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萱草拿着账本兴匆匆地从外面一蹦一跳都走进屋里,看到兰泽在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随手捏起碟子中一粒葡萄,说道:“先生,你说我们采购了多少担米粮?”
兰泽放下手中的蒲扇说道:“多少?”
萱草伸出拇指和尾指,打了个手势,说道:“这个数,这两天京城那些大粮行疯了似的往咱们这里运送粮食,我们租赁的粮仓已经仓仓爆满,大约还有数十万担粮食要运送过来,先生,我发愁我们的粮仓,再租赁新粮仓我们就彻底成穷光蛋了,还欠粮行很多银子,如果我们还不上,会被抓到衙门的,先生,你是否考虑清楚了?银子从哪里来?”
萱草一说到银子的事儿就满面愁云,她对百味堂有多少银子的事儿最清楚不过,虽然一直由荣姨搭理百味堂里里外外的事情,用兰泽的话来说,萱草就是一个小财迷,百味堂的财政她怎么可能不过问?
兰泽笑眯眯地摇了摇手中的蒲扇,说道:“我上次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上次,兰泽安排萱草和李蒙联系堂内的四散的兄弟,让他们和江湖上的丐帮联系,百味堂以前悬壶济世,没少帮助丐帮的兄弟,小病小灾几乎没有收过银子,对于疑难杂症更是分文不取,与丐帮形成十分亲密的关系。
这次,借助丐帮在江湖的势力,散布一些消息,简直易如反掌。
萱草和李蒙找到了丐帮的头目,将朝堂之上有人想发国难财的消息散布了出去,消息一经散布立即形成燎原之势,愈演愈烈,兰泽趁机在赌坊设了一个局,她坐庄,买今年秋收大旱者以一赔十买注,买今年秋收风调雨顺者以一赔二十买注,怎么看她都是输家。
以一个丝毫不会赌博人来坐庄,下注的人都快笑疯了,这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赌局唯一的条件是参与者必须以五千两银子起下注,直接将一些小打小闹的人挡在了门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富户老板之类的人。
顾王府和程王府的人闻言,不知道兰泽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吃过一次亏,他们自然小心谨慎,但挡不住那些赌徒发疯的心理,都想看看名冠京华的兰先生死得如何悲惨,破命地下注。
兰泽动了动手,问道:“萱草,有多少人下注了?”
萱草眉头动了动,板着手指思索了半天,这个数额太大了,她只能用约数来表示,说道:“先生,这次大概有个近万户富户和老板参与了这个赌局,有将近八千万两银子入账,今日的数额还没有算出来,少说也得有几百万两!”
兰泽心思一动,说道:“好,给范如烟返还五百万两!”
萱草一愣,说道:“先生,你这是做什么,钱不是我们的钱,干嘛要给她这么多,范如烟是范思烟的姐姐,你难道因为范思烟的事情对她姐姐有愧疚?”
兰泽揉了揉发烫的额头,说道:“这钱只是个鱼饵,我相信她分文不动地会送回来,不仅送回来,还会再增加五百万两!”
果然,第二天,范姗姗就一脸惊愕地扑到了隔壁兰泽的卧房内,看着这么多银票有些发懵,说道:“先生,你给我说实话,你做的是不是违法勾当?这才几天啊,你不仅拿下了恒盛粮行,打了顾王爷的脸,你还给我带来了五百万两银子,别说我脑子不好使,好使也没法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行,你先等我缓缓劲,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兰泽十分谦虚地说道:“妹妹,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怎么能做触犯大齐律法的事情,给我十个胆儿也不敢,这次要是运气不好你给我的几千两银子可都打水漂了,赚了钱就赶紧给你,怕我忍不住去挥霍一番。”
范珊珊将银票揣在了怀里,又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银票我先不给我姐,万一她觉得我做了什么违法勾当了怎么办?”
晚上,范珊珊完全没有心情搭理张蓝的命令,掌灯十分正是来客的时候,莺声燕语,男人们大都是冲着满足****的目的来的,对于日常经常照应她生意的顾锐她直接就推辞了,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来了月事云云,就是不愿意接待顾锐,这样顾锐的脸直接耷拉到了地上。
范珊珊就等着兰泽收拾好一切,立即就火急火燎地找她来了,一进门就将门给关紧了,拉着兰泽的手说道:“先生,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坐稳了,别摔着了,我将这事儿给我姐说了,我姐将一些铺子给卖了,又找顾王府借了一大笔银子,我算了算,大概有一千万两银子,我姐的意思是,让你帮她再做一做,昨晚这一票,她就能安心养老了,我二姐也能从监狱里给买出来,我们姊妹三人就再也不出来卖了!”
