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棺材盖自己打开的一条细缝的同时,我仿佛看到了一点东西,黑乎乎,并不真切。摸出手电筒,我将光线照入细缝中。
这里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我当时第一眼并没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用手电筒向里面照射也看不出来,但当我的手电筒以某一个角度照射进去时,我看到了隐藏在棺材盖之下的那个黑影——
那是一双眼睛,正藏在棺材盖的下面。
不会吧,这么邪乎?我猛然一抬头,大脑极速缺氧。
活死人之墓,难道这墓穴的主人一直躺在棺材里?
他是人,还是僵尸?
“你看到了什么?”晕晕乎乎中,我仿佛听到了洞口外辉哥焦急的喊话声。我张了张嘴,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两个字:“眼睛……”
“快回来!”洛瑶的手电筒激烈晃动地照着我的后脑勺,这让我脑袋的投影在墙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黑影。抬头是黑影,低头是眼睛,我陷入了生死两难的抉择境地。
“待着别动,我们马上过来!”老三看到我已经被吓懵了,知道现在不管是对我下什么命令都无济于事,还不如亲自把我拖出来。这种情况就好像是一个初学游泳的人,尽管在下水之前已经熟练掌握了各种游泳技巧,一旦忽然落入了水中,因为惊慌失措导致所有的技巧命令都变的苍白无力,唯有教练将其从水中救起才可以。
老三话音未落,左脚已经踏入了墓穴中,右脚发力刚要准备一个大踏步奔到我这里,他身后的辉哥却猛然抓住了他的衣服。
“嘘,什么声音?”辉哥侧着耳朵。
还能有什么声音,此刻我除了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声之外,什么也听不清楚。莫非是棺材里的那人说话啦?
“好像是水流声。”洛瑶也侧着耳朵听着。
怎么会有水流声呢?我晕晕乎乎的,突然想起一个线索。这个线索可以说是发现这个墓穴的关键,但墓穴被炸开之后就把它给忘记了。
这个线索就是一道水柱。
大石块还未被炸开的的时候,我们正是通过这道水柱发现大石块有异常的。但是大石块被炸开后,我们只注意石块背后的墓穴了,却忘记了那道水柱的存在。
我清楚地记得,墓穴里面是干燥的,一滴水也没有。
那么,那道水柱是从哪里来的呢?现在的水流声,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在你脚下!”洛瑶一指地面,果然,在老三的脚下正慢慢形成一片水面。不止是在老三的脚下,整个墓穴的地面不知何时渗出了水,这些水围着石像转着圈,然后向四周扩散开来。我在高台上看的一清二楚。
“小心,水中有辐射!”虎子警惕地说。
老三瞬间将迈出的脚收了回去,其他几个人也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
妈的,我原本以为老三会来救我,没想到他也是一个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假仁假义之辈!想到这,我的火猛地窜到了头顶,刚才还神志不清的状态被无比的气愤所打败,精神头居然又回来了!
先不管高台下面的水是哪里来的,我的当务之急是处理面前这八口棺材,以及里面躲着的人。
那双眼睛藏在后面一动也不动,没有躲开的样子,也没有出来的迹象,我们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我扫了一眼其他棺材的缝隙,里面也都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瞪着我。
该来的总归要来。好吧,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朋友,藏在里面也不是办法,出来见见面怎样?”
我等了片刻,棺材后面一片死寂,那几双眼睛依然动也不动的直视着我。
“Hello,my name is qibai,what is your name?”我灵机一动,里面的人不回答我的话,说不定里面藏的是老外。来句流利的英语震震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人的四六级不是白瞎的。
等了片刻,还是没人搭理我。
难道里面是死人?我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掀开棺材盖,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玩意!鉴于目前的现状,不管辉哥、老三本事有多大,除非他们突然长出了翅膀飞过来,否则一时半会儿是不能过来帮我的。
去你妈的洛瑶,去你妈的别动,老子说干就干!我不顾洛瑶和老三的警告,用手指紧抠住棺材盖的缝隙,用力将棺材盖拉起!
“咔吧!”一声,棺材盖纹丝不动,我的四根手指头倒是差点被掰断。
妈的,怎么会这么重呢?我有点恼羞成怒,刚刚的恐惧感瞬间化为了杀意。我不再害怕棺材盖后面的那双眼睛,管他是人是鬼,等老子打开盖子把你们全都灭了!
我将行军铲从背包里取出,将铲柄插进缝隙,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行军铲的另一端——我就不信凭我的体重打不开这棺材盖!
“你也太小看这棺材的重量了。”洛瑶在洞口外不急不慢地说,“你可知这棺材的重量是多少?”
我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一排大大的棺材,尽管这些棺材很厚很大,但毕竟是木头做的,能有多沉?我顺口说了一句:“最多二百,不,三百斤?”
