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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唐庄路见不平

停停歇歇走了半月,二人来到一个叫唐庄的地方,名为唐庄,却实也为“糖庄”。大街小巷到处有卖糖的店铺,糖的种类也有很多,像桂花糖,甘蔗糖,蜜瓜糖,花生糖……就连饭馆里的招牌菜,也是“糖醋鱼”、“糖醋排骨”、“冰糖银耳”、“桂花糖焖鸡”……

“饿了,你想吃什么?”夏虫儿笑嘻嘻地拖着君华进了饭馆。“你不是刚吃了十几块桂花糕吗?”君华不太喜欢周围甜腻腻的味道,他喝了口茶,马上又吐了出来,茶也是甜的!他马上催道:“想吃什么快点,我们还要赶路呢!”

“师弟,我看着这个庄挺大的,你什么也不吃,那怎么有力气赶路?”夏虫儿反问,“别管我了,还是尽量往你肚子里塞吧!你在这一方面的潜能倒是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哪!”君华笑道,招手唤来小二,兀自先点了一壶清茶。

等到鱼只剩根细骨,焖鸡只留下空架子,碗底也空了,夏虫儿满足地喝了一口茶,“饱了?”君华笑着问,“师弟,人的潜能可是无限的!”夏虫儿呵呵一笑。君华叫来小二,付了钱,二人刚起身,哄哄地冲进来一伙人,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大棍子。领头的那厮大声咋呼:“刘掌柜何在?”

一会儿,一个矮瘦的人战战兢兢地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挤出一丝笑:“徳,徳总管,有何贵干?”领头的恶声恶气地说:“刘掌柜,今天你是还钱,还是还女儿?”“我……我又不欠你们家钱。”刘掌柜不服地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领头的举起棍子就向刘掌柜身上招呼上去……

就在此时,刷的一阵风,伴着一声惨叫,一条凳子不偏不倚将领头砸倒在地。“啊,啊,流血了!”领头捂着额头怒道:“谁干的?”“我干的。”君华背着手走到领头面前,蹲下,玩味的看着他:“砸得还是不重啊!”

“给我上!”领头的咬牙切齿。黑压压的人举着棍子向君华挥了过去。

“师弟!”可怜夏虫儿只叫了一声,一伙人又朝她扑了过来!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伴着一阵阵惨叫声,君华很快将那一窝人收拾停当。而夏虫儿则在桌子上,凳子上跑上跑下,跳来跳去,七八个人拿着棍子穷追不舍,好几张桌椅都被打烂了。

君华上去,握住其中一人的棍子,啪啪地扫倒两个,另外几个见势不妙,抱头鼠窜。夏虫儿如释重负般坐在桌子上喘气,君华奇怪地问:“你功夫不是很好吗?”“我只会轻功。”夏虫儿答。

“他要跑!”夏虫儿指着门口正努力往前爬的领头,君华一跃到他跟前,揪起衣领厉声问:“是谁派你们来的?”“是我……我家老爷,唐财主,他看上了刘……刘掌柜的女儿,让我们……借口来讨她女儿做小老婆,少侠,不关小的事,您饶了我吧!”领头的边磕头,边带着哭腔哀求道。

“滚,下次再为虎作伥,我打断你的腿!”君华松开他的衣领站起身来,领头的连声道谢,忙不迭地爬走。君华叫出抱头躲在柜台下的刘掌柜,“恩人哪!”刘掌柜立马要给君华磕头,君华忙搀住他,道:“你还是把饭馆卖了,带着女儿了离开吧!”“是,是,谢谢少侠!”刘掌柜胡乱抹着脸上的冷汗,不停地对君华鞠躬致谢。

“我们走吧。”君华拉起仍坐在桌上的夏虫儿,“我们走了,他们再来怎么办?”夏虫儿不放心地说。“那就去给他们一点警告!”君华眼睛里闪过一道光。

半夜,唐财主的屋顶上嗖嗖地飞过两个身影。第二天,唐财主一拉开帐子,吓得滚下床来,跟他脸对脸的是一个硕大的猪头!用细绳悬挂在帐前。

“来……来人呐,来人呐!”唐财主颤声叫道,几个家丁闻声马上冲了进来,“老爷,什么事?”“快,快,把那个猪头拿走!”唐财主闭着眼睛命道。“老爷,这上面还有一封用匕首插着的信。”一家丁禀道。“什么,还有匕首,快快叫,叫徳五来!”唐财主肥嘟嘟的脸上冷汗直流。

紧接着,一壮硕大汉匆匆跑了进来,躬身行礼:“老爷!”“那,那个,德五啊,快看看那猪头上写了什么!”德五走到猪头前,拔出匕首,摘下信,念道:“猪头是你,你是猪头……”“混蛋,你敢骂我?”唐财主两眼一瞪,“老爷,这是信上写的。”德五指着信道,唐财主一挥手,他接着念:“祸害别人,必遭此祸!”

