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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左乔之所以这么笃定自己不会再跟陈暮寒接触,是因为两人都没有留电话号码。左乔是故意没留的,而陈暮寒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的也没有提起这茬。建安城不像阳怀那么小,没有约好的情况下要想碰见真的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这样也没能使她死心。虽然现实中没有见到,但是她每晚都能梦见他。那个曾经面目模糊的男人面孔都被填补上陈暮寒的样子,虽然没有亲密的动作,但是两人手拉着手相视一笑的瞬间她是那样幸福,似乎每一个毛孔都舒畅极了。

梦里越快乐,白天见到郭恒的时候她就越愧疚。她的精神出轨了,虽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自己应该和郭恒说清楚,但是每次看见他温柔的眼神就觉得难以启齿。如果不做梦的话会慢慢淡忘的吧?左乔认为自己对陈暮寒的喜爱更多来自于那些无法解释的梦境,毕竟两人实际相处的次数十只手指都能数得来。

于是她开始吃安眠药,这些药丸可以帮她一夜无梦的到天亮,虽然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昏沉沉的。情况真的一天天好起来,她越来越少地想起陈暮寒,面对郭恒的时候也越来越坦然。可是天总并不从人愿,就在她觉得自己越发喜欢郭恒,甚至想要和他共度一生的时候,陈暮寒又出现了。

他们相遇的很突然。那天轮到左乔在点滴室值班,她机械地动作着,在给某个病人涂药水的时候上面传来一声轻笑,声音很熟悉。左乔猛地抬起头,只见陈暮寒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呢!

左乔的耳边一直响着一句歌词“你的笑容是如此熟悉”,她好像千百遍地看过他这么对她笑一样,乐观又豁达,那双微微上挑看起来本应威严的凤眼里面却柔情缱绻。左乔的心脏剧烈跳动着,那是在郭恒面前从未体验过的。那种激烈的感情好像澎湃在五脏六腑,她忽然明白了,真正的爱情是无法压抑和抵抗的。她很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就像脑残粉崇拜着大明星一样,甚至没有理由,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陈暮寒戏谑地说,“虽然你似乎不太想见到我。”

“你相见的也不是我啊。”左乔抿着嘴笑了,故作无谓地说。他的眼睛每每透过她在凝望着另一个人。

陈暮寒这下真笑了:“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只是不愿意当替身,”左乔眯起眼睛,“现在连小说中都不流行这种情节了。”

“你可以努力让她当你的替身。”陈暮寒哈哈一笑,“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今天算了,”左乔掏出纸笔写下自己的号码,“你以后有空再找我。”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和郭恒说清楚,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陈暮寒拿着纸条,简直有些受宠若惊,直到后面一个病人走进来拍拍他的背,他才回过神来乐呵呵地走了。

郭恒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是兴奋,左乔几乎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更别说订好了餐厅要请她吃饭了。他兴冲冲地说:“我来接你吧?”

左乔听着他高兴的声音,再侧头看看带着一脸八卦微笑的苏晶晶,愧疚感更加强烈了。自从知道两人谈恋爱,苏晶晶一直尽力撮合两人,对她真的和亲姐姐一样好。

左乔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对着手机:“不用了,待会儿我直接过去,那里离医院也不远。”她告诉自己,拖下去是对他更大的伤害。原来人与人相处多了产生的那种信任和责任感也能支撑着婚姻,她现在倒是理解那些因为合适而结婚的人了。如果没有陈暮寒,她想自己一定会嫁给郭恒。

郭恒挂了电话,看着时间还早,特地换了套衣服才去赴约。临走前想了想,还拿走了早就准备好的戒指。他想,就算被拒绝,自己也要试一试,相处太久胜算未必会变大,但一定夜长梦多,特别是边上还有个陈暮寒虎视眈眈。

左乔选择的是一个气氛很好的西餐馆,她看中这个餐厅每个桌子之间都有隔板,距离也比较远,方便谈事情。而郭恒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要浪漫一把呢!这段时间每次见面左乔都显得很疲惫,两人都是没说几句就分开了。他以为她也是有一点想念自己的。

看到郭恒走进来,左乔不忍看他兴奋的神色,勉强笑了笑,道:“先点菜吧!你想吃什么?”

