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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灵芝自食恶果

哗的一声,一盆水泼到夏虫儿脸上,她悠悠地醒转过来。她抬起头,四处一看,是自己的住处。刚一动,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拴在床沿上。夏虫儿咳了几声,甩了甩脸上的水珠,抽了下鼻子,看着拿着水盆的灵芝,笑笑:“能给我杯水喝吗?”

灵芝放下水盆,走至桌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递到夏虫儿的嘴边。夏虫儿低头刚碰到杯沿,灵芝嗖地撤回手,冷笑道:“我没那么好心。”夏虫儿又咳了一下,说:“你抓我不就是想要挟华枫吗?你跟了他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华枫最恨受人威胁吗?”

灵芝听言猛地一颤,嵌在右臂里的银针开始作怪,穿心刺骨地疼起来。她背过身,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颤抖的右手咔嚓把杯子捏碎了,手被割出深痕,血流不止。“喂,你清醒点!”夏虫儿叫道。灵芝突然转过身,笑得有些狰狞:“我只是弄伤了手,现在我要你的命!”她举着一块破瓷片重重地压上了夏虫儿的脖子,很快出现了一道血痕。

夏虫儿闭上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你不怕死?”灵芝突然停下手。夏虫儿睁眼一笑:“我只吃了半颗解药,马上就到期了,早晚得死,何必再出去让我的师父朋友再伤心一次。”

灵芝的手慢慢滑下,惨笑道:“夏虫儿,你总是那么幸运!有疼你的师父,帮你的朋友,连少爷也对你呵护备至。可我呢!”她突然举着瓷片冲到夏虫儿脸前,夏虫儿吓得往后一仰,灵芝仍忘我地倾诉着:“从小我就被安排到药王山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十几年来我只想要少爷一个人。这是我一生唯一的愿望!可连这都实现不了……我知道,杀不杀你都一样,我永远也得不到少爷的心。可是为什么?我这么惨?为什么?”灵芝瘫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夏虫儿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灵芝,其实你比我幸福多了!”灵芝抬起梨花带雨的脸蛋,不解地看着她。

夏虫儿道:“我从小就被带到五毒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你,就算五毒教主再不疼你,你也有一个真真实实的爹!我在五毒教受尽折磨,吃了不少苦。而你在这过的是小姐的日子,不是吗?”夏虫儿笑了笑,“拜你姐姐所赐,我虽从这逃了出去,被师父所救,那个毒药却也让我受了十几年的罪。而你在药王山庄,甘伯母拿你当女儿看,金花银花拿你当姐姐待。他们不是你的亲人朋友吗?只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我不是你跟华枫之间的绊脚石,你心里明白,杀不杀我都一样,可是你太执著,这让你一直都忘了自己的理智在哪!”

灵芝瞪着眼睛看着夏虫儿,瓷片从手中滑落。半晌,她慢慢地低泣开来,突然,她又开始大笑,接着又不知所措地大哭:“是,是我害了金花,也害了自己,我……”还未说完,灵芝忽地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灵芝!灵芝!”夏虫儿一惊,忙叫道,“怎么办?”她来回转着只能动的脑袋,目光一下聚在了地上的瓷片上。她使劲往前趋着两只被捆得紧紧的双脚,试图够到一块。可是过了良久,只急得满头大汗。“这么倒霉,雪莲再来就麻烦了。”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夏虫儿真想抽自己的乌鸦嘴,可就是腾不出手来。

一个红影闪了进来,竟是风叶!她看到夏虫儿先是一惊,接着见到倒在地上的灵芝又是一愕。风叶咬牙切齿,急急火火地冲上前,上去就给了夏虫儿一巴掌,把夏虫儿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地疼。

风叶柳眉倒竖,厉声问:“你把灵芝姐怎么了?”夏虫儿转过脸来,沉了沉气,道:“大小姐,你先看清楚情况,我被这么绑着,怎么害她?”

