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所有人都愣住了,院内的战斗突然停止了,兰泽脑袋一僵,难道冯都尉也是贾公子的人?
抬头望向贾延年,依旧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庞和灿若星河的美目,身旁的丫鬟如出一辙,替他轻轻地打着蒲扇,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摇着,这个小丫鬟的心智也绝非常人可比,在杀戮面前气定神闲如进无人之地。
月光清冷,桃花簌簌落下,微风吹来忽地下起一场桃花雨,将桃花树丛中的青石板案几铺满。
这情形和院内激烈的打斗形成截然相反的画面。
贾公子的白衣飘飘,气定神闲之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剩余的两名高手一看情形不对,又惊又惧,对冯都尉高声喊道:“冯都尉,你这是做什么?”
“老子就看不惯陈岩这个狗东西,平日里上蹿下跳,没少腌臜兄弟们,今天杀了他也是替兄弟们出一口气,老子拿这个狗东西的命换大家伙一命也是值了!”冯都尉劝说道:“兄弟们,不如我们弃官,跟了贾公子一并发财去,比在朝廷拿着微薄的俸禄强得多,兄弟们意下如何?”
“反贼,白白浪费了朝廷的俸禄,你这只养不熟的疯狗,这些年朝廷供养你,没有想到你却是一个狼子野心,真真的忘恩负义!反贼,拿命来!”其中一高手怒骂道。
两名高手丝毫听不进去冯都尉的劝说,飞身而来,齐齐砍杀冯都尉。
兰泽看了一眼打成一团的人影,提着罗裙,快步走向倒在地上的陈岩,陈岩身下一摊黑血,右臂的伤口已经发黑,看情形是中了毒。
兰泽从头上拔下银簪子,对着陈岩的伤口插下,眨眼功夫,银簪子已经变得乌黑,兰泽拔下簪子说道:“冯都尉刀上有毒。”
贾公子听闻走了过来。
兰泽正欲缓缓起身,躺在地上的陈岩原本僵硬的表情突然诡异地微笑了一下,布满鲜血的右掌势如急风,钢爪一般突然抓向了兰泽的喉部,牢牢地控制了兰泽的咽喉。
“兰先生,有诈!”
萱草疾呼,身形还没有扑过来,陈岩的身体已经后退了两步,将兰泽牢牢地控制在掌心中,咬着牙,浑身洒满了血浆,一些地方已经干了贴在身体上,他阴鸷地笑道:“所有人后退,否则我要了她的小命。”
陈岩甚是得意,损兵折将的不痛快烟消云散,把兰泽抓在手里就等于得到了证据,大功告成之后,北静王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想到此,溅满血污的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萱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不能靠近,小脸委屈得如同丢了钱似的,不停地抱怨自己道:“都怪我,应该拦住兰先生不让她靠近这个恶贼。”
“哈哈哈哈!”陈岩朗声豪笑,说道:“没有想到聪明一世的兰先生居然也会被我这个小小的计谋给迷惑,冯都尉配合的不错。”
冯都尉和另外两名高手见形势大变,停止战斗,保持在防卫姿势将刀口对着众人,准备随时砍杀对手。
“陈大人唱了好一出破釜沉舟之戏,够狠!”贾延年美目一点一点地阴冷起来,听见兰泽在陈岩的掌下轻咳了几声,知道陈岩又用了不少力度,心里很是不悦,隐隐担心起兰泽,说道:“兰先生,你怎么样?”
“陈大人果然老谋深算,我就说区区一刀不足以要了你的性命!”兰泽轻喘了一下,这个时候必须稳住陈岩,一旦惹怒他,自己的小命就呜呼了,她越发冷静下来。
“兰先生是后悔了吗?近看兰先生才发生兰先生不仅貌美如花,这皮肤细若羊脂玉……”陈岩扶着手中的大刀站了起来,贴近兰泽的耳畔极为贪婪地说道,表情令人作呕。
“你敢动兰先生一只汗毛,我就将你身体发肤一寸一寸地切下来,”贾公子双目漆黑,目光如同两把利箭一般射向陈岩,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隐隐地难受,但他明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否则,怎么能对得起江爷?
江爷啊!那个生命中唯一值得眷恋的女子,自己到底是害了她!如果她还活着,会不会巧笑盼兮地站在自己身边?
