。”掌柜狗腿子地拉开椅子想坐下,但这屁股没沾凳子,瞧见地上跪着的两个抬眸瞧他,想到刚才这个公子脚不着地,由身旁这个冷着脸的人抱着在他这间客栈来来回回找了好些遍,他尴尬地笑了笑,富贵人家的规矩多,癖好也怪。他继续弯着腰说道,“这五个人啊分别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一位娇小姐,一位带刀的小姐。哦,随从是一男一女。带刀的小姐没有丫鬟跟着。昨个上午他们家那位浑身带满黄金的主子就坐在这等那几位来呢,对了,那位带着黄金的主子对谁都抱有敌意,唯独对待那位带刀的小姐才有笑容呢。”
见延萧支着脑袋在细想,掌柜继续说道:“昨天半夜里,那位浑身戴满了黄金的贵公子是跟着他们一道走的。他们还跟我买了一辆马车呢,说是怕那位公子不会骑马……”
“你可瞧清了?是他们家的主子?”听到掌柜的这么一说,延萧瞬时来了精神,他没听错吧,末未不会骑马,末未的功夫虽说是比不上他三哥,可是照他看来,末未的武功比起若璃可是高的上许多呢。他有心遮掩自己会武功的事实,说明——若璃不知道末未会武功?这么说来——延萧想笑,但又怕牵扯到胸口的伤,只能将嘴咧得老大,努力做到皮笑肉不笑。
“自然是瞧清了。”掌柜的将头点得如同捣蒜,“我们这镇子本就不大,我这家店来来往往的客人住过千百个,但是这么不要命地将黄金带在身上的主儿还是头一回见呢。所以我对那位爷的印象特别得深。俗话说财不露白,我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没见过这么个不怕人抢的主儿呢。真是多财多任性啊!嘿嘿嘿嘿。”掌柜的跟着笑。
“好,掌柜的,你这双眼睛够精,这放眼望去,也就末未这家伙会那么恶俗,将金子当做首饰包裹全身,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金子似的。”还不要脸的不用银子,只肯用黄金。真是恶俗,恶俗至极啊。延萧继续问道:“那掌柜的,你可有多长个心眼,瞧见他们往哪边去了吗?”
“这我倒是没留意,外头黑灯瞎火的,他们往哪边走,我真的是没留意。”掌柜一顿,嘴巴努了努,视线往别的地方转。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延萧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金子,才要递到掌柜的手上,听到掌柜的这么一说,延萧的手又缩了回来。掌柜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延萧手中的金子。
“掌柜的,你仔细想想,你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们往哪儿走了呀?”当真没有瞧见,他才不信呢,只怕是有人给过封口费的吧。延萧从怀里又掏出一锭金子,自叹自弃,“哎,成色多好的金子啊,你说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呢?”
掌柜的眼睛几乎都要瞪出了眼眶,他哭丧着一张脸,“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往哪儿走了呀。那位浑身带着金子的爷太精了,我这才将马车套好,他就把我打晕了,等我醒来,他们早就走远了。我是真的没有瞧见他们去哪儿了。”
“哎,看来,这金子是要没主子了。”延萧将一锭金子放回到了袋子里。
“这位小主子,我是瞧着你不像坏人才告诉你的。你先告诉我,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啊?”掌柜的细瞧着延萧,“我瞧着那个带满金子的爷和那拿刀的姑娘有几分的相像,现在这么回想起来,好像您和那个拿刀的姑娘也有几分相像,你们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