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也要死一起么？
真是个傻瓜呀。若璃的眼角泛起莹莹的光。他是知道他们俩没有逃出去的希望了么？傻瓜，说出来做什么。心存一丝念想不是更好。他们都中了蛊，又能逃得了哪里去呢，先前，屠百媚不是不防备他们，而是她早已胜券在握了。中了她的蛊，他们压根没有翻身的机会啊。明知道没有机会逃出去，延萧还要撑着自己的一口气找到自己。心念一动，他是真的知道，死在一起是什么含义吧。
灼热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让她觉得好舒服。若璃不再是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了，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拖着她往上，她觉得整个人都裹在温暖之中。身上的痛楚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延萧附在自己的耳边说什么，她听不清明。但那几个字眼传入了她的耳中，若璃的嘴角往上勾了勾，血红的嘴隐着笑意。
两个人紧靠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延萧蓦地惊醒，望向门口处。不出意外地看见一身青衣的屠百媚倚靠在门柱上，她的手臂上，缠绕着的是先前盘旋在阶梯上的银环蛇。
“你们这对亡命鸳鸯醒了？”屠百媚勾唇媚笑，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让人意乱情迷的香甜，“萧兄弟，你倒是蛮有本事的，竟然能摸到这里来，那两个婢子说你双腿直立而行，我原本是不相信的，现在一瞧，到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屠百媚挑了挑眉，细长的食指摸着银环蛇的蛇鳞，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美目一闭，“这样吧，我来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延萧横眉冷对，充满戒备地看着屠百媚，他是不相信屠百媚会说出什么有利于他的交易来的。但是依他的功夫，对一个屠百媚以及屠百媚身后的一堆毒物，死上十次都不够。他只能趁机松懈屠百媚的防心。以智取胜。脑中再一次回忆了一遍末未教给他的点穴定身。
“萧兄弟不必紧张。我既然有意让你进了这个追梦阁，那自然是不会让你轻易地死去的。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死了，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你说是不是？”下蛊之时，水惜就告诉过他，这个延萧没有什么内功，没内功的人，又中了蛊，对她来说毫无威胁可言。但是这个延萧竟然能够一路走到追梦阁。她一直跟在延萧的身后，暗中也操纵过母蛊去伤害他的宿主，但这延萧倒是真的厉害，脚步不稳地还是能够走到她位于山峰顶端的追梦阁。如此稀奇的人类，他怎么能不好奇地下手去看看，这个延萧究竟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屠寨主以折磨人为乐的癖好，本王深有体会。”延萧挣扎地坐了起来，撩了撩衣袍，将腿盘缩在衣袍内，整个身形挡在若璃的前头。
“萧兄弟，你还是不死心要自称本王么？”屠百媚惊呼，“我虽说久居深山，但我也知道，当朝王子四人，可没有一个像你一样，是个瘸子的呢。你想冒充，也要冒充个能让人信服些的人。再说了，即便你是个王爷，又如何？你的随从我也一道抓来了，根本没有人会替你通风报信，说不定他们以为你去那儿游山玩水去了呢——”屠百媚轻笑起来，“即便是他们有本事找来又能如何？你可瞧见外头的那一堆堆骸骨了？你道，有多少告诉家里人自己去云游四海的人是真的死透了？”
见延萧不置一词，屠百媚也不恼，“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一个男子不会被我所惑。我本以为璃璃是个意外，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人！”屠百媚的心底闪过一抹痛恨。“我那蛊王差一些就要成功了，就因为她，我的蛊王要重新练上个十年。我多年来的心血几乎毁于一旦，你说，我是恨还是不恨呢？她敢以手为刀劈向我的蛊王，就怨不得她的那只手会废掉。她伤成了这样，照说早该命绝了，但她偏要剩着一口气。半死不活地挣扎着，无论我的毒物们怎么攻击她，她硬是不喊一声疼。嘻嘻——既然她不喊疼，我就天天放毒物咬他，再用解药解她体内的毒性。只要她一天不求饶，一天不喊痛，我就一天不让她死，让她活着，天天忍受毒物的撕咬之苦，我倒要看看，她这副硬骨头能够撑的了多久，是不是她的躯体都腐烂在这，她的嘴还是撬不动，喊不出一句痛来。”
