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舒磊几人赶到工地时,孟工已经等侯多时了,看到他们过来,简单寒暄后,孟工指着北面的墙壁说,不管干到多晚,一定要把这面墙壁干完。
接下来又是紧张的施工,墙壁的施工比较麻烦,需要搭建架子,更需要几个人的通力配合,让刘舒磊纳闷的是,这里刚回填的土壤居然没有打夯,孟工他们真会省事,连这么重要的工序都敢省略,没有夯实的土壤非常松软,以至于施工时他们搭建的木架子的一只脚陷进了土里,木架子晃悠悠地歪倒了,站在木架上的老孔被摔在地上。刘舒磊被惊出一身冷汗,还好老孔眼疾手快,在摔倒的瞬间,他把喷着火的喷灯扔到了远处,才没有发生连带的烧杀事故,又加上土壤很松,对坠落的事物还有减震的功能,老孔安然无恙。此事也给刘舒磊敲响了警钟,安全责任大于天,于是他们再次施工时,便找一块大木板垫在木架下面,以确保木架子的安慰。
紧张的施工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他们总算完成了孟工交待的任务,刘舒磊回到家里脸都没洗,倒在了床上,平时总爱失眠的他这次很快约见了周公。
孟工打电话把他叫醒已是次日下午三点,孟工的电话就是开工的信号,他起了床随便吃点饭,便和刘大奎、彭云、老孔又风尘仆仆的赶往工地,和上次一样,孟工要求他们必须完成南面和西面的墙壁防水。和昨天一样,他们又忙到凌晨五点。
次日早上八点,开工的信号再次响起,孟工在电话里说,把剩下最后的一面墙赶紧干了吧,刘舒磊说他们都连续熬两个通宵了,想给孟工通融一下,看能不能推迟到下午再开工。孟工坚决不同意,说他们等着做保温和填土呢。
经过这两天的劳累,刘舒磊的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上腹部疼痛的顽疾又来报到了,他只好趴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等疼痛消失后,他忙不迭地喊上刘大奎、彭云、老孔、再次赶往工地,当他们疲惫的身躯再次出现在工地时,刘舒磊特意地观看这剩下的这最后一面墙,放佛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加油,做最后一搏!
连续几天的夜晚施工,又加上身体的过度消耗,使他们有些不太适应白天这炙热的温度,火红的太阳无情地烘烤着他们,喷灯喷出的烈焰疯狂地卷起热浪,使他们如同进了蒸房,汗水湿透了衣襟,红通通的脸庞感到发烫,有汗水渗进的眼角又酸又疼……但他们把这些置之度外,依然有条不紊地干着活,充分发扬了建筑防水工人“三不怕”的精神:不怕脏、不怕累、不怕晒。
刘舒磊也是身先士卒,忙的不可开交,为了避免大家过度劳累,他便提议大家休息一会,趁着大家休息的间隙,他就去超市买了一个冷冻的西瓜,借助超市的西瓜刀切好后就拎了过来,于是,大家一边休息,一边吃着冷冻西瓜。当然刘舒磊也是即渴又热,一连三四块西瓜下肚,让他倍感凉爽。
正当他们把切好的西瓜全部消灭,并准备继续干活时,一名监理走了过来,他在做过防水的墙壁上敲来敲去,突然,他把一块粘好的材料揭了下来,喊道,“老板在哪?过来一下,——返工,这干的不行。”
“好……好!我们马上把这块重新做一下。”刘舒磊走过去陪着笑脸说道。
“光重做这一块不行,全部揭下来重新做。”监理一脸愤怒的样子。
“全部揭下来,那材料不能再用了,”刘舒磊小声的解释道。
“揭下来的材料不能用就不要用了,不会用新材料吗?”监理说着又把另一块揭了下来。
看着监理无情地毁灭着他们的劳动成果,刘舒磊心如刀绞,急火攻心,上腹部疼痛的顽疾又趁势攻击他的身体。眼看承载着他们血和汗的劳动成果,越来越多地被监理毁坏,他忍着疼痛,把监理拉到一边,迅速往监理兜里塞了一叠东西,监理连虚伪的推辞都没有,嘴角一杨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就不再为难你们了。”然后便扬长而去。
刘舒磊上腹部疼痛突然加重,他感觉就像一把尖刀在肚子里旋转,他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不能动弹,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娘,快打120,大,你和老孔把剩下的干完,我娘陪我去医院。”
不一会儿,刘舒磊被120车送进了医院急诊科,忍着疼痛做了好几项检查,最后医生确诊为十二指肠穿孔,要立即动手术。彭云办完了手续后,刘舒磊被推进了手术室,护士立即给他输液进行全身麻醉,他在手术室里嗷嗷喊疼,直到麻醉药促使他进入了睡眠状态。