“就套餐吧!”郭恒微微一笑,左乔说了她请客,他自然不会点太贵的东西。

他的好意左乔都明白,越是明白,她就越是愧疚。一顿饭的功夫,她偷瞄了他十几次。

郭恒当然也发现了,他也不会自恋到认为左乔突然发现他帅得惊人,毕竟若论面貌的英俊,他是不及那个陈先生的。他微一动脑,就知道左乔有话要说,而这个话肯定是自己不想听到的。

他顿时有些慌张,掩饰性的低下头,握了握口袋里的戒指盒,露出一个苦笑。说不定这是两人单独吃的最后一顿饭呢!他只能慢一点、再慢一点,暗暗乞求着她会改变主意。

果然,他吃下最后一口意面的时候,左乔开口了:“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因为那个陈暮寒?”郭恒抬起头,瞧见左乔都要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汤里了,顿时心有不忍,假装豁达地说,“他跟你表白了?”

左乔摇摇头:“我准备追他。”

这下子郭恒真有些吃惊:“你要想清楚,如果失败了我可不会等你,到时候你就两头空了。”

听了这话,左乔只是微微一笑。人生总是需要一场不顾一切的爱情的,如果计较得失,那就是做买卖了。

郭恒看明白她的意思,绅士地伸出手:“那就让我们友好的再见吧!以后相见还是朋友。”

左乔握住他的手,郭恒虽然口气大方、面带微笑,但是失望和伤心怎么也掩饰不住。左乔既感激他对自己的真情厚意,又愧疚不能以对等的感情回报于他。说实话,在他们短暂的相处中,一直是他付出的比较多。左乔的眼睛有些发酸,她看着他,真诚又笃定地说:“你一定会幸福的,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优秀很多的人。”

可惜那些都不是你。郭恒不想叫她难过,毕竟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也不存在谁欠了谁的。他只能强自镇定地说:“那当然,作为男朋友的最后一天,就让我做回护花使者吧!我送你回去?”

左乔点点头。

一路上很沉默。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连一个类似天气很好之类的话题都想不出来。左乔只觉得这段路从未有过的漫长,一边是对郭恒的负罪感,另一边是对未来的迷惘。她没想过自己竟然这么冲动,对陈暮寒还没怎么了解就想追他?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有家室。如果他有呢?自己该怎么办?

正当左乔想得头都疼了的时候,车子停了。到她家了。

左乔打开车门准备下车,郭恒按住了她。左乔愣了一下,呆呆地望着他。郭恒凑过来,吻在她的发旋上,极尽温柔。

没有女人不喜欢这种被爱的感觉,左乔心里酸楚,喃喃道:“对不起。”

郭恒凑到她耳边,热气喷在她的耳垂上:“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在你结婚之前,我会一直等你。”

“你不要,不要这样……”左乔惊慌失措,她实在不想欠他更多了。

郭恒松开手,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听说过吗?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在这个过程中,我就是幸福的。所以你还有什么负罪感呢?”

左乔的眼睛里满是水汽,像是黑葡萄似的,郭恒看得目不转睛。

左乔硬着心肠转过身,佯装平静地说:“我上楼了,再见。”

郭恒摇下车窗,冲她摆摆手。

左乔不敢再看,急匆匆地跑上楼。隔着白色的窗帘,她隐约看见那辆黑色的车久久未离开。这一刻已经破釜沉舟,左乔才敢承认,自己的确心有不舍。可是内心深处对爱情的渴望又大过了这种不舍,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错过这样一个好男人,可至少这一刻是不悔的。

郭恒痴痴地看着楼上的灯光,氤氲着温馨的黄色光芒。他不止一次幻想过,等两人结婚以后,自己回到家,她就在灯光中等他。有她的家会是什么样子呢?表妹说过她喜欢养花,以后他们的家中是不是花香常漫?她问过他,其实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喜欢她什么?她平凡得可以湮没在人群中,可是自己每次一看到她就会觉得满心柔软,他还曾经忧虑过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个妻管严呢!

一切都只是想象罢了!郭恒苦笑一下,掏出口袋里的戒指,扔在了小区里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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