这时,阳光照进屋内,匕首的反光刺了一下唐财主的眼睛。“我的妈呀,家里这么多护卫,还让人闯进来,我活不长了!”他呼天抢地地大哭。

“老爷!”德五上前搀起唐财主,“前天我去刘掌柜那收欠银,碰到一个少年侠客,功夫实在了得,我想,这必是他所为,来警告我们哪!”

“这怎么得了,德五啊,刘掌柜的事就此作罢,还有那些欠账先别收了,还有,我房外再加派十个人守夜,我可不想做那个猪头啊!”唐财主连忙吩咐下去,“是,老爷!”

“师妹,樵夫说顺着这条河向前走就可到达仙人谷,我们都走了快一个月了,得快点了!”君华指着前面道,二人翻身上马。自从夏虫儿见识到君华的武功和鬼点子之后,对他有些服了,君华本就比她年长些,所以她允许君华叫她“师妹”,但自己呢,还是叫君华“师弟”,而君华也从不在意。

河水哗哗地流着,两岸树木的叶子早已凋零了,光秃秃地只剩枝条。风一阵阵吹着,像是跟谁赌气似的,一次比一次猛,一次比一次冷……夏虫儿披着君华的外衣仍哆嗦了一路,附近连一个草屋也没有,更别说有集市可以买衣服了。

“阿嚏!”夏虫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使劲揉了揉鼻子。“第十个。”旁边的君华数着。又一阵冷风刮来,夏虫儿全身毛孔收缩,牙齿打颤,“我……我就奇怪了,你……你怎么不冷?”夏虫儿一手抓着缰绳,一手使劲攥着领口,打量着一直相安无事的君华。“你忘了吗,我在天山冰窟呆过八年……啊呀,仙人谷!到了!”君华指着前方的界碑,大喜道。

“老天保佑,终于到了!”夏虫儿抓牢缰绳,大喊了一声:“驾!”马儿撒开四蹄向仙人谷奔去……

“大娘,谢谢!”夏虫儿接过老大娘递过来的热汤,用力吹着上面的热气,小口小口地往下咽。“来,再来尝尝这个。”老大娘笑眯眯地端上来一盘又青又紫的东西,夏虫儿仔细一看,是螃蟹!

“大娘,这些螃蟹都中毒了吧!”一向馋嘴的夏虫儿不敢吃了。老大娘夹了一个放到夏虫儿碗里,笑道:“这个是我们仙人谷特产的药蟹,因为它是吃草药长大的,所以才会发青发紫,吃吧,味道很好的,还很滋补呢!”老大娘把碗往夏虫儿面前推了推,又颤颤巍巍地出去了。

夏虫儿提起蟹腿,皱着眉头,又扔回碗里。“吃这个辣椒饭吧!”凌君华笑道,“你也不敢吃?”“不是,我从来不吃螃蟹。”

君华夹起一个辣椒咬了一口,“辣不辣?”夏虫儿问,“这也是辣椒?一点辣味也没有,不过挺好吃的,你尝尝!”君华递过去,夏虫儿张大嘴咬了一口……很快,她的脸涨得通红,嘴里像着了火一样,难受极了!

君华再也装不下去,眼泪都快出来了,不知是笑得,还是辣得。夏虫儿左右一看,端起桌角的大碗一饮而尽,“怎么是酒?”嘴里越发辣了,夏虫儿伸着舌头呼着气,“水……”她到处掀缸翻盆的找水喝。“给!”君华递给她一个碗,是刚才没喝完的汤,夏虫儿连忙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她一抹嘴巴,嘴里总算舒服多了。“你怎么这么喜欢捉弄人!”夏虫儿瞪着君华,“你太单纯了,很容易上当受骗!”君华拿扇柄敲了一下夏虫儿的脑袋,“再说,还蛮好玩!”