晚上七点多,躺在病床上的刘舒磊才慢慢苏醒,他醒来的第一感觉是:呼吸不畅,喉咙里有异物,咽下一口唾液就疼痛无比,腹部也隐隐作痛,身体动弹不得。他俯眼一看,一根连着塑料壶的管子从鼻孔穿入一直伸到胃里,腰上还有一个出血的管子。彭云和刘大奎看到他醒了,刚才阴沉的脸瞬间多云转晴了。
“大,工程完工了吗?”刘舒磊看到刘大奎也在,就关心自己的工程来,虽然他说话很吃力,但还是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完工了。”刘大奎说道。
刘舒磊这才放心,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在医院养病了。
午夜时分,病房里的人以及躺在走廊里的家属们大都在睡梦中,蓦地醒来的彭云,放心不下刘舒磊,悄悄地走进病房,抚摸了一下刘舒磊的额头,只感到一阵发烫,她就向值班的护士去要体温计。
彭云轻轻的抚摸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刘舒磊,他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热,等到体温的测量结果出来时,39度的体温不禁让他吓了一跳。
彭云赶紧去叫值班护士,护士过来说刚动完手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针,就给她拿了几个冰块进行物理退烧,她把几个冰块放在刘舒磊的腋下等几个部位,然后用湿毛巾不停的擦拭刘舒磊的身子,隔一段时间她就量量刘舒磊的体温,体温还是高,她又继续重复着擦拭动作……这一夜她都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擦拭,重复着测量体温。刘舒磊也没怎么入睡,母亲的举动,都被他看得真真切切,母爱的伟大让人震撼!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中午十点多的时候,刘舒丽、周平、刘舒伟、张红霞也都来医院看望。看着一双双熟悉的双眼,刘舒磊感觉到心里暖暖的!远离了工地的烦扰,迎来了浓浓暖意!他不禁暗自感叹:人只有在痛苦中,方能体会到亲戚是人这一辈子都不能空缺的重要的角色。
暮色降临,郑静怡带着女儿从太原闻讯赶来,一下车便直奔医院。刘舒磊看着分别好几个月的妻子和女儿,百感交集!再次见面居然是在医院里,上天的安排总是让人意外!
郑静怡看着面容憔悴的刘舒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女儿刘婷婷有些陌生地看着父亲,几个月的分别已经让她模糊了父亲的印象。
“别光想着赚钱,要多注意身体,”郑静怡此时此刻好像明白一些道理,她坐到床前抚摸着刘舒磊的手,“听你娘说,是打120进的医院,来晚了可能就没命了?”
刘舒磊点了点头。
“你要没命了,我们咋办?”郑静怡想起来就后怕。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刘舒磊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
郑静怡正要说话,突然刘舒磊的岳父打电话过来,来询问刘舒磊的情况,郑静怡向自己的父亲述说了这里的一切,并劝自己的父亲不要牵挂。
“咱爸说他借给咱的两万元不让咱还了,”郑静怡挂断电话对刘舒磊说,“当是对你的鼓励,你刚接工程不容易。”
“咱爸这些年没少帮我,我时刻铭记在心,”想想这些年岳父为他做的一切,刘舒磊总是心存感激,一会儿,他又深情地凝望着自己的女儿,“婷婷想爸爸没有?”
“想。”刘婷婷小心翼翼的说。
“她在咱爸那可活泼了,”郑静怡摸了摸女儿的头,“每天咱爸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婷婷,婷婷听到楼下汽车响,就以为姥爷回来了,连忙喊姥爷。”
“哦。”刘舒磊欣慰万分!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刘舒磊被外面的雨声惊醒,他侧着身子望着窗外,只见豆大的雨点像赶集似的从天而将,落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溅起水花,荡起水雾。今天他就要出院了,没想到天公不作美!
办好了出院手续,刘大奎、彭云、郑静怡冒着大雨接刘舒磊出院。
刘舒磊回到屋里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大病初愈,他感觉自己就像大雨中翩翩起舞的大树,清新很欢快!像迎着海风飞驰的帆船一样惬意!他要好好享受着这美好时刻!可是一个电话让这一切惊天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