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大哥对虎头丹感兴趣？”吴航试探道。
端木山还沉浸在苦恼里，没注意到吴航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点头道：“是，这虎头丹弄得我日日愁思夜不能寐，寻常丹药我倒是知道，可这虎头丹真的是头一次听说。我是个粗人，对药理一窍不通，偶然间知道你现在有个四品丹器师的头衔，这不，厚着脸皮急着要你迢迢赶来……数十年没联系，刚一见面就让你听我诉苦，唉！心里过意不去啊！”
端木山说得情深意切，吴航心里暖暖的，不禁呵呵笑道：“不碍事，数十年没回来了，这次重游斗峰，感触颇深。出门时大孙子闹着要跟来，我觉得让他多见见世面也好，端木大哥要是有时间能帮忙指点一二，那就再好不过了。”
端木山暗中握了握椅子扶手，陪笑了数声，对吴航的心思了然如胸。
年轻时两人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好，曾经为了一点小事还冲突过几次，后来大家走的走，留的留，各自分道扬镳。毕竟是数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年纪轻轻满腔热血，为兄弟两肋插刀只需一句话，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活了一大把年纪，阅历多了都成了人精，做事之前先考虑自身立场，实在难以回到把义气当饭吃的年代。
倘若关系亲密，怎么可能数十年里一点联系也无？端木山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找吴航前来也是考虑再三后才做下的决定。吴航看似面善好说话，心里面小九九多的去了，吃亏的事绝对不会去干的，这次带着孙子来，估摸着十有八九是揣着走后门的心思。
端木山暗恼，只要吴航能帮他解决虎头丹的事，帮着走后门又何妨？秦正的资质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弟子中最好的，没有之一，要是能培养成下一任峰主，今生也就圆满了，要他就此放弃万万做不到。
眼看着几个月过去，连资质一般的弟子修为都有了长进，据王昌毅来报，秦正闭关后的修为依旧是武士阶第九重，在灵气如此浓郁的地方修炼，修为迟迟不破，怎么回事！端木山被秦正折磨地几经抓狂，越发地在虎头丹上疑神疑鬼，回想当日掌门说过虎头丹后就对秦正失了兴趣，心中郁闷之极！
尼玛，虎头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端木山暗中打量了一下吴泽，发现这孩子的资质属于中等偏上，这种资质的天烽谷乃至斗峰里一抓一大把，一点也不稀奇。考虑到吴航是个四品丹器师，地位崇高，孩子自小锦衣玉食在家备受宠爱惯了，真让他入了门怕也吃不了修炼的苦。到时候放任自流也没法跟吴航交代，两相一思量，干脆当做不知笑着带了过去。
吴航见状碍于老脸没再提及孙儿，转言又重新回到了端木山为之心焦的虎头丹上。
“端木大哥，虎头丹我虽知道，因为药材繁琐难以集齐所以也没炼制过，所知都是传闻……”
端木山眼神一亮，没心思听他继续废话，急言道：“吴老弟，你若是知道，就说出来帮老大哥揭去心结可好？”言下之意好似‘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余下的尽管开口’一般。
吴航沉吟了片刻，说道：“虎头丹其实不是丹药的全称，应该称之为虎头蛇尾丹。”
“虎，虎头蛇尾丹？！”端木山直接傻眼了，听着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东西。
“嗯，这丹药之所以没有广为流传，一来是因为炼制此丹需要上百种药材，即便费尽心力也难以集齐，二来嘛……”吴航顿了一下，接着道：“吃了此丹的人能够瞬间释放所有潜力，导致修为暴涨，看着是喜人，实质上乃拔苗助长之功，再也没有上升空间了。”
苦候已久的答案犹如晴天霹雳，端木山双眼猛睁，张大着嘴巴，像一只被捏住的蛤蟆。
“再也没有上升空间了？再也没有了？”端木山嘴里碎碎念叨着，心头凉成一片。难怪秦正曾在短短半年之内修为暴涨了整整一阶！难怪那天给秦正吃了破阶丹会出现异状！难怪过去这么久了秦正的修为还是武士阶第九重！
