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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苦衷

在淳于老太医的悉心照料下,这几日流悦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她不时地坐在一旁发呆,就像是在等什么人。淳于老太医见她这般消沉,也是不敢在她的面前哭,草草的嘱咐她几句要注意身体就走开了。

春桃分明看见了老太医在自己的药房里哭,他为流悦伤心着,伤心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春桃理解他,便没有进药房门边走开了。她知道这时候被看到会很尴尬的,就像她也经常躲起来哭一样。

春桃看到流悦在后花园的池塘边静坐着,她刚要走过去便看见白月昭走到了流悦的面前。她慌忙躲起来,不想让白月昭看见,她不愿见到白月昭,不喜欢白月昭这般一次一次的陷流悦于危险之中,尤其是这次,竟使得流悦早产了。

她刚要走开,就听见了月昭她们的交谈。她本没有意思偷听,但是一想到要知道流悦为什么这般喜欢白月昭,就停了下来,躲在一旁听她们说话。

“流悦,现在好点了吗?”白月昭一脸愧疚的拉着流悦的手,没有半点做作。春桃看得出白月昭对主子的那份关心,心想也难怪主子会对她这么好,流悦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旦别人对她好了,让她把心掏出来她都愿意。

“是月昭啊,我好多了。倒是你,现在嘴上的伤痕还没有消掉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心疼的动了一下白月昭嘴边的淤青。这是在那颖王府里受了多少的罪呀,那颖王简直不是人,对女人都能下这般毒手,他落到我的手里一定要他好看,流悦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骂着颖王。

“流悦,你怎么还在想着我的伤!”白月昭听听她这般关心自己心中的愧疚感更加强烈了,“你的身体要紧呀。听春桃说,你腹中的孩子……”她说着便哽咽起来,竟来泣不成声了。

“没事儿。我身体现在很好。或许那个孩子不能出世也是件好事,”流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一听到关于自己腹中的孩子心里就一阵绞痛。她努力克制着,不想让白月昭看出她的伤心——自己亏欠她太多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看到自己的伤心呢?“现在这京城风云诡谲,这跟颖王的博弈最后的赢家还很难说。万一拜呈输了,这孩子出世也是凭空的来这世间受罪。”

“流悦我对不起你呀!”她一边哭一边说着,“当年,当年,你身中剧毒,就是我下的。”她越说声音变得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什么你给主子下的鸩莲毒!”在一旁偷听的春桃怒不可遏喊道,她快步走到白月昭身前,张手就要打她。白月昭见她打来也没有躲闪,在她的心里能挨这么几下,就能好受些了。这段时日i,那件事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心头,压得她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虽然害怕这个秘密说出,流悦便会再也不当自己是朋友,甚至会再也不理她,她还是说了。她知道再不说出这个秘密,自己会疯掉的。现在好了,世界变得轻松起来,她期待着春桃那一巴掌落在身上的感觉,就像是在等待一场盛大的晚宴。

“住手。”流悦话音未落已经抓住了春桃打月昭的那只手,“春桃,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月招是我的朋友,你也敢打!还不快滚下去。”

春桃被流悦那句话下了一跳,那声‘朋友’就像是一声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开,“主子,你怎么还当她是朋友!她这般一次次害你,要不是你身中鸩莲剧毒,又怎么会一次次生命垂危呢。现在连肚子里的孩子……”

“够了!我让你下去!”流悦打断了春桃的话,她心中很乱,她曾经怀疑过是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下的毒。但是等她理智过来后,一遍遍的谴责自己,她马自己竟然会怀疑自己的朋友。现在真相大白了,竟然是月昭下的毒,她一直当她是姐妹呀,她现在多么的想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今天没有见到月昭,宁愿她从未说出过这个秘密。“春桃,你先下去,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现在心里很乱,你就别添乱了行吗!?”

