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雷兄弟二人是被村民冒雨抬回来的,一具是尸体,另外一句虽然活着,情况并不太好,陷入昏迷状态,这两人浑身是血,据村民讲,这两句尸体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过路的村民将他俩给捡了回来。
兰泽问道:“这两人是如何出的意外?”
木讷的村民嗫嚅了半天才说出一个骇人听闻的事情。
传闻,在鬼兵过道发生前后,断头崖附件的存在总会有人离奇死亡,似乎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去断头崖,阴兵夺命之后,嫌弃尸体腐臭,就会将尸体从崖底抛到崖上,再顺着山坡滚落下来,一般家里有人出事,在山坡处总能找到尸体。
村民这番话,令刀疯带来的刀客沉默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这些刀尖上走路的刀客们精神崩溃了,这个村子太诡异了。
兰泽走过去,摸了摸范雷的脉搏,一息尚存。
“他也活不长了,雨下那么大,去请大夫也得走两天山路,村里没有大夫,所以他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村民摇了摇头,看着躺在担架上的范雷,基本上给范雷生死下了定论。
“兰先生......”刀疯抱着刀站了起来,范雷尸是他的生死弟兄,有着过命交情,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兰泽笑了,刀疯已经欠了她一条人命,这是第二条!她示意萱草去取贴身携带的那一套针带,一根根银针细细地刺入穴位,众人狐疑,这一枚枚银针还真能救命?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范雷终于缓缓苏醒了。
范雷是第一个能从断头崖捡回一条命的人,包括村长在内一大群人围在他的周围,看他睁开眼睛,村长凝重的眉头终于有所舒缓,问道:“壮士,你怎么伤成了这样子?”
范雷一双眼睛充满了恐惧,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周围多数是村民,似乎有满腹的话,却又不能向他们说起。
村长背着手,满脸悲伤,摇着头说道:“四年一次,四年一个轮回,又到了,又到了!”
一句话令所有人惴惴不安起来,鬼兵过道四年一个轮回,那是要收割整个村子的性命,用以还阳,阴兵会提前给村子警告,杀死几条性命,比如范雷兄弟,这一次意味着轮到了寒村。
村长继续说道:“你们走吧,莫要被连累!”
范雷看到刀疯在一旁,一把拉住刀疯,一条硬汉子竟然像女人般柔弱,脸部一贯坚硬的线条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惊恐万分地拉着刀疯,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有人喊我过去,有人!”
“是谁?”
“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充满了粘性,我,我怎么也停不下来脚步......”
范雷颤抖着声音,语不成调地将整个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原来,今天早上子时,睡梦中的范雷被一泡尿憋醒,迷迷糊糊中翻身下床,登上靴子,也没有将油灯点亮,摸摸索索地走出屋子,和范雷形影不离的弟弟也醒了,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也跟着范雷走了出来。
两人走出门外找了个背角旮旯的地方就放水了,尿得正欢畅,隐隐约约听见一个极为婉转动听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走啊,走啊,跟我来啊,跟我来啊!这里美极了!美极了!美极了,没…..”
两人仿佛中了魔了似的,跟着声音就走了出去,不知不觉在泥泞中走了一个时辰,走到了一个悬崖边。
悬崖边并不是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整个悬崖散发绿色的光芒,绿光极冷极为瘆人,他站在悬崖边,旁边站着他兄弟,他看见他兄弟被一只手推下了悬崖,他想回头,却看见一个穿着铠甲的士兵,在落下去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声音说:“让他们走,走,否则都得死在这......”
悬崖下面是一只只白森森的手,似乎在争先恐后迎接两个新鲜的人命,他们在狰狞嘶鸣,谁抓到意味着谁先还阳。
“刀疯大哥,他们,他们都不是人,我看到推我的那个阴兵的脸,血肉模糊,只有半拉脑袋......”
萱草在旁边听得浑身直发抖,她是个极为胆小的人,不仅是因为年龄小的缘故,她走到兰泽身边,扯着兰泽的袖子,手脚发软地说道:“兰先生,不如,我们走吧!”
兰泽拉着萱草走回对面她和萱草的住处,啃着手背,来来回回地走动,她像似想到了什么,猛然地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萱草说道:“不,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萱草背上的冷汗还没有落下来,她在困难面前她相信兰先生,但面对恐惧她还是克制不住想逃走的冲动。
“这个村子,的确是有问题!”兰泽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每当快要猜到问题的答案时,她总会有莫名的兴奋,就像现在。
“兰先生,你不是被鬼上身了吧?”萱草胆怯地在兰泽眼前晃了晃手,这个时候,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胆怯,怎么反倒兴奋得什么似的。
“萱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看到一团白影?”
萱草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顺着白影的方向追到了卖货郎租房子的地方,如果这几个白影是人呢?会不会躲到了卖货郎的住处?”兰泽大胆猜测道。
“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人啊,进到他的屋子里,我还试着去里屋看了看,没有什么人!”萱草肯定地回答。
“我可以这样推测一下,这几个白影就是人为的,他们没有想到我们会追出去,他们慌不择路地想逃到一个空房子的地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房子被卖货郎租住了!”
萱草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用手抓住兰泽的双臂,兴奋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兰先生,那晚我被绊了一跤,那里面躺的是人!”
“聪明!”兰泽点了点头。
“可是,兰先生,卖货郎看起来很瘦弱,他一个人怎么能对付几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萱草眉头又皱了起来。
“卖货郎死的那日,我看了他的手掌,他手掌虎口处被磨了厚厚一层茧,这说明,卖货郎并不是一个文弱的人,他经常舞刀弄剑,虎口处才会被磨成那样,一个习武之人,又有所防备,白影在没有意识到有人的情况下被袭击,你说他胜算的几率有几成?”
萱草呆呆地站着,一想到那晚她脚下踢的竟然是尸体或者被打晕的人,她就不寒而栗。
半响,萱草响起什么似的,说道:“兰先生,你这都是猜测,怎么证明你的猜测是对的?”
兰泽笑了,说道:“我们可以现在再去一趟卖货郎租住的房屋,一定能找到证据。”
“我想起来了,兰先生,那晚,卖货郎将屋子里泼了很多水,肯定是地面有血迹,要不然我们等了半天,卖货郎才让我们进去,他一定是藏匿了尸体之后,用水冲刷了地面,掩盖了血腥味!”
“的确如此!”
“但是,兰先生,血迹已经被水冲刷掉了,现在又找不到尸首,我们还能找到其他的证据吗?”
兰泽笑了笑,说道:“跟我来,一定有办法的!”
两人悄悄走了出来,在卖货郎租住的房子内,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几乎被挪空了。
“兰先生,有人动过这里!”萱草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这个村子不仅诡异,而且到处都透露着阴谋的味道,不得不令萱草想到,一定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兰先生,怎么办?什么都没有了,连墙面都被打扫过了!”
萱草在发愁的空档,兰泽在凝眉细细地查看着房间内的蛛丝马迹,连任何有可能存在的线索都不能错过。
“萱草,你过来一下!”兰泽向她招了招手。
兰泽蹲在地上,在墙角最不显眼的地方,一处深色的印迹在墙面上,周围似乎有深浅不一的斑斑点点。
“血?”萱草低声问道。
“是!”
“万一是油污呢?”萱草继续充当着质疑者的身份,这一点,兰泽很是喜欢,萱草总是充当着质疑人的身份,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证据要充分,越是质疑越要求证。
兰泽从随身口袋里取出一些黑色粉末均匀地散在污迹上,撒完之后,拍了拍手,扭头对萱草笑道:“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作为医童,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灰银粉,即便是万年老血,也能让它现行,只是这个东西价格很昂贵,用在这个地方可惜了,要是卖掉,足够我们能吃上几顿醉仙楼的......”
“你啊,贪吃,贪财,贪色,胆小......”兰泽打趣数落起萱草起来。
“我就是嘴上说说嘛......兰先生,你看,显现出来了!”萱草话没有说完,殷红的血迹就显露了出来,虽然是一小片,也足够证明当晚是卖货郎击杀了几个白影,并证明这个几个白影的确是人,而不是什么阴兵!
但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兰泽找到水桶重新将血迹洗刷干净,她和萱草决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将计就计,看看这出好戏会发展到哪一步,到时候,顺藤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