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我眼看着柳寄月惊声惨呼着回到了这个黑暗空间之后，化作一团淡淡的微弱的光芒，在黑暗空间茫然地左冲右突。
“柳寄月！”我拦在她面前，止住了她的茫然失措。
微弱的光芒停住，我们两个相对而立。
在这黑暗的空间中，我们就是两团微弱的光芒，光芒微微变化，她一身古装长裙，我一身现代装束，两个人都是淡淡的虚影。
这是我和柳寄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柳寄月茫然慌乱的表情对上我之后，迅速地平静下来，然后，戴上了一副无懈可击的完美面具。
我知道，她是不想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不是弱点暴露在我面前。
其实，何必呢。
我是她的灵魂重生，她又何尝不是我。
只不过，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教育，让我们拥有不同的性格和思想，但是说到底，终归是拥有同一个源头。
“你这几天的经历，我都看到了。你姑姑要带你去碧落渊，要把夜封玄引过去，对不对！”
柳寄月沉默了，抿着嘴唇，脸上闪过悲戚伤痛的神色。
她避开我的目光。
“柳寄月，两天了，你有向夜封玄求证过么？你有没有问过，当年，你为他献祭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你姑姑所说的那些事情，他是否做过！”
“求证什么，有什么好求证的，我姑姑和娘亲又不会骗我！”
柳寄月语气很冲，她怒视着我。“柳千月，你巴不得我在夜封玄面前暴露身份是不是，你就这么笃定夜封玄会选你么！”
我皱眉，很无语地看着柳寄月。“柳寄月，我真为你的智商感到心碎。”
柳寄月抿着嘴唇，一脸隐怒。“柳千月，攻击我并不能让你显得多么优秀，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
我眸子微眯，想起曾经在柳家一睡七日的时候，梦到过的，柳寄月和夜封玄的过往。
最后那段，无论何时想起，我都觉得心弦震撼。
“柳寄月，当初你为了夜封玄献祭，本该魂飞魄散，莫非你忘了，你怎么拥有了重新聚拢魂魄的机会？”
“重新聚魂……”柳寄月喃喃地重复，眸光有些迷茫。
我诧异地扬眉，难道，她并不知道夜封玄为了她剥离了一魂？
可是，我明明是在她的记忆中看到的啊。“柳寄月，你不记得？”
柳寄月茫然地摇头，抿着嘴唇看我。“柳千月，你知道千年前的事情？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跟我一模一样的容颜，穿着打扮和神情不同，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差别如此之大，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我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夜封玄真的不知道是我们两个分别主导这个身体么？
应该，知道吧！
心不自觉地加快跳动。
额，当然，此刻我感受不到身体，只是一种自我的感觉。
“柳千月，你倒是说呀！”柳寄月着急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静了静心。“柳寄月，千年前，你献祭之后，本是魂飞魄散，是夜封玄，剥离了自己的一魂，这才给了你聚魂的机会，也才有了我的存在。因为他失了这一魂，每逢初一十五，他就会变得虚弱。他的敌人得知了这一点，把我们引到了沙漠之中围杀，所以才会有我使用超级禁术的事情，给了你出来的机会。”
柳寄月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是说，夜封玄剥离了一魂？”
我点头，有些怅惘。
那是与我无关的荡气回肠。
只是感叹了一瞬，我迅速回神，盯着柳寄月。
“剥离一魂会是什么样的痛苦，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你觉得夜封玄还有心力去找你家的麻烦么。你一径的认定是他害了你的家族，根本不去问他，不给他机会，也不会自己机会，活该你纠结到死！”
柳寄月嘴唇颤抖着，她看着我，难以接受地捂唇摇头。
“不，不可能，姑姑和娘亲不会骗我的，他们不会骗我的，你说谎，你说谎！”
我实在是无语了，对于这样的柳寄月，恨不得一巴掌拍醒她。
眼眸沉下去，我盯着她。“柳寄月，动动你的猪脑子，夜封玄如果真的杀了你全家，那么，他还会这么心无忌惮地努力让你重生么！你真是够自私的，根本不去调查取证，就这么判了他的刑。柳寄月，你所谓的爱情，真是让人无语！”
柳寄月腿一软，就坐倒在地，满脸茫然。
我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估摸着，她应该暂时不会捣蛋了。
脚步悄然向后退，离开柳寄月远一些，我才淡然地开口。“柳寄月，现在，我要出去，我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引夜封玄去险地。至于你，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就乖乖的呆在这里，我会尽量救出你的家人。”