“三百斤?”洛瑶笑了,“你可大错特错了。古人的棺材十分讲究,不仅造型、用料考究,而且对棺材的重量也有严格的要求。先不说国君帝王的棺材,就连乡间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棺材重量也不会低于五百斤!”
我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些棺材,如果洛瑶所说正确的话,那它们个个都在五百斤以上,凭我这一百六十来斤的体重是不会将棺盖撬开的。我将腿从地上抬开,身体完全压在了行军铲的铲柄上。
果然,棺盖纹丝不动。我用力压了压,还是一动不动。
妈的,幸亏刚才没用蛮力去搬棺盖,否则我的手指头一定会断的很惨的。
“齐白你自己想办法把棺盖打开,我们把地面的积水排干净,然后再过去帮你。”辉哥和老三他们拿着铲子在地上比划着,他说话的样子很着急,但动作却不紧不慢的,铲子在他们手中像皮带一样软弱无力。
他们很悠闲,但我却进退维谷。这个高台并不是非常宽阔,我的脚是勉强插进几个棺材中的空隙才上来的,根本就没有其它空闲的地方。我的脚长时间站在这个空隙中,现在已经开始麻木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打开这些棺盖查看清楚,如果里面什么都没有,那我就可以躺下休息一下了,等水退下去之后再退出山洞。
我暂且坐在行军铲的铲柄上喘口粗气。喘息间,我想到了个撬开棺盖的好办法。
就凭我这小身板,硬把棺盖坐开是不大可能的。但我休息了一小会后,突然想起了中学物理课本中的一个人物。
那就是阿基米德老爷子。我隐约记得,老爷子曾经说过一句很牛叉的话,大概意思是“你只要给我一个支点和一根足够长的杠杆,我可以把整个地球都撬起来。”本人物理学的不咋的,如有误差请多见谅——总之,那就是天下无敌的“杠杆原理”。我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搬动棺材盖,但利用杠杆原理的话,结果就不一样了。
我刚才之所以没把棺盖压开,主要原因还是支点和施力点没有掌握好。
我舒展了一下已经僵直的身体,抬起脚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将行军铲的铲头从棺材盖的缝隙中抽了出来。洛瑶这娘们给我的这个行军铲不仅是可以折叠的,而且还可以伸缩。在不完全伸展开的情况下,这把行军铲的铲柄约为一米长,但完全展开之后长度则可达到三米长,这是一根多么完美的杠杆啊!
在这里有一个细节需要向大家解释一下。高台上的这八口棺材虽然都露出了缝隙,但缝隙都不是很大,估测一下宽度不超过两厘米,仅仅能将手指和行军铲锋利的铲头塞进去,行军铲钢制的铲柄是插不进去的。如果能插进去,我早就像捣蒜瓣一样,用行军铲将棺材里面的东西捣个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了,谁让它刚才下了我一大跳呢……不过,就算细缝很小也没关系——阿基米德老爷子要撬地球的时候,也没说撬点必须很大才可以吧?
撬点确定好了,我将行军铲的铲头狠狠地插进了缝隙中,左右摇晃了一下,很结实。接下来就是找很关键的支点。
支点在哪里呢?很简单,当然是棺材旁边的另一口棺材。我将铲柄靠在旁边另一口大棺材上,用力压了压,铲柄在棺材盖边缘压出了一个缺口,确保稳妥后,我要进行伟大的杠杆撬棺材计划了!
我抓着长长的铲柄,踩着其它棺材的棺盖,缓缓地向后方移动着。高台的长度和宽度都不大,我很快就踩到了高台的边缘。我估摸了一下,尽管还不能抓到铲柄的末端,但这个长度也应该差不多了。我憋住气,双手紧抓铲柄,用力向下压了下去——
棺盖轻微地抬起了一点,但由于力度不够,棺盖又重重地落了下去。
靠,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我把袖口又向上撸了撸,都快撸到脖子上了。既然站在高台边缘还不能撬动,那我就豁出去再向后退几步。我抓了铲柄的末端,再次猛向后一退——
妈呀,我这一步向后退的幅度太大,双脚居然离开了高台,我悬空了!与此同时,从行军铲的铲柄上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这该死的杠杆原理早不起作用,现在我悬空吊起来了,它反倒开始忙活起来了。我很明显地感觉到我的身体随着那刺耳的摩擦声在下降,并且下降速度越来越快。
如果能够像这样摔在地上,倒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但当我看到脚下那一滩越积越多的水时,头发都吓得直立起来了!
因为这水里他丫有辐射物!
啊,我惊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向高台移动。但我越挣扎,下降的速度越快,随着“咣当!”一声之后,杠杆那头的棺材盖居然被完全打开了,而老子我,也随着“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完蛋了,我脑海中迅速闪现了自己的童年。擦,还是童年好啊,没有辐射知识,没有杠杆原理,无知者无畏,我那时就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儿啊!
