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付东辰就要过来,凌宇赫的第一反应是逃,可偏偏这个时候,袖子被霍云卿抓住了,耳边传来霍云卿的警告声:“别想逃。”
凌宇赫无奈,只得放弃了逃走的念头,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很快,付东辰就走了过来,见到霍云卿,他抱了抱拳,面有愧色道:“霍姑娘,之前多有得罪,还希望您大人大量,莫要责怪。”
霍云卿微微一笑,道:“付大人言重了,日后我便是您大理寺的捕快了,还得多仰仗付大人呢。”
“你真的不怪我?”付东辰有几分奇怪。素来女子是最爱计较的,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追究个没完,更何况是这种事关生死的大事,霍云卿的反应却是如此淡然,倒是让他有些看不清了。
霍云卿也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只怕付东辰心里会有疙瘩,便坦然道:“明人不说暗话,坦白来说,这件事我之所以不想追究,是因为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想要做对凌宇赫有益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会在意。相反,凌宇赫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为他感到高兴。既是如此,我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再说了,你的心思我早已看得透彻,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你伤不到我的。”
付东辰惊得张大了嘴巴,转瞬又恢复如常。霍云卿的聪慧,早在霍家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看来,自己的这点子心思,还真是瞒不过她。他自嘲地笑了笑,岔开话题:“凌宇赫呢,怎么没见他?”
听付东辰如此说,凌宇赫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霍云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凌宇赫,笑了笑,道:“他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你找他有事?”
“也没什么事,不瞒你说,听说你昏迷了,这几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拿我开刀。这不,得了你醒过来的消息,我才敢露面。”付东辰暗搓搓地说道。
霍云卿莞尔一笑,并未说话。
这时,付东辰注意到了凌宇赫,不禁惊得睁大了双眼,指着他说道:“啊哟,你在哪儿得了这么个极品,真是够吓人的。不过,也难怪,凌宇赫这里连个侍女都没有,挑选丫鬟的眼光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吧,我回去了挑几个给你送过来,你把她换了吧,看着实在是太扎眼了啊。哎呦喂,多看几眼还真是受不了。”
凌宇赫藏在身侧的手双拳紧攥,恨不得冲上去把付东辰暴揍一顿。
霍云卿笑了笑,道:“这丫鬟我已经用顺手了,就不换了。倒是付大人您,来这里只怕还有别的事情吧。若我所料未错,又有棘手的案子了,对吧?”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付东辰惊呆了。
“你一来别的话不说,就急于赔罪。可既然是赔罪,却空手而来,诚意有了,心意却是不足。可见你来得匆忙,而赔罪又不是你的真正目的,所以才会忽略了赔罪礼这些礼节上的事情。而你与我说话的时候,虽然故作轻松,还调侃我的丫鬟,但是你的语速很快,脚尖又一直朝着门口的位置,可见你心里有一件非常着急的事情要做,并无意继续待在这里。而你之所以不肯走,不是为了找凌宇赫,而是想法子说服我去查案,却又因为之前的事情开不了口,我说的对吗?”结合付东辰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霍云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听完,付东辰像看怪物一般盯着霍云卿看了许久,喃喃道:“你能读懂人的心?”
霍云卿嫣然一笑,摇了摇头。读心?这种神奇的技能,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而心理学的玄妙之处也不过是研究人在处于不同心理状态下的动作、语言、表情等的不同来推测出一些什么,是猜不透人心里想些什么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喜欢待在图书馆里看各类书籍,特别爱看一些有关微表情分析和动作分析的心理学书籍,再加上生活中的实践和课堂上所学的知识,才能在这里运用自如,推测出一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现在我手里的确是有一桩棘手的案子,事发已有多日,陛下催得紧,五日后便是陛下设下的破案期限。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一点儿头绪。”付东辰诚恳道。
霍云卿看了一眼天色,道:“现在已是正午,你在这里吃过饭再回去吧。凑着吃饭的时间,你把这案子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一些什么,如何?”
见霍云卿不计前嫌肯帮忙,付东辰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霍云卿的聪慧他是不怀疑的,她肯开口帮忙,必然会出奇制胜,如此,这个案子也就有着落了。因此,对于霍云卿的提议,他满口答应。
霍云卿瞧了一眼身后的凌宇赫,道:“你去跟管家说一声,准备一桌酒席送到正厅去。另外,再把王爷找来,就说付大人来了。”
听到这话,凌宇赫如获大赦,霍云卿这是给他机会走掉啊,他终于可以不用顶着这张脸在府里招摇了。可是,看着付东辰和霍云卿在一起,他倒是要走开,心里还真是不是滋味儿。一时间,凌宇赫有些犹豫。
霍云卿还未说些什么,付东辰却是不乐意了,瞪着一双大眼说道:“喂,我说你这丫鬟,长得丑就算了,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家主子吩咐你去做事,你不快些去做,反倒是在这里发呆,信不信我把你发卖了去?”
