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微微一顿，轻声问道：“怎么弄的？”
“在缅甸的时候，被警察跟一个对头夹攻，对方的镰刀割上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他说的轻描淡写，丝毫不在意，于菲却听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镰刀啊，多么锋利的利器啊，开了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得有多疼啊。
她还记得自己又一次不小心从电瓶车上摔了下来，膝盖磕在那砂石里面，整整的一片擦破了皮，疼得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卓远扬还在帮她清洗着身体，她却一边抚摸着那伤痕，一边任由眼泪落下来，“疼吗？”
尽管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就已经想象过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可是想象跟真实经历不一样，更和亲眼看到他身上的伤痕不一样。
之前她因为害羞，根本就不敢看他的身体，尽管两个人已经赤诚相对了很多次次，可是每一次，她都不敢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太久。
可是现在，她却迫切地想要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她从未看到过的伤口。
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身子微微往后动了动，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于菲这时才留意到，卓远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多，有些已经很浅了，跟肤色融为一体，有一些可能因为伤口太深，还有些突起的伤痕，指腹摸在上面，还能够感受到那些阻隔。
从下往上，最后停在那肩膀处，深深的一排牙印，可想而知她当时的力气到底是有多大。
她抬手摸着那一排牙印，那是她制造出来，用尽了所有的怨恨和疼痛，将那个印迹刻在了上面。
白皙的手指落在上面，微暗的肤色衬得她的手指白莹通透，她微微向前，想要将那牙印看得更仔细一些。
却忘了两个人此刻都是不着寸缕，她微微一动，只觉得自己胸前的柔软撞上了一片结实，随即在她后背搓着的手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卓远扬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于菲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想要逃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卓远扬一手抱着她，随即一起身，再抬腿，两个人重新回到了浴缸。
原本只到一半的水随着卓远扬的加入溢满了整个浴缸，于菲觉得箍在她腰身上的手就好像是一块烙铁，热得让她心慌。
卓远扬没有说话，只是直接将她压在浴缸的边沿，双唇落在她扬起的挺翘上，于菲脑子一麻，只觉得浑身都发颤。
她有些难耐地动了动，卓远扬松开了握着她腰间的手，覆上那嘴唇无法顾及到的另外一边柔软。
于菲本身就很敏感，卓远扬碰哪里哪里就好像着了火一样，刚才才经历了一场情事，她整个人都处于刚刚的灵敏度上。
卓远扬只需稍稍挑逗，她整个人就软成了一滩水。
她也不想反抗，从刚刚看到他身上的那些伤痕之后，她就很想做一些什么，后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他喜欢，她愿意再给他一场酣畅淋漓。
他的唇已经移了上来，覆上她的双唇，一点点地挑开她的牙关，在一点点地攻城略地。
不得不说，卓远扬的耐心真的很好，她的大腿处明明已经感觉到那灼热的硬朗，可是他去不急不躁，仍然一点点地将她整个人推向不能抵挡的柔软中。
她抬手捧着他的头，第一次主动将吻落在他的身上，从额头，到鼻梁，再到那微薄的双唇，一点一点，她要覆上所有她的气息，这是属于她的男人。
于菲的热情让他有些亢奋，看着她的眼眸很亮。
卓远扬微微一动，调整了一下位置，将她的一条腿攀在腰上，随后一动，就所有的感知都告诉了于菲。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度，他进来的时候于菲只觉得整个人要被撑开。
他抱着她，身上起起落落的动作越来越快，汗水顺着那刚毅的脸颊落在她的沟壑中，灼热了她整颗心。
她的视线正对着那一道伤口，狰狞，却直击她的灵魂。
于菲抬手抱着他，附身倾出灵蛇，一点点地覆盖那绵延的伤痕。
身上的人动作一顿，突然之间，如狂风暴雨一般。
于菲只觉得脑袋有些空白，整个人飘飘浮浮，不真实，可是那紧紧镶嵌的某处，碰撞到灵魂深处的覆盖，却又真实得让她忍不住颤抖。
一场清洗最终还是衍生出了一场缠绵，于菲被抱着出来的时候已经累得浑身无力，双腿有些麻麻烈烈的感觉。
卓远扬将她放在床上，将一旁的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倾身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先睡。”
转身，便进了浴室。