现在,我要被屁股下那一滩充满辐射的水杀死了,我可能会变异成绿巨人,也可能会变异成小灰人,还有可能变异成凹凸曼。总之,原来那个帅气的齐白,要消失了……
“坐在地上干吗呢?没摔死就赶紧上去看看啊!”老五在洞口捡了把石子,噼里啪啦丢到了我的身上。
“靠,老子都被核辐射了,你还这样对待老子,不怕我把你一起带走啊?”我转过头恶狠狠地白了老五一眼。
“辐射个屁!”老五踢了一脚水,“咱这队服是防辐射的,你怕个鸟?”
我擦,这么神奇?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头是露在外面之外,其他部分全都被紧紧的队服包裹着,包括连体的手套。
“只要你的脸上没有溅到水就行。就算沾到了也没关系,咱有药……”洛瑶阴死阳活地晃了晃手中的一个瓶子,“包治各种头疼脑热、不孕不育、辐射感染、僵尸病变、半死不活等症状……”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扶着高台站了起来,这队服果真是特制的,水珠和泥巴居然不能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就像抹了油一样。
“我们的队服抵抗性特别好,别说是这点小小的辐射了,就算是身处核反应堆的最中心,也能安全地撑个两三天。”辉哥很认真地对我说。
“既然队服能抗辐射,那刚才你们为何不过来帮我?”我反问道。
“很简单,因为只有你才能打得开这棺材。”老三说,“你的命理与这个墓穴的风水相配,也只有你才能在里面相安无事。”
“我擦,糊弄鬼去吧!”我怒了,“不想帮我就直说,爷们没这么多唧唧歪歪的借口!”
老三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
辉哥点了点头:“听三哥的话准没错。你还上去看看那几口棺材吗?不看的话,现在出洞口和我们赶紧继续赶路。”
我抬头看了看并不是非常高的高台,既然棺材盖都打开了,没有不上去看一眼的道理。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尖,撅着屁股又沿着台阶爬了上去。
刚才被我撬的那个棺材盖,现在已经全部打开了。但奇怪的是,这个棺材的盖不是“扣”上去的,而是“合”上去的。之所以用“合”这个字,是因为这个棺材的盖子就像书本一样,封皮的侧沿与书本身是连接在一起的,我们看完书都会说“把书合上”而不会说“把书扣上”——这个棺材盖的一侧也是与棺材连在一起的,棺盖已经被我撬开,但它却成九十度立在那里。
我不知道它们之间是用什么材料连接在一起的,管它是金丝、银线还是丝绸、绫罗,我也不在乎这个原因。我只想知道,藏在棺材盖下面的那双眼睛,究竟是人是鬼。
手电筒的光芒完完全全照进了宽大的棺材中。里面,除了一块石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刚才打开的时候让里面的那小厮给跑了?我拿起行军铲,四下又戳又砍,生怕在哪个地方藏着个人出来吓爹。
“没有人出来,我们一直看着呢。”辉哥说。这个山洞本来就不大,即便有人从棺材里跑出来,也不会有地方可藏的。
“我再打开其它几个棺材,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有蹊跷。”我盯着其它几口大棺材。虽然它们没有像这口棺材一样自己打开缝隙,但我猜想应该也会有东西在里面。
像刚才那样,我将行军铲插入棺盖的缝隙,如法炮制了一番。第二口棺材的盖子很快就打开了。
盖子依然是与棺体是连在一起的,里面也依然只有一块石头。
“是不是你眼花了,一是害怕,把石头当成了人头?”洛瑶开始无情地讽刺我了,“也只有你这样的脑袋才配与石头相提并论。”
我不信这个邪,刚才明明是看到了一双眼睛,很真实,眼睛中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即便是高超的画像,也不可能画出如此逼真的神情,更何况里面只是一块石头。
绝对不会是我搞错了。但是,问题出在哪里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冒险时间结束了,回来归队吧!”辉哥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示意我走出山洞,回到他们身边。
可是我还是不肯死心,我打算把高台上剩下的这些棺材全部打开。我坚信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双好奇的眼睛,它要告诉我什么呢?
说干就干,我将背包扔到高台之下,只留着嘴里的手电筒和手里的行军铲。三下五除二,剩下的棺材几分钟后都让我给脱光光了。然而结果让我彻底失望——棺材内装的都是石头,全部都是那样的石头。
“我放弃了。”我举起了双手,这辈子从未被打击得这么狼狈。当然,遭受洛瑶那死娘们的打击除外。
说着,我弯了弯腰,准备从高台上跳下来。然而我站在原地还未跳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动了一下。
“咦?”我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咦?”洞口处的辉哥他们,也随后发出了这声惊叹。
就在所有人疑惑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声音想起——
“嘀嘀嘀,嘀嘀嘀……”
是辉哥和洛瑶手中仪器发出的警报!
不好,难道有敌人逼近我们了吗?我一慌神,身子突然失去重心,直直地向身后一口棺材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