风叶这才定神看清楚,不过马上恶狠狠地道:“你卑鄙无耻,阴险毒辣,什么花招使不出来?”风叶刚要扶起灵芝,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瓷片,她转而看向桌上的茶壶,上前猛地抓住夏虫儿的衣领,急道:“说!你是不是骗灵芝姐喝桌上的茶水了?”夏虫儿一愣,不语。“你快说!”风叶气急地大喊。“放开!”夏虫儿静静地说。

一会儿,风叶猛地一攥拳,甩开了手。“她自己喝的。”夏虫儿道,她转神看着风叶,“你在茶水里放东西了?”“自己喝的?”风叶冷笑一声,“你都知道茶水里放了东西还让她喝,灵芝姐就是让你害的!”她指着夏虫儿大骂:“你这个贱人,凭你这姿色就想勾引枫哥哥,白日做梦!”夏虫儿一笑:“是,我不如你漂亮,可你这狐狸精似的脸蛋也没勾引到啊。”话音刚落,“啪”!夏虫儿又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嘴角流出血来。

“夏虫儿,今天我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风叶拿起桌上的茶壶,抓住夏虫儿的下巴就给她灌。夏虫儿左躲右闪,水全倒在了衣服上。风叶气急,伸手在夏虫儿脖后一拍,银针****而入,夏虫儿的脑袋立马动不了了!风叶冷笑着把水给她猛灌进去……

“咣”地一声,门猛地被踹开,看此情景,君华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风叶的胳膊用力把她扔了出去,然后剑光一闪,夏虫儿身上的绳子立断脱落。华枫跃上床,及时扶住夏虫儿,闭目凝神,二指在夏虫儿背上一顶,慢慢抚上她的脖颈,掌心一按。“哇”!夏虫儿把刚才喝的全吐了出来,她猛咳了好久,终于慢慢地定神定气了。

这时,风叶也回过气来,她看着偎在华枫身边的夏虫儿,怒火中烧:“枫哥哥,夏虫儿不是好人,她几次三番的地害你,现在灵芝姐也被她害死了,你还不醒悟吗?”“风叶,茶水里到底下了什么药?你快告诉华枫,说不定灵芝还有救!”夏虫儿急道。

风叶晃着站起来,指着夏虫儿骂道:“夏虫儿,你别装什么好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先害人,现在又假惺惺地救人,你太恶毒,太该死了!”她话音未落,君华一个巴掌冲她挥了过去。风叶倒在地上,捂着脸颊惊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君华冷笑道:“疯婆子,我替你爹管教管教你,如果你再口不择言,我就送你去见你的祖宗!”

风叶不敢正视君华威慑的目光,她转向华枫哭道:“枫哥哥,再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世交,你就看着我被欺负吗?”华枫走下床,到了风叶跟前。他弯下腰,伸出手,语气冷冷的:“你不想死的话把下的药拿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让你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华枫明亮的眼里泛着寒意,风叶怯怯地从怀中拿出那个小瓶,交给华枫。

华枫一看,冷笑道:“她真是咎由自取。”“枫哥哥,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夏虫儿想用这药害你,我就给她喝了,没想到你还救了她。”迫于君华眼神中传来的杀意,风叶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瓶药叫遗忘粉,是灵芝当初威胁我吃的,没想到……”华枫摇头一笑。“什么?不可能!”风叶大惊,“灵芝姐明明说这是夏虫儿拿来害你的,怎么,怎么……”

“它有解药吗?”夏虫儿问。华枫笑道:“对于一个一直很幸福的人来说,没有。但对于一个从前生活并不快乐的人来说,有。”“怎么讲?”夏虫儿有些不明白。

“它的解药就是重生!”君华看着华枫说,华枫点点头。“那灵芝应该是得救了吧。”夏虫儿若有所思。

“应该说她害了你跟金花,这是她应有的报应吧。”华枫嘴角冷冷一弯。他心里知道,他刺入灵芝脑内的银针受到遗忘粉药力的冲击,灵芝这一辈子可能也醒不了了!

“对了,五毒教主呢?龙血丹拿到了吗?”夏虫儿急问。君华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怎么回事?龙血丹真的是被五毒教主吃了呀,我亲眼看见的,没找到他么?那我们赶快再去找找。”夏虫儿心急火燎地就要往外跑。

华枫忙拉住她,道:“你稍安勿躁。我们找到了五毒教主,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说,一个时辰前