躺在床上的于菲却了无睡意，她睁着眼看着头顶上那花白的天花板，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卓远扬身上的那些伤口。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哭了。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卓远扬是怎么走过来的，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那一次除了意外，她是不是就不能躺在他的怀里面了。
卓远扬出来的时候看到于菲看着天花板，睁着双眼在哭，他微微皱了皱眉，掀开被子躺上了床，将她扳过身子和自己面对面，“怎么了？”
他向来不会说情话，就更不用说乞求他会哄自己了，可是这样清浅的一句话，却直直地暖到她的心底里面去了。
卓远扬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第一件事都是关系她有没有事，关心她怎么了。
她埋头进他的怀里，忍不住开口，“卓远扬，你是不是，总是生里来死里去？”
他抬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微微用力，让她的头微微抬起看着自己，视线落到那双水眸中，双眉一挑：“怕了？”
于菲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怕，只是心疼，心疼得，恨不得那些伤口是生在自己身上的。
他大概是知道她情绪低落的原因了，微微抿了抿薄唇，半响后才沉吟开口：“于菲，我的出生我不能选择，我既然被指派到那样的一个环境，就注定我没有办法逃离这些伤痛。我不希望这些在我看来无关痛痒的伤痕让你哭。”
他顿了顿，低头吻干了她眼泪，才接着说：“你的眼泪，让我更加痛。”
谁说卓远扬不会说情话，他说的每一句话，对于于菲来说，都是致命的甜蜜。
她真害怕，那一天醒来，这些都是假的。
“卓远扬，说说你以前吧，或者，你这五年，怎么过来的？！”
他微微掀了掀眼皮，态度随意慵懒：“打打杀杀，追追躲躲，这样就过来。”
他的语气不甚在意，于菲却知道，其中到底隐含了多少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斗，他不说，只是不想让她心疼。
于菲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我困了，晚安。”
“恩，晚安。”
于菲做了一个梦，梦到卓远扬被人追杀，鲜血淋漓地躺在她的怀里面，冰天冷地的夜晚，她怎么呼喊都喊不到人，只能抱着他，看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地虚弱。
半夜惊醒的时候卓远扬不在身旁，她莫名一慌，跑下床才发现卓远扬在客厅里面压着声音在讲电话。
没有开灯，黑暗中只有手机微弱的光芒，可是他还是留意到她，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挂了。
于菲站在沙发后面，“打扰到你了？”
他摇了摇头，抬手将她找了过去。
刚刚做完噩梦的于菲很乖巧，他一个手势她就跑过去，扑到他的怀里面，像只猫咪一样，窝在卓远扬的怀里面。
“这么晚，谁的电话？”
“付磊的，公司那边有些紧急的事情，打电话过来问我的意见。”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应着自己，听到他这样说，不禁有些急：“要紧吗？不用你亲自去解决吗？”
“没事。”
他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却发现一额头的汗水，眉头一皱：“做噩梦了？”
于菲点了点头，靠在他身上，“嗯。”
“需要去看看医生吗？”
她最近总是做噩梦，然后半夜惊醒，睡眠很不好，几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不少。
于菲摇了摇头：“没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等她习惯就好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透了一点点进来，于菲眯了眯眼，刚好对上卓远扬的视线，昨晚的事情一幕幕地回来。
她敛了敛眼眸，再抬头时已经笑脸浅浅，“早。”
卓远扬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早。”
车子缓缓停在了报社门口，于菲刚推开车门，卓远扬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我下周二下午有空。”
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采访么？”
于菲脸上一囧，连忙应着，“那我下周二下午过去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自己去采访卓远扬，于菲就觉得头皮发麻，两个人太亲密了，她不忍心步步逼近针锋想问啊！
“恩。”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杜晓茹就凑了上来，扯着她问东问西的，其实主要目的还是想要知道她跟卓远扬怎么回事。
于菲被问烦了，看着她有些不耐烦：“卓远扬就是那个我追了七年，等了五年的男人！”
“啊？”
杜晓茹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回过神来，看着于菲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开玩笑的吧？”
于菲挑了挑眉：“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说的那个大冰山、永远都不可企及的男神就是卓远扬？！”
于菲点了点头，拿起桌面的杯子去茶水间装水。
杜晓茹不死心地跟在她的身后，“可是为什么上一次在医院的时候你那么淡定？！”
于菲白了她一眼：“我不淡定难道要扑上去？”
“......”
