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儿稳健地走回自己的住处,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软软地瘫倚在门后。她放下手中的冰晶球,手已冻得有些麻木了。
夏虫儿看着冰晶球里的自己:“不对,我是该笑的,小五小七快自由了。”她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珠,却怎么也抹不尽。“原来,你不仅可以对朋友撒谎,也可以对敌人撒谎。”夏虫儿看着冰晶球说,“那么,你能对自己撒谎吗?”她摸着冰晶球,慢慢地,紧紧地握住,默默自语道:“夏虫儿,你做这一切是对的!是对的!是对的!是对的……”
夏虫儿用胳膊圈住膝盖,侧头看着房顶,喃喃道:“我还能再看到星空吗……”
突然,夏虫儿用手重重地抓摸着额头,痛苦出声。翻江倒海的头痛汹涌而来,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猛力拉扯一样。她把脸深深地埋在袖子里,使劲摩挲着。
“哇……”夏虫儿欲吐不止,那种剧痛像石头一样压着她的眼睛,涩涩的,只看得到模糊的影子。她颤着手摸向冰晶球,想用它至寒的冷气冰冰额头。不料,冰晶球经不起她的乱抓,滚到桌子底下去了。天地在旋转,夏虫儿往后一仰,脑袋咚地撞到地上,晕了过去。
走在路上的华枫忽听得“咚”的一声,停下了脚步。他目光一紧,抬脚循着声源走去。就在他要伸手推开夏虫儿房门的那一刹那,“少庄主,到我房间有何贵干?”雪莲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你的?”华枫一愣。雪莲款款上前,笑道:“你看,门上还挂着雪莲花,跟在药王山……”“我来找人给灵芝上药。”华枫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这没问题,少庄主请随我来。”雪莲裙摆一晃,礼貌地请他先走。
华枫看了一眼那个门,“少庄主想先进去喝杯茶吗,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雪莲忙说。“走吧。”华枫冷冷一声,离开了。
华枫背对着床坐在桌前喝茶,两个侍女正在给灵芝上药。雪莲移着莲步走到桌前,抚摸着茶壶对华枫说:“少爷,这是你最喜欢喝的清神茶,我亲自配的,味道怎么样?”华枫放下杯子,手指一弹,杯子转了几个圈滑到雪莲眼前,雪莲脸色一黯,竟是一杯白水!
侍女帮灵芝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华枫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走吧。”“少爷,我们毕竟在一起呆了快十年的时间!”雪莲脱掉不温不火的面具,冲到华枫面前,激动道。“演戏演了十年的时间,辛苦了。”华枫冷冷地讥讽。“不是,我……”雪莲待要强辩。
“滚!”华枫不留余地。雪莲怔了一下,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她蓦地转身一抹脸,又换上了妩媚的笑:“明天我爹要举行一个以武会友大赛,请少庄主和灵芝姑娘务必赏光参加。”雪莲看了一眼灵芝,“走!”声音略略发颤,她带着两个侍女离开了。
夏虫儿揉着发涩的眼睛,扶着桌子从地上爬起来。门忽地被“咣”地踹开了,吓得她又跌坐在地。
“夏虫儿!”雪莲面色很不好看。“又有什么事?”夏虫儿慢慢站起来。“你还真是无招不出啊,竟能把华枫引过来。”雪莲怒道。“五毒小姐,老发怒会让你的毒性蔓延得更快。”夏虫儿轻轻地说。“你……”雪莲狠狠地把气咽下,沉声说:“你马上搬离这,还有,明天有一场比武大赛,你有任务!”
在偌大的石厅里,高高地搭了一个台子,铺着红毯,插着彩旗,倒也隆重。台下摆了八九张大桌子,不一会儿,客人陆续到场,人声鼎沸。华枫与灵芝拣了两个靠边的位子,远离那烦人的喧闹,风叶这次却没有缠着华枫,坐到了人声中间。
矮胖的五毒教主带着雪莲从壁后出现了,“各位!”五毒教主扬声挥手,石厅终于静了下来,“今天我们齐聚到这举行以武会友大会,由本教的副教主半月来与各位切磋,啊,只是比武,点到为止。”他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夏虫儿背着剑轻飘飘地从天而降。
华枫看着夏虫儿,脸上波澜不惊。风叶则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端详着她:“好眼熟!”正思忖间,“不知哪位先来?”五毒教主问道。
“啊,夏虫儿!”风叶猛然恍悟,她嘴角一扬,纵身一跃跳到了台子上,喊道:“我先来!”五毒教主笑道:“原来是风府少爷,来呀,给风少爷递剑!”风叶接过剑,向前走了几步,笑道:“副教主,还认得我吗?”
此时夏虫儿头痛一分未减,脑中一片浑浊,眼前时而出现双影,时而合为一人。她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些,没料却被风叶会错意:“原来副教主当真忘却了故人,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风叶脚点石台,仗剑向夏虫儿刺去,就在剑尖即将穿喉的那一刹那,夏虫儿忽地脖后一痛,眼睛一亮,迅即一侧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灵芝转神看看华枫,他仍是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
风叶大恼,不甘心地又回身一刺,这时的夏虫儿已集中了精神,她脚点风叶的剑尖,一个纵身翻到了风叶背后,快得让风叶措手不及。
几个回合下来,风叶没占到什么便宜,众人都惊叹于夏虫儿的绝顶轻功。风叶招招致命,却又招招刺空,就在她将要斜身反攻的时候,夏虫儿站定,手里拿着一块玉佩,笑笑:“还要比吗?”风叶一惊,摸向腰际,拳头紧握。夏虫儿将玉佩扔还给她,风叶又羞又恼,愤然离台。台下众人鼓掌喝彩,一片雷动。
接下来的几场,夏虫儿皆以绝顶轻功和一双妙手取胜。不过,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剧烈的头痛如大浪翻腾着她的大脑,渐渐地,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喘息声,眼前的人影也开始模糊。直到……“副教主,我可以请教吗?”那熟悉好听的声音响起。
夏虫儿抬眼一瞧,嘴角扬起,华枫玉树临风地站在台上,脸上还是挂着那明亮的温暖的笑容。
“枫老弟。”夏虫儿竟不自主地轻轻叫出声。马上,“半月!”雪莲尖利地叫着她,夏虫儿一震,回过神来,她定了定气,一伸手:“少庄主请出招。”玉箫在手中转了个圈,华枫抱着胳膊说:“你先。”
夏虫儿咬住下唇,仗剑向华枫刺去。谁料,剑尖越来越近,华枫竟一动不动,他直直地看着夏虫儿的眼睛。夏虫儿大惊,可剑速停不下来!她忙不迭地稍撤手腕,刺向心口的剑刺中了华枫的胳膊,血顿时染红了白衣,如白雪红梅般,刺伤了夏虫儿的眼睛!
灵芝飞扑上前,双手紧握住剑身,骇道:“少爷,你没事吧?”华枫的目光仍旧没动,他轻轻地说:“你赢了。”
夏虫儿的眼睛在颤抖,她迅速转身,快步走到了石壁后。接下来,华枫竟仰身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