“好玩?”夏虫儿端起桌上的一整盘辣椒,追着君华,“你全吃了,那更好玩!”“你要是聪明点,怎么会上当受骗啊!”君华一闪身,继续打趣夏虫儿,二人开始在屋里追来打去。

突然,“师妹,你别动!”君华表情凝重地叫住夏虫儿,“你又耍什么花样?”夏虫儿不听,继续往前走。马上,她感到了有些不对劲,脚下踩到了一个滑溜溜,软乎乎的东西。

夏虫儿低头一看,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她僵在那里,脸色苍白——她踩到了一条藏青色的蛇,有手肘粗细,那条蛇正吐着红芯子盯着踩在它身上的人。

夏虫儿开始颤抖,呜呜地哭出声来,只见君华一跃上前,扣住蛇颈,将蛇提了起来。可夏虫儿的脚仍僵在那里,“喂,好了。”君华拿蛇在夏虫儿眼前晃了晃,夏虫儿一瞪眼,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这么怕蛇!”君华捏住蛇颈,两指刚要用力……“等等,别伤害它!”一个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背着药篓,身着一身绿衣的女孩推门而入,她的眼睛如山泉般明亮,一头乌黑的长发摇曳生姿,只斜插着一支碧绿的翡翠簪子,半隐半露,真是俏丽如三月的桃花,清秀似笼翠的山峰。

君华自认见过不少美女,但见了这女孩后,心中不禁叹道:不愧是仙人谷啊!

那姑娘轻巧地走到君华面前,指着那蛇道:“公子,这是我饲养的药蛇,它不伤人的,如有惊吓请多多包涵!”君华听言,将蛇交到她手中,转身抱起晕倒的夏虫儿,把她放到床上。

这时,老大娘又端了个盘子走了进来,“夏公子怎么了?”她关切地问,“被吓晕了。”君华掀开被子给夏虫儿盖上。老大娘忙向君华介绍道:“这是我孙女笼翠,是个女大夫,让她给夏公子瞧瞧!笼翠,快去!”

笼翠忙把蛇放进一个缸里,放下药篓,快步来到床前坐下,搭上夏虫儿的脉。“她是个姑娘!”笼翠讶异道。“是。”君华点头。“她中毒了!没有解药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笼翠接着一凝神道,君华眼中光芒一闪,看着这个医术高超的女大夫,又点了点头。

“现在她的脉搏跳得很快,超于一般常人,不过暂时没什么大碍!”笼翠将夏虫儿的手塞回被子里。“我们这次就是来药王山庄求解药的。”君华说。“恐怕不行了。”笼翠悠悠地说,她站起身来,离开床前,将药篓的草药倒进筛子里。

“为什么?”君华奇怪地问。“近来也有不少人来药王山庄求医,但都是无功而返。药王山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直没有人出来行医。”笼翠拨拉着药草,散开来晾。

“那只能过雾林,穿飞瀑,走崖壁了。”君华沉思一下,看着夏虫儿道。“那可是死路一条!”笼翠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看向君华。“不见得。”君华对她笑笑,那笑容突然让笼翠的心快跳了几下。

翌日,天蒙蒙亮,夏虫儿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下床来。君华趴在桌子上正睡得香,夏虫儿蹑手蹑脚地摸到桌子前,端详着君华的睡颜,只见他有些微长的睫毛轻轻地盖着眼睛,两道剑眉温和地舒展着,光洁的额头上荡着几缕头发,似乎也在有节奏地呼吸着。“睡相还真可爱!”夏虫儿轻声说,接着,小心翼翼地推门走出去。

一捧清凉的泉水滑过脸颊,夏虫儿顿觉清爽了很多,她找了块石头坐下,凝神看着那渐渐发白的天空,沉浸在雾霭蒙蒙的仙人谷早晨,山泉淙淙,虫叫鸣鸣,夏虫儿使劲吸了一口这新鲜的空气:“仙人谷也不怎么冷嘛!”

“因为这三面环山,所以不冷。”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凌君华。“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紧随你之后。”君华笑笑,来到泉边,捧了几捧水洗了洗脸,也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药王山庄可能出事了。”君华道。“什么?”夏虫儿惊讶地看向君华,“出了什么事?”“笼翠说的,这几天,来药王山庄求医的人都无功而返,现在,药王山庄没人出来行医了。”君华拾起一块石头扔进小溪里,溅起的水花不巧浸湿了夏虫儿的衣裳。“师弟,你又找事!”夏虫儿一瞪他,“别扰我,我正在想办法。”

“那现在有办法了吗?”君华好奇地笑道。夏虫儿揉揉头发,郑重地对君华说:“办法只剩一个了,过雾林,穿飞瀑,走崖壁!”闻言,君华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向夏虫儿招招手:“走吧!”“去哪?”“过雾林哪!”“你同意啦,什么时候这么听长辈的话了?”夏虫儿急忙追上去,抱住君华的肩膀,笑嘻嘻地赞扬道:“终于开窍了!”