春桃看的出流悦神色疲惫不堪,她想留下来照顾主子,但是她了解自己的主子,一旦她开口了,自己再留下来也只能是给她添麻烦了。她恶狠狠地看了白月昭一眼,转身离开了,仿佛要看穿她的心一般。池塘前只留下流悦跟白月昭两个静静地坐着不说话。

时间就好像是静止不动一般,流悦跟白月昭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她们的心中很乱。流悦并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白月昭,月昭下毒害自己,最终使得她的孩子早产了,而自己呢?她曾在暗流做刺客,她又害死了多少人呢,就连这白月昭的父亲都是她杀的。她不敢跟白月昭说起,这件事太过重大了,一旦说破怕就变成了敌人。如今拜呈跟颖王的争斗正在危急时刻,一旦白家跟师兄流语不再帮拜呈,拜呈能否保住这小皇帝的江山也很难说。就算是江山保住了,洛杨就会放任拜呈做摄政王吗?她害怕,害怕一根稻草,都会使得拜呈的计划满盘皆输。

白月昭不断地用眼睛偷看流悦,她被这可恶的静默折磨的喘不过气,她多么希望流悦不是这般的静默。哪怕她痛骂自己,甚至是打自己一顿,她都能好受点。她知道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她也是多么希望有个孩子,但是流语是暗流的宗主,他们害怕孩子生下来自己保护不了他。她也是一直将流悦的孩子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啊。她无数次想着跟流悦说要让孩子认她做干娘,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为一个母亲。如今呢,自己竟然亲手杀掉了流悦的孩子,她不指望流悦能原谅自己,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月昭呀,”流悦先开口说话了,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来缓解嘴里的苦涩。她竟有点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脑中思绪纷飞,怎么都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我不怪你,那时我们还不是朋友……”她不断地选着措辞,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又伤害到她。“不过,现在你是我的朋友了。我原谅你,你也原谅自己好不好?”她每句话说的自己都心如刀绞,就像是伤口结痂后,又一次扯开时的疼痛。

“流悦……”她哭着扑进了流悦的怀里,她不敢相信流悦竟然原谅她了,“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她满心期待着一个肯定的回答呀,她多么想自己照顾流悦来赎罪啊。

“我们主子轮不到你照顾。”春桃端着淳于太医煎好的药来到这后花园,她把药放在石桌上,用小碗盛了药汤端在流悦的面前,“主子,淳于太医吩咐你吃药。”

流悦虽然责骂了春桃没有礼数,但是心里还是感谢她的出现的,至少她来缓解了她们的尴尬。她接过那碗药汤,苦涩的药剂里竟然还有一点清香,她知道这一定是淳于太医怕自己喝不下去,故意配出的香味。春桃接过她喝完的药碗,在是桌旁收拾了一下,就站在了流悦的身旁。

“月昭呀,我没什么事儿了,”她想婉拒月昭的好意,她知道与其让她在身边,还不如两个人都回去好好地静一静对两人更有好处。“你也看到了,这春桃是我贴身的丫环,已经照顾我很多年了,有她你还能有啥不放心的。再说了我与那淳于太医情同父女,他会一直过来为我治疗的。你倒不如回去养伤,帮流语做点什么,我师兄这两年太苦了,只有你才能照顾照顾他呀。”

白月昭见她不愿意让自己照顾,也不想强求了,便转身告辞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流悦自己下毒都是沐裳指示的。此时她还不知道,其实流悦早就知道那毒跟沐裳有关了,只是从未怀疑过她而已。

春桃见白月昭走远了,便问流悦:“主子,她这般害你,你怎么还这样对她!?”她为流悦的善良感到气愤,她不知道流悦的善良还会害自己多少回。

“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流悦知道春桃的嘴巴很严,但是还是想确认一下,因为这件事太重大了,一旦让拜呈他们知道,或许会关系到这个国家的将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这般重要了。她早已经成了拜呈最宠爱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拜呈爱得只有她自己了,她依然成了拜呈的软肋。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拜呈的计划,拜呈肩上担着的可是天下万民呀!

“主子吩咐奴婢怎敢违背,只是那个白月昭……”

“不必说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就把它烂在你的肚子里边吧,”流悦看着晚霞,竟有些出神,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呀!自己杀了别人的老爹,自己的孩子竟又是因为她而没了,这就是天意吗?“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还是把她当成我的朋友就好了。”

“是。”春桃虽然心中十万个不愿意,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听从主子的吩咐。她隐约间可以看出流悦是有苦衷的。

很多事情别人是不会知道的,流悦会一直将它深埋在心底,这些事就由她自己来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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