凌宇赫抬头,瞪了付东辰一眼,冲着他的右眼窝来了一拳,然后飞也似的跑掉了。
付东辰吃痛,捂着眼睛哎呦哎呦地叫着,再挪开手的时候,霍云卿看到他的右眼窝已经青紫一片,活脱脱一个熊猫眼,看着怪滑稽的,不禁笑出了声。
付东辰不乐意了,嚷嚷着要找那丫鬟算账,可张望了一圈,哪里还有什么鬼影子?
霍云卿抿嘴一笑,道:“忘了告诉你,我这丫鬟虽然长相不怎么样,但是脾气却是个不好的,听不得别人说她丑。你呀,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凌宇赫她可以欺负,至于别人嘛,休想!
付东辰咧咧嘴,怒道:“等会儿我见了凌宇赫,定要他将这丫头卖了去,太猖狂了!”说着,他捂着眼睛,朝着正厅的方向而去。
霍云卿忍俊不禁,紧随其后。
二人到了正厅没多久,管家就带人把饭菜摆上了。二人刚拿起筷子,凌宇赫就一身白衣,翩然而至。
见了凌宇赫,付东辰忙丢下筷子,走上前去,指着自己的右眼窝,愤愤道:“你看看你家丫鬟把我打的,你得给我个说法!”
凌宇赫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堂堂大理寺卿,被一个丫鬟打了不回家藏在被子里躲着哭,倒是在这里叫嚣着让本王给个说法,真是可笑!再说了,你身为大越朝的大理寺卿,被我王府里一个小小的丫鬟打成这个样子,也是够有本事的!既是如此,还找本王要个什么说法!反过来说,本王记得,有些事付大人还需要给本王一个交代吧。”
付东辰一愣,知道他说的是之前暗害霍云卿的事情,顿时泄了气,把求救的眼神看向了霍云卿。
霍云卿笑了笑,道:“罢了,付大人已经向我道过歉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付大人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你对他说话要客气些。”
凌宇赫的眼神悠悠地转向付东辰,道:“付大人,你倒是说说,准备怎样安置我家卿儿?”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了她的!”付东辰拍着胸脯保证道。
“空口无凭。”
“只要她好好做,该有的都不会少的。”
“一口官腔,好不做作。”
付东辰一副苦瓜脸,瞧着凌宇赫,道:“那你说,如何对待?”
“大理寺卿是你,又不是我。”凌宇赫冷冷应道。想把这皮球踢给他,门儿都没有!
霍云卿知道凌宇赫是因为付东辰方才的话,心里憋着气呢,心道:这个男人,还真是有仇必报啊。不过她喜欢,正对她的胃口,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仇应该当时就报,等那么长时间有什么意思!
眼见着二人你来我往,付东辰明显处于劣势,霍云卿拉了拉凌宇赫的胳膊,道:“好了,咱们吃饭吧,吃了饭付大人还有话要说呢。”
付东辰慌不迭地点头。
凌宇赫瞧了瞧热切的望着他的小女子,语气顿时软了下来,道:“好。”
如此,三人才算是好好地吃了顿饭。付东辰心里有事,扒饭的速度是最快的,吃完之后就讲起了那桩棘手的案子。
一个月前,定国公回家乡祭祖,返回的时候和一干随从在距京城五十里的地方被人杀死。死后,定国公和随从的身上都找不出任何伤口,而查看他随身之物,钱财俱在,他头顶玉冠上的夜明珠却不翼而飞。因这夜明珠是凌皇所赐,再加上定国公有军功在身,功高至伟,故而凌皇震怒,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审查。可付东辰一路查下来,除了阴差阳错,捣毁了京郊附近的几股小土匪之外,一无所获。如今马上就到了凌皇规定的期限,这桩案子上上下下又有很多人盯着,付东辰岂能不愁?
霍云卿沉思片刻,又问了付东辰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之后便说道:“这桩案子并不难破,难的是你敢不敢按我说的去做。”
付东辰随即一愣,保证道:“只要能破案,你说什么我都敢去做。”
“真的?”
看着霍云卿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付东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霍云卿所说之事,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