“以后少吃点吧,你手臂好重!”君华侧着身子很辛苦地走着。“你才应该多吃点,一个大男人那么虚弱!”夏虫儿笑着回嘴,谁也没注意背后有一人正看着他俩……

“大娘,昨天谢谢您的款待,我们走了。”收拾好东西,夏虫儿凌君华二人向老大娘告别。“既然你们要过雾林,让笼翠陪你们一块去吧,她懂医药,也懂得怎样在山林中行走,她跟着去,你们也安全点,有个照应!”老大娘把笼翠推到他们跟前。

夏凌二人连连推辞:“太危险了!”但说了好半天,老大娘执意让笼翠陪着,笼翠也非常热心愿意。最后,他俩只得答应着。

穿过一条小河,走过一片原野,终于来到了阴森森的雾林跟前,里面藤蔓交错,雾霭漫漫,不见天日。笼翠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三粒药丸:“雾林的雾气有毒,吃了它!”三人咽下,相互看了一眼,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君华走在最前面,一边剑斩藤蔓,清出道路,一边做上记号。夏虫儿拉着他的手,笼翠再拉着夏虫儿的手,三人不致走散了。浓浓的白雾笼罩着每一棵大树,方向难辨,幸亏有惯走山林的笼翠指点,才没有走迷糊。

周围寂静得可怕,夏虫儿的鸡皮疙瘩一直没消下去。“幸好是冬天了,蛇都去冬眠了。”夏虫儿暗暗安慰自己。“还是要小心,有些蛇很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身后的笼翠提醒道。夏虫儿倒吸一口冷气,打了个寒颤。这时,她感到君华的手又一次牢牢地牵紧了她,君华转头笑道:“别怕,放心!”夏虫儿深吸一口气,笑笑,心中舒服不少。

走了两个多时辰,三人都累了,决定在一棵树下休息休息。“笼翠姑娘,下面再往哪走?”君华问。“你们看,往那边,雾气越来越淡,今天刮的是西风,那个方向应该是东,我们只要一直朝那边走,再三四个时辰,就能走出去。”笼翠指着前方说。

“笼翠姑娘,你真厉害!”夏虫儿赞叹道。“因为这种地方我常来。”笼翠一笑,“对了,那边有一颗山果树,你们稍等一下,我去采些来。”笼翠拿过药筐。“我陪你去。”夏虫儿说,她转头看向君华:“师弟,你在这可别乱动,师姐给你摘好吃的果子去。”君华笑笑,说:“别都进了你的肚子就好!”夏虫儿使劲揉揉头发,瞪了他一眼。

跟着笼翠的脚步,果然就到了一棵硕果累累的大树下。一颗颗鸡蛋大的果子黄红相间,非常诱人可爱。“有点像柿子啊!”夏虫儿馋涎欲滴。

笼翠四处打量着,走到一边拣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有手腕粗细,她拖过来,熟练地掰去多余的枝条。“你要干嘛?”夏虫儿问。“打果子啊!那么高用手摘不下来的。”笼翠忙活完,用树枝丈量了一下高度。“不用!”夏虫儿拿过来,扔到一边。只见她把下衣摆撩起来塞到腰上,抱住大树灵活地三下两下就攀到了果子旁。

“你会爬树?”笼翠惊奇地看着夏虫儿的动作。夏虫儿一边摘果子一边说:“小时候在云摩峰我经常爬树玩,哎,笼翠姑娘,你把筐子放到这边,我扔进去。”笼翠马上依言把筐子放到夏虫儿指的地方,一个个诱人的果子啪啪落到了筐子里。

夏虫儿不忘摘一个自己尝尝味道,“哇,好甜啊!这是什么果子?”“这是密果,因味道如蜜一样甜而得名。好了,都快半筐了,夏姑娘,下来吧!”笼翠对树上抱了满怀的夏虫儿招招手。“别叫我夏姑娘,夏姑娘的,还是叫我夏虫儿!”夏虫儿将怀中的果子抖落到筐里,有几个调皮地蹦落到外面,笼翠一一捡回。

夏虫儿刚要下来,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喊。“师弟有危险!”夏虫儿对笼翠喊,紧接着,她轻轻一跃,攀枝拉蔓地赶了过去。顾不得那半筐的果子,笼翠也赶忙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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