说完，我不等柳寄月反应，直接向着光亮处冲出去。
身后，柳寄月并没有出声。
冲出黑暗空间，重新掌控身体，我只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弱，感觉整个人都像是一根面条。
努力地睁开眼睛，我不动声色地查看周围的环境。
似乎，是一辆轿子。
唔，在鬼界，我还真没见过什么交通工具，不知道那些鬼都是怎么出门的。
“月月，你醒了。”
听过两次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是柳寄月的姑姑柳韵诗的。
我迅速地调整好心情，露出一脸难掩的悲痛，转头看向柳韵诗，眨眨眼，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姑姑……”我哽咽地唤着，模仿着柳寄月的模样。
柳韵诗看着我，轻声叹息。
“月月，你也别怪姑姑，马上就到最后期限了，姑姑不得不出此下策，你也想开些，夜封玄跟你之间有血海深仇，现在看着他是宠爱你的，若他知道，你已经知晓千年前的往事，他还敢对你这么宠爱么！”
“姑姑，你别说了……”
我捂住嘴，转头，泣不成声。
我的表现，柳韵诗并没有怀疑，所以，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月月，你现在已经转生成人，跟夜封玄在一起，对你有害无益，等除掉了夜封玄，跟你父母共享天伦之后，送他们早入轮回，你就可以开启你新的人生。你这么年轻美丽，又善良体贴，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因为夜封玄这个鬼而如此悲痛哀戚。”
我依然哽咽着，只不过，声音小了一些，假装被柳韵诗的话说服了一般。
柳韵诗又安慰了我许久，我慢慢地直起身子，委屈地看着她。
“姑姑，我真的爱他啊……”
柳韵诗抬手抱住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我也假意被她安慰了，慢慢地收敛了悲声，然后小声地跟她倾诉我和夜封玄的过往。
当然，绝大多数都是我在梦里见到过的，还有一少部分，是我酌情增加的，再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
柳韵诗听着，一直开解我。
“月月，姑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对他觉得愧疚，但是你要明白，他是你的仇人，他后面为你做的这些事情，都不过是在隐瞒你的前提下做的。是爱你，还是补偿你都不好说，你千万别被他给瞒骗了。要知道，家人才是一辈子的，男人，只会花言巧语的哄你。”
我哽咽着点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柳韵诗。“姑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还是好难过。”
柳韵诗叹息一声，抱着我，不说话了。
我也乐得沉默，免得跟她虚与委蛇说太多，让她看出来我不是柳寄月。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我难受地转了身，委屈地看着柳韵诗。“姑姑，我怎么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好难受……”
柳韵诗沉默了一下，目光暗藏犀利地看着我。“月月，为了防止你做傻事，姑姑封了你身体中的灵力。你也不用想着让我给你解开禁制，在夜封玄到碧落渊之前，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我咬着嘴唇，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可是柳韵诗转过头去，根本不再看我。
我眸光一闪，假装委屈地靠在轿子上。
偷偷地观察着柳韵诗，我心里暗暗猜测，她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或者说，她在千羽殇那里，是什么身份。
柳寄月对于亲人没有防备，所以根本没有想过其中可疑的地方，我却是想了很久，如果只是派人过来说服柳寄月，明显她的娘亲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会儿，却是派了柳韵诗过来。
而柳韵诗，又这样干脆利落地把柳寄月弄晕带出来，说她无辜，鬼才信。
我垂下眉眼，挡住眼底的沉思，心里暗暗思索，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夜封玄知道我此刻的位置，还有，警告他。
身体虚软无力，根本没有其他做为。
而柳韵诗，必然是带着我避开夜封玄的势力范围往碧落渊赶。
我必须想想办法……
眸底闪过一抹冷光，我悄然地把手指放进嘴里，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十指连心，手指被咬破的疼痛，真的是有够痛！
我假装歪倒在轿子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把流血的手指从轿子的边缘探出去，悄悄地挤着手指，让血滴在走过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