“哈哈,江湖传闻贾公子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看起来是假的啊,这怜香惜玉起来连我都怕,不知道兰先生是否恶心你这种雌雄不辨的男人,不过,兰先生,我今天懒得和你们耍嘴皮子,赶紧将证物交给我,否则你的小命……”
陈岩将男人二字咬得很重,言辞之间充满讥讽之意,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兰泽眩晕起来,血液供不上大脑,在眩晕之前,她必须进行反击。
“陈大人,说笑了,我要是交给你,我的小命更不保,不过,在陈大人死之前,我要提醒你一句,你是否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如同蚂蚁撕咬一般,呼吸越来越困难。”
“怎讲?”
“我是一个女医,自然知道冯都尉不可能将你一刀毙命,其中必有诈,所以我才上前在你的伤口上加了点东西,这种东西极其昂贵,用在你身上有些可惜了!”兰泽缓缓地抬起右臂,将手中的银簪子抬了起来,“这东西是西域上好的鸡母珠,原本我打算装饰这个银簪子的,后来我想了想,防身更有用,所以我把鸡母珠碾碎了,和上世上最毒的裂颊海蛇的毒液,将簪子浸泡足足一个月……”
“你,你……”陈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子时的空气,头眩晕得厉害,肩膀上的伤口如同万千蚂蚁撕咬一般,****钻心。
“兰先生,莫要激怒他!”萱草急得抓耳挠腮,如果一旦惹怒陈岩,只要陈岩一用力,兰泽的小命就呜呼了。
贾公子反而淡定了,中毒后的陈岩无论怎样手上的功夫总会有偏差,这个偏差就是机会!
“泡过后的簪子越发铮亮好看,只是这簪子见不得伤口,见血封喉,明年的今日就是陈大人的祭日,陈大人死后,不知道陈大人可否有话让我转告给夫人和孩子?孤儿寡母若受到街邻欺负怎么办?想一想就可怜的很……”兰泽费力地说着这些话,喉部越来越紧,几乎喘不过来气。
貌美贤惠的夫人,乖巧伶俐的孩子,如果自己死了日后如果真像兰泽说的那样……一想到此,陈岩心口一阵疼痛,身躯一震,一口鲜血涌到了嘴边,为了防止外人看出他已经不行了,又生生地将散发腥味的鲜血吞咽了下去,嗓子一阵艰涩。
兰泽在他身边听得一清二楚,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若是正常人中了此种毒,平心静气找到毒药半个时辰内或许能捡回一条命,若是陈岩这种急火攻心,毒液快速地侵入五脏六腑,任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陈岩明显感到自己回天乏术,毒液在慢慢地渗入体内,意识越来越虚幻,这个可恶的女人,毁掉自己的女人,自己死之前也要拉上她,想到此,他气沉丹田,慧剑斩乱思,将所有的真气运到左掌上,准备一举捏断兰泽纤细的脖子。
他的一举一动,兰泽全部感觉的到,她轻轻地合上眼睛,不忍看到血腥的杀戮。
一声极为尖锐的破空之音,身后的陈岩轰然倒地,一串血珠从左臂喷洒而出,在半空中留下弯弯的弧线,无声地洒落到了地面上,溅出奇怪的形状,如同碎玉崩裂。
陈岩的身体在地上抽搐着,绝望地看着兰泽脖子和自己分崩离析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光秃秃的左臂对着兰泽无力地抬了抬,一股黑血从口中喷出,妻儿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霎而过……
左掌在兰泽的喉部兀自留着,手掌的神经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极其狰狞难看。
兰泽正要把脖子上的断手拿掉,一个戴着斗篷,面纱遮面的黑色身影突然从房顶飘落,冲着兰泽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掠到兰泽的面前,意欲挟持兰泽离开。
“刀……”疯字还没有从兰泽口中说出。
一团白雾以鬼魅的速度在兰泽面前一晃而过,宛若锋利的刀片直直地切入兰泽和斗篷黑衣人之间,这个白衣人是谁?从来没有发现他在贾府别院,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却看不清楚他的脸庞,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身形拉出一道道白雾。
另外一个人是刀疯,斗篷黑衣人虽然黑纱遮面,从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中,兰泽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刀疯的到来,除了他,谁还会对手掌近乎残暴的嗜好?谁还会有如此快的速度,在陈岩下手之前截杀陈岩?
墙头上的火光渐渐弱小,墙内的箭矢已经用得所剩无几,墙外强大的敌手从墙头一涌而至,形成大包围圈,齐齐的将箭矢对准贾府别院,将贾府上下几十号人团团围在其中。
一场近面肉搏血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