兰泽压了压心头笑喷的声音,一本正经地给回绝了,说道:“一千万两?你当我是财神爷还是摇钱树?万一,赔了呢,我还不得抹脖子上吊啊,你们姊妹三人的幸福我可承担不起,一千万两换成银子那得铺满整个院子咯,这种事儿,兰某人万万不能答应!”
范珊珊一看兰泽要中途撂挑子了,立即好说歹说,说道:“我姐说了,这事儿肯定存在高风险,但是她相信你的实力,前几把不是玩儿的挺好的,这一次她信你!”
“你给你姐说是我做的?”兰泽眸光闪烁了闪烁,反问道。
“那哪能!我一直给她说是一个江湖上的朋友做的,没有给她说是先生您!我姐还说了,万一赔了就赔了,绝对不找你的事儿,万一赚了就给你一成提成,你看行吗?先生,如果先生对这个提成不满意咱们好商量!”
兰泽翻了翻白眼看着一脸兴奋的范珊珊,没有答话。
“两成!”
“不,不,五成,五五分!”
兰泽站起身来,抓起折扇驱赶暑气,说道:“天越来越热了,这鬼天气,还不下雨,说好的风调雨顺呢?”
“****分,你六我姐四!”
兰泽淡淡地笑了,看着范珊珊说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这都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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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亲王府内。
贾公子原本孱弱的身子又感了风寒,身体很虚,即便是不动浑身都不停地冒着虚汗,裹着厚衣服还直叫寒冷。
贴身小丫鬟素雅又给他取来一件暗花月白长氅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头,轻声说道:“若不是公子不要命地救兰先生何至于如此!”
贾公子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一顿,他抬起头来,正迎着素雅有些哀怨的眼神,轻声斥责道:“兰先生也是任由你来说的?对于不了解的人和事,切莫妄加评论,今后若让我再听到你这些言辞,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素雅哑声,不敢再说什么。
良久,贾公子觉得自己的言辞有些重了,看了一眼噤如寒蝉的素雅问道:“这些天来,你可听到有关于兰先生的任何事情?”
“有倒是有,说出来恐怕气到了公子!”
“如何这样说?”贾公子将手中的杯盏放好凝眉问道。
“公子这些天身体一直不太好,心情更是不佳,闭门谢客了这么多天,手底下的生意恐怕有些不好了,我听说,前一阵子,兰先生大量收购了米粮,公子是有所耳闻的吧,更为奇怪的是兰先生坐庄,一些地下钱庄作保,下了一个赌局,买今年秋收大旱者以一赔十买注,买今年秋收风调雨顺者以一赔二十买注,和公子做生意的一些富户老板在这次赌局上投了不少注,和公子的生意往来有些疏忽,但素雅怎么看她都是输家!”
“她为何这样做?”贾公子眉头凝重起来,联想到近些天来发生的林林总总,良久,他的眉头忽地一挑,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丫头,想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这次想将我推下台,那我就遂了她的心愿。”
“什么?”素雅一愣,没有听明白贾公子在说什么,反问了一句。
贾公子站起身来,月白色的长氅掉落在地上,走出门去,素雅拿着长氅紧跟其后,看到眼前的木槿开得正盛,问道:“素雅,这株木槿养了多久了?”
素雅板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公子,已经有十年了!”
贾公子从花池里捡起一个松土用的小铲,走到木槿的跟前,蹲下身子,用铲子给木槿松了松土,又剪了剪杂乱的树枝和枯叶,说道:“这株木槿和别的花不一样,这十年来我日日都是这么给它松土修剪的。”
“是的,公子,你一贯细致小心,连木槿都沾染了你的福气!”
贾公子笑了笑,弯下腰,接过来素雅递过来的花肥,施了施肥,说道:“这木槿,你惯着它了,它骄横,别人惯它,我不放心,既然是惯它,就让我来亲自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