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菲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跑过商场了，难得最近刚好清闲下来，周末不用赶稿子就干脆开了车去市中心逛商场。
她对衣服鞋子还有其他的穿着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定时去买上一两件应季的衣服就好了。
所以一般于菲去逛街都是为了买吃的喝的，好填满家里面的冰箱。
不逛商场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的东西要买，走到商场里面看着生活用品，才想起来自己的洗面奶用没了，就连护发素也快没了，纸巾只剩下一卷，家里面的洗洁精用了半年了，洗衣液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现在洗衣服都是用洗衣粉的。
冰箱里面的鸡蛋几天前就被她煮完了，牛奶什么的但凡能够喝的饮料也清空了，总得来说，冰箱应该有的东西她都没了。
就连去除臭味的柠檬也没有了，一大堆欠缺的东西。
当她推着一大车子去付账的时候，排在她前面的大妈看着她，好久感叹了一句：“姑娘是刚搬家吗？”
于菲一囧，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只是笑了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付完账，三个购物袋，重得她恨不得把商场的手推车也推走了。
好不容易从商场走下来，把手上的东西放上车后箱，关上后箱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勒得红肿。
阳光下，平摊的双手，指节处的红痕显而易见。
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拉开车门，她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坐副驾驶。”
在她怔忪间，卓远扬已经夺过她手上的车钥匙，然后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把她塞进了副驾驶，然后动作迅速地开车，加速。
车子就像是离弦的箭，惯性将她整个人摔在了车椅的靠背上。
距离那一天在皇城酒店的见面之后，于菲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再见到卓远扬了，她很想找他，那些堵在心口的疑问一天天地把她憋得慌。
用杜晓茹的话来说，她最近就像是更年期的女人一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更更年期，只是因为期望过后发现又是一场等待，耐心被磨得七零八碎之后，就开始各种各样的心慌意乱。
工作上的错乱百出，一些极小的事情她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和李杰的关系至今都没有修复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之间生活得这么糟，过往没有卓远扬的五年里面，她自己一个人尽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痛得呼吸都困难，可是她起码还能够维持一个表面光鲜亮丽的于菲出来。
可是现在，她就连那个表面的于菲都已经不能够去维护了。
而此刻，卓远扬正坐在她的隔壁，开着她的车，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卓远扬会再次消失，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那样的决心去等下去。
于菲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抬头却对上卓远扬含笑的眼眸，脸颊一烫，连忙转开视线：“你怎么会——”
“捉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卓远扬已经伸手将她的身子按了下来。
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背，用力很大，以至于她想要起身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于菲唯一的感知就是车速被卓远扬开得很快，安全带勒得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左拐右拐的开车轨迹让她整个人也跟着晃来晃去，尽管卓远扬伸手将她按住，可是晃动太大了，巨响传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被撞到了车门一侧。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火辣辣的，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思估计，手背上的手松了开来。
“到底怎么——”
她刚抬头开口想要问清楚卓远扬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发现此刻的卓远扬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睟了冰的眼眸紧紧地锁着前方，刚毅的线条，轻轻抿起的嘴角平添了几分冷意。