难怪掌门会对秦正失了兴趣……原来如此。端木山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扑扑地顺着脸颊往下流。为了网罗秦正向己之心，给了不知多少好处，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坑得如此之惨，原来他也有瞎眼的时候。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地生起一股浓浓地怨恨，简直是奇耻大辱！
吴航见端木山的脸色有白转青，转了转眼珠，好似看出了点什么，不禁出声说道：“端木大哥担忧之事……莫非是你那入室弟子吃了虎头丹？”
端木山没有搭话，紧抿着嘴唇恨恨地点了点头，掌门都当面问了，难道还有假不成？
“虎头丹几乎都绝迹了，我曾经开出大价钱想弄颗来研究研究都没弄到手，你确定你那入室弟子吃的是虎头丹？！”吴航不信似的又问了一句，他这个四品丹器师都弄不到的东西，一个小辈却能弄到，这叫他情何以堪？
“我……”端木山闻言一怔，眨了眨眼睛细细寻思了一番。
对啊，四品丹器师的影响力他是知道的，登高一呼八方来应固然夸张了点，但是有求者半点不少，吴航都说弄不到的东西，秦正焉能弄到？况且当日掌门问秦正是否吃了虎头丹时，秦正是一脸茫然，想必他也不知道有虎头丹这种丹药。兴许掌门和他都想岔了也说不定，念头至此，端木山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我方才说的只是传闻而已，端木大哥莫要上心，虎头丹只有在上古文献中被记载了一二。上面有段趣闻，我给你说说。那时天下列强无数，对修炼一事极其热衷，对丹药的需求量也大，为了能提升修为没人顾及丹毒，所以使得丹器师们也跟着发疯。于是有个专心炼药从不炼器的丹器师不知怎地突然疯了，将手头库藏的毒草、灵草、矿粉等等一共上百种，一股脑的一锅煮了。”
吴航说到这里时无奈地摇头一叹，眼神中带着一丝羡慕继续道：“别人都说他疯了，炼制丹药不是这么炼的，就在所有人都围在身边讥笑他的时候，有人乘乱一脚揣倒了丹炉。大家都在等着看他笑话，只见他煞有其事地从里面掏出一颗圆溜溜、黑得发亮的丹药。”
端木山听得有些入神，下意识问道：“是虎头丹不成？”
吴航摇头道：“由上百种药性不明的药材矿粉炼出来的丹药有谁敢吃？或许这人是真的疯了，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了下去，而后也没被毒死，大家都以为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书上说，这疯子在没吃丹药之前的修为是武师阶第九重，当人们隔了两年才发现他的修为竟高达武宗阶第九重，是不是很有意思？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为了这一纸药方愣是掀起了腥风血雨。但是，数十年后当有人再次见到这疯子时，修为仍旧停留在武宗阶第九重，再无一丝寸进。有人便为笑此丹虎头蛇尾，久了便传为虎头丹。”吴航说完感到口干，端起茶杯牛饮了几口。
“两年提升整整一阶！哪怕是洗髓后的天才都需要八年啊！如此说来，虎头丹是个好东西啊！”端木山惊道。
吴航摸了摸胡子叹道：“所以我曾经想花大价钱，试试看能不能把虎头丹的药方给弄到手，哪怕是拓本也好。在看到端木大哥信后，我以为能借此寻觅点虎头丹的踪迹，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没想到……唉！可怜我那孙儿身子骨弱，眼下恐怕不愿跟我走了。”
吴航知道自己算是白跑一趟了，心里萌生退意，之所以又是劝解又是细说趣闻，想借此引起端木山对虎头丹的兴趣。天烽谷库藏不少，古籍更是保存地相当完善，端木山身为一峰之主，查阅古籍什么的方便之至，要是能从中寻到一丝蛛丝马迹，也对得起刚才的一番口舌了。
竟是一场虚惊！端木山此时哪有先前那般气愤难耐的样子，既然吴航这么说，秦正不可能吃了虎头丹，修为提升得那么快恐怕是其他原因。不管怎么说，心头的疑虑算是去了，心情顿时大好，转而笑呵呵地挽留道：“吴老弟，你我数十载难得碰面，不如留下来多住几日如何？”
“怎好叨扰？”吴航口中推辞，可表情上哪有半点推辞的意思。
“你我曾为师兄弟，谈何叨扰！我这就唤人给你祖孙二人安排住处。”端木山说罢，高声把庞飞给唤了进来，细细叮嘱了几句才让他离开。
吴泽在殿内殿外玩了一圈，进来时听见端木山在跟弟子说什么安排住处，连忙小跑了过来。
“爷爷，我们不走了？”吴泽喜出望外道。
吴航淡笑道：“你端木爷爷要留我们多住几日。”
吴泽突然面向端木山，大声说道：“端木爷爷，我刚才在外面听人说斗峰最厉害的是秦正，我要跟着秦正学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