延萧紧咬着牙根，靠着自己极大的耐力忍者不冲上去，他知道自己眼下毫无胜算，只要他冲上前几步，屠百媚手臂上的银环蛇就能咬住他的脖子，那么他就必死无疑了，他还不能死。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啊？喏，外头的那么多尸骨都是带着对我的怨恨和恐惧下的地狱，那么多个了，也就不差你们几个了。”屠百媚媚眼如丝，举止投足之间说不尽的风情万种，但在延萧看来，不过是一条心肠歹毒的美人蛇。“璃璃经过这几天来，出的气都多过进的气了，你说，我这要是再来一回，她能不能受得住呀？”
“你到底想怎样！”
“哟，我折磨她你生气了呀！瞧瞧这张樱桃小嘴，比起女人来都要娇媚上三分呢。你如果答应我，成为我的男奴，与我一夜春宵，我就应允你，今个儿，不下手去折磨上官若璃。你瞧，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划算呀？”
“你有那么多男奴，何必要我？”延萧面上一僵，侮辱，这真是对他极大的侮辱和亵渎。他堂堂一个王爷，就算是死也不会沦为一个恶魔的玩物的。眼角瞄到若璃挣扎颤抖的手，延萧忙不迭在自己身后捏住若璃的手。
“竟有人不为我所动，我不信。”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划过自己妩媚的面庞，流转着的眼波中泛着勾人心弦的光彩。“我手底下拿几个来自江湖的公子们都壮着胆子劝我不要去碰东方漠。我原是奇怪，这武林盟主不是冥敛宫的宫主么，那东方漠有什么好怕的。原来那东方漠是名门正派推崇的剑铭公子。我想，若是让他也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那今后我屠百媚不是行事更方便一些？即便是冥敛宫宫主站在我前头，我也不会怕的。但那帮公子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怕我生气，死命地劝着我不让我去。也好，我暂时不对他下手。不是有璃璃么，阳年阳月生的，正好对我的蛊王大有利呢，只是璃璃竟然是个女人！她竟然打伤我的蛊王……呵呵，如果你们几个不一一跳出来要替她挡这挡那的，或许我对璃璃的兴趣也没那么大。我生平最讨厌生活在别人宠爱之下的人了，特别是女人。你说，论美貌，上官若璃怎么比得过我，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心甘情愿地护着她？”
“本王爱她，自然愿意舍弃一切护她周全。”延萧说的斩钉截铁。
“我比她美，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屠百媚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迷惑，“娘说，男人都喜欢看美人的脸，我这张脸这么美，你怎么不爱我？”
延萧邪魅一笑，低头看向又睁开了眼的若璃，他伸手拨了拨若璃的发丝，“第一眼，或许被你的美色所迷惑的人是不少，但爱情看的是两个人的心，你这张脸再美，再能蛊惑人心，但那颗跳动在你胸膛里的心却是黑的，别人会畏你、惧你、恨你，但绝不会怜你、惜你，爱你。”
“你和我娘说的倒是大相径庭。”屠百媚娇笑起来，“我娘有一点说错了，不仅是长得漂亮的女人会舌灿莲花，漂亮的男人也是。我差一些都要信了你。我最痛恨别人骗我了，你可瞧见外面那些骷髅了？骗我的人都逃不过这种下场。”
“执迷不悟。”延萧轻哼了一声。“你自小受你娘亲扭曲的观念荼毒，真是可恨又可怜。”这种人，根本就没办法和她讲道理。
“你看，你刚才说没人怜我，你这不是觉得我可怜了吗？”屠百媚掩唇轻笑。“我娘说，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果然是不假。怎样，你答不答应我说的？”屠百媚的手往下一垂，银环蛇顺势从屠百媚的胳膊上溜窜了下来，银环蛇在地上盘旋着，直立着蛇头，毫无温度的眸子盯着若璃的方向，半尺长的信子发出嘶嘶嘶地声响，蛇尾来回地摆动着，它在伺机而动。
这个已经被扭曲了的人，根本就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他说的怜，可不是可怜的怜。延萧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坐姿。直对着银环蛇的方向。想起以前，他见到一条无害的蛇都尖叫地要找孙炳，何时和现在一样，竟然能正对着毒蛇而面不改色。
“你说话算话？”半响，延萧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宽大的袖口状似无意地附过自己的腰侧。
“我屠百媚不仅是人美，说话也是算话的。”她就是见不惯延萧和上官若璃眼底的真情实意，这年头，人人都是有所图谋，哪有所谓的真情真爱，都是假的，她一定要拆穿他们俩的假面具，让他们在临死的那一刻知道，这世上，人对人都是虚伪的，唯有弱肉强食才是真道理。
“好！”娃娃脸挣扎了片刻，最后吐出一个好字来。
摄人魂魄的媚眼倏忽睁大，“当真？”她原以为，要花一些气力说服他的，“每个人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就能够让人屈服。那么，这个上官若璃，是你的弱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