就好像，浑身圈了一周冷空气一样，她怔在那儿，那黑眸里面的阴戾让她心下一惊。
“别看。”
似乎注意到她的注视，卓远扬直接伸手就将她捞进了怀里，一边倒着车子一边踩油门。
停顿了的车子再次飞疾起来，他的大手正放在她的眼睛上方，掌心的温度那么地温暖灼热，她却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这样的卓远扬，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甚至是，有些害怕、恐惧。
那样的眼神，就好像要将对方吃掉一样。
记忆中的卓远扬是冷峻寡言，却从未见过他这般的阴寒狠戾，浑身散发着的冷意，她即使被他按在怀里，也仍然觉得冷。
她微微动了动，拨开了他的手：“让我坐起来。”
她不知道卓远扬不想让她看到什么，可是她却知道，原来她真的从未了解过卓远扬。
从最年少的时候到现在，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卓远扬的，现在才知道，她对卓远扬的了解，仅仅限于他不爱她这件事。
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微微松了松，卓远扬按在方向盘上的手打了个圈，车子漂移一样旋了一圈，于菲整个脑袋直直地贴在他的小腹上，耳根子瞬间就发烫了。
那双大手终于拿开，卓远扬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坐好。”
话音刚落，车子突然往旁一转，直直绕过了前面的车辆，改了车道。
这样玩命的开法让于菲禁不住皱起了眉，原本还没有注意到，只是看到卓远扬专注的神色，她这时才发现，车后有两辆无牌的黑色车子跟着。
她终于知道卓远扬为什么不想让她看到了，因为卓远扬要躲开他们的车子，就好像开着云霄飞车一样。
每次看着就差那么一点就碰上了，她害怕得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卓远扬却突然微微一转方向盘，车子便向在两辆车子之间，硬生生插进了那一条车道。
前方正是红灯，再到前方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于菲咬着唇，身后是紧追不舍的两辆车子，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沁满了汗水。
可是一侧头，卓远扬却面无异色，脸上神情淡漠，狠狠地打着方向盘，转入了右边的路，瞧着那两辆车果不其然跟着转弯跟来，他连忙在进入道路的时候改变方向，前面正有一辆货车和一辆汽车交错而过，他们所走的方向有红灯。
她还想提醒一句，她今年的分估计要被扣完了，还没等她开口，卓远扬却已经冲破红灯开向前面去了。
加大了油门，先是闪过货车，就在小汽车差点儿撞上的时候连忙拐弯，顺着小汽车的方向走。
因为卓远扬刚刚的这一动作，身后引起了一连窜的小型追尾，原本紧跟着他们的两辆车只能硬生生看着于菲灰色车身开出他们的视线。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于菲却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场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
双唇被她紧紧咬着，血丝渗出来了，她也没有丝毫的感觉，满是汗水的手心我在安全带上。
一旁的卓远扬微微侧了侧头，黑眸中神色莫测，空了一只手贴上她的脸颊，开口问道：“吓到了？”
于菲有些僵硬地转了转头，看着卓远扬侧脸凌厉的线条，她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双唇都在发抖，开口只能发出来颤音。
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原本贴在她脸颊上的大手突然往下，“咔嗒”的一声将她身上勒着的安全带解了下来。
前面刚好是红灯，他双手往她腰上一放，将她整个人抱在了大腿上。
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灼热，带着微微的汗水味，一点点地窜进她的嗅觉。
她的后背贴在那厚实的胸膛上，两个人的心跳声紧紧地混合在一起，一个凌乱无序，一个平稳厚重。
脸上贴上一片温热的肌肤，肩窝微微一沉，卓远扬的脸贴上了她侧脸，尖尖的下巴此刻正低着她的肩膀。
前方的绿灯刚好亮了起来，他脚下一动，车子缓缓开出。
右手被他扳开，一根一根手指地握着。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卓远扬低沉的声音响起：“吓到了？”
她的声音很轻，于菲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梦。
刚刚的一幕幕刺激得她血液都在乱窜，直到卓远扬温热的气息将自己包裹，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踏踏实实地回归到心脏。
她扣紧了他的左手，身子一松，整个人直接靠在他身上。
呼吸一点点地平稳下来，脸上是卓远扬呼吸的气息，酥酥麻麻的。
于菲这时才从刚刚的状况中清醒过来，她微微动了动，转身将他抱着，声音喑哑无比：“卓远扬。”
很多很多的疑惑，她好像开始明白些什么了，可是一旦开始明白，就觉得心口处好像缺了很大很大的一块。
疼得她难受，趴在他的身上，直到收紧的双臂感觉到那样真实的触感，她才知道这不是一场梦，这是一场真实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