装好水，于菲直接回了办公室，杜晓茹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小菲菲，你真是厉害！”
她头也不抬，“过奖过奖！”
“......”
杜晓茹觉得小菲菲越来越不可爱了。
下班的时候是卓远扬来接她的，以后的很多天，就像卓远扬所说的，早上他送她上班，下午他接她下班。
而卓远扬很自觉地开始往她家搬东西，最后鸠占鹊巢，直接就住了下来。
后来于菲终于知道那一天她说上班下班都是他接会很麻烦的时候，卓远扬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这厮明明就是有预谋的，转移注意力的战略太可恶了！
偏偏她还上当真是太天真可欺了！
遇到高硕的时候她正和卓远扬吃饭，她正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等着卓远扬帮她锯好牛扒，抬头的时候突然看到高硕。
而高硕明显也看到她了，笑着向他们这一桌走过来。
因为上次的事情于菲对高硕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对他的设防也没有那么重，看着他走过来微微笑了笑。
刚刚切好牛扒的卓远扬看到于菲突然仰起头，视线落在他的身后在笑，不禁皱了皱眉，悠悠地拿过一旁的抹布，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于小姐，好巧。”
于菲刚把刀叉放下，高硕已经走到她身侧。
对方对她用之一笑，她也回了一笑：“好巧，高先生。”
高硕看了看一旁的卓远扬，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笑容，伸手：“卓先生，久仰。”
卓远扬抬手和他虚虚一握，不咸不淡地应着：“久仰，高先生。”
“上次的那个人还有骚扰你吗？”
见对方这样关心自己，于菲心中一暖，摇了摇头，“没有了，上一次谢谢高先生出手相救了。”
高硕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于菲身上，又落到卓远扬身上，最后了然地笑了笑：“不打扰你们二位了，改日请于小姐一起吃个午饭。”
“应该我请你的，上一次我还没有好好答谢高先生。”
“好，那我先走了，用餐愉快。”
“谢谢。”
于菲收回视线的时候，卓远扬的牛扒已经吃了一半，他正拿着红酒微微地抿着。
她刚想开口解释一下高硕，卓远扬已经放下高跟杯开口问了：“他是谁？”
“一个采访对象。”
“恩。”
一个字音之后，卓远扬没有再问她了，只是看着她跟前的牛扒：“再不吃就了冷了。”
她以为他会刨根刨底地问，却没想到，只是这样问一问就算了，不得不说于菲有些惊讶于卓远扬此刻的态度。
听到他的话，低头看了看那自己盘子里面的牛肉，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切好了，于菲心中一甜，很大方地给了对方一个笑容：“谢谢。”
卓远扬点了点头，态度清减：“快吃。”
对于这样一次意外的遇见，于菲以为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她本来还怕卓远扬误会，结果对方却没有什么想法。
这么相信她，不得不说她很高兴。
回去的时候卓远扬车子开得有些快，于菲看着窗外飞逝的精致，回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开这么快？”
他点了点头，没有看她：“嗯。”
于菲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有急事？”
“恩。”
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回答。
“......”
于菲决定不问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到什么的。
她只是，没有想到，卓远扬所谓的急事，居然是把她往床上拖。
将她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卓远扬才放过她，抱着她躺在床上，许久没有说话。
于菲终于觉得今天卓远扬的有些怪，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你怎么了？”
卓远扬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眸里面的波澜微微动了动，半响才开口：“高硕的话是什么意思？”
“......”
她刚刚还在为他的深明大义感到欣慰和感动，结果现在就兴师问罪了，哦，不，是一个多小时前就开始兴师问罪了。
只是想到另外一层，于菲忍不住笑了，抬头趴在他身上，“你吃醋了？”
“我只是想知道他口中‘骚扰’指的是什么！”
于菲心微微一沉，有些失望，“这么说，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倘然，“没有。”
“......”
对于他这种前后矛盾的别扭，于菲深感无奈。
她突然庆幸自己能够及时发现他的不对劲，不然想卓大爷这种闷骚的性格，哪天他自己闷着种豆芽，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卓远扬不禁哼了哼：“嗯？”
于菲叹了口气，将那天的事情重新讲了一次，只是，有一些适当地缓和一下。
“马浚伟？”
于菲点了点头，害怕他干些什么，“你别冲动，我没什么的，而且他已经被判了十多年了。”
卓远扬有些失笑，“我只是想起，不久前好像见过他。”
“......”
又自作多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