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扬离开之后,左溪才想起来忘了问他余清楚的事情是不是有他的功劳在。
他也并没有问李霄是怎么回事,左溪想想也是,她好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未婚妻在外面被人纠缠,他作为一个男人,面子很重要,自然要出面解决。
他们二人本来也就是交易关系,介入对方太多也不大好。
这般一想,左溪就释怀了。
回到余府,左溪才明白刚才在酒楼里那一群人为何风风火火地将李霄带走。
余老爹带回来消息,皇帝今日早朝突然在龙椅上晕倒了,当时一片大乱,幸好太子及时站出来主持大局,在不至于乱成一锅粥。
余老爹最后下定结论,“这天恐怕是要变了……”
嘉靖十四年夏,六月,哀帝病重,太子监国。
整个牡丹帝都在蝉鸣中迎来了燥热烦闷的六月,洛阳城因为皇帝的病重而显得郁郁不振,太子去了天坛祈福,整个京城都要斋戒吃素。
而在这个时候却传出来了高府中宴乐淫欢的消息,上次高灼被伤后一直戒酒戒女人,好不容易身体好了一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高兴一番,没想到隔日就有御史台弹劾高国公。
当初登州唐芜县的案子就没有结,高国舅使了关系让案子推后再审,不过是想要冷上一冷,待事情都过去了一切就平静了。
可是没想到,旧事又被挖了出来,然后就有人觉得高府接连出现状况,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结。
余清楚已经在京兆尹衙门里待了十多天,此时京城中乱成一套,也没有人在关注他,于是就被放了出来。
只是余清楚回府的当日,余老爹就下了命令,高氏母女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用再出来了,一直等到余清莹选妃为止。
至此,左溪和高氏母女的斗法告一段落,只是双方互有胜负,算是平手。
也是余清楚回府的当日,多日不曾出现的肖云扬突然悄悄给她消息,让她当晚二更到城南的城隍庙一见,说是上次二人夜入高府,离开的时候扔出去的那把刀似乎有人认出来了,需要想一下对策。
左溪看了信之后惊疑不定,那把刀不可能被认出的,没有人见过那把刀。
她心中一直有事,所以当日晚饭没吃,独自一人直接出了门,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在太白楼里坐到天黑,然后才起身去了城南。
城南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不像城北的灯火通明,这里一入夜就漆黑一片,百姓为了省去点灯的油钱只能提前入睡。
今夜没有月,她边走边考虑着事情的几种可能,如果真的是她被认出来了,那么就必须留一条后路了,到时候或许和余府脱离关系,那样就不必将他们搅合进来,她本来也就不属于这里。
肖云扬当初认出了他,但也只是认为她是离家出走的时候用了化名,没有人知道她不是原来的余清朗。
到了城隍庙的时候,还不到二更,左溪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跳了院墙。
从墙头上跳下来,脚尖刚落地,左溪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她上当了,不是肖云扬约的她……
时间拉回到上午,东宫元初殿偏殿中。
太子将一把刀无鞘的短刀递给李霄,李霄迟疑地接过,拿在手中细看,越看越惊讶,最后当看到刀柄上那个溪字的时候,惊讶变成了惊喜。
李霄一把抓住太子的衣袖,激动地说:“三哥,你从哪里来的这把刀?”
李晔看了看李霄的表情,眼中暗了几分,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在李霄觉得有些不安的时候才说:“这刀是左溪的?”
李霄犹豫地点了一下头:“我见她用过,她一定是离开了兖州,所以我没有找到她,她可能是来了京城,或许……”
“十一啊……”李晔淡淡地叫了一句,李霄不由地就停了下来。
他觉得有些不安,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在地面上蹭了一下脚底本来就没有的泥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有些迟疑地说:“三哥……你从哪里找来的,如果找到她,或许可以找到兵符,她……”
李霄在李晔淡淡的目光中,嘴唇蠕动了两下,最后没有了声音。
“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外面将一个女子认成了左溪?”
李霄脸上有些迷茫地说:“我不知道,可能我是真的认错了,虽然我喝了酒,但是我很清醒,如果真的是她,她一定不会不认我,而且她怎么可能是余府的大小姐,她的做派根本就不是一个千金小姐应该有的,她……她武功很好,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做这些呢?那个余小姐是肖世子的未婚妻,或许只是两个人长得相像,或许……”
李霄说不出来,他也有些迷茫,或许什么,他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找到了左溪他又要怎么做,他也不知道,他明白自己的婚事一定是不能随自己的心愿的,她那样的女子,怎么肯能做别人的妾?
他摇了摇头,直接说出口,“在兖州的两个月里,我跑遍了大大小小的镇子村庄,却没有丝毫的线索,风武镇根本就没有一家姓左的,兖州倒是不少,可是也没有一个叫左溪的姑娘,我一日比一日失望,最后几乎绝望,然后我就在想,我为什么要找到她,如果找到了我能怎样?我不能给她什么,我明白自己的婚事需要对三哥有所帮助,而她那样的人必然不肯自降身份给人做妾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一直存在我美好的回忆中。”
“你知道她的身份吗,她的家人?”
李霄依旧摇头,看着李晔说:“她就是她,和她的身份家人有什么关系?三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找她了,我会帮你完成大业!”
李晔看着李霄离开的背影,靠回椅背,手指不停敲着桌面,皱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过了良久,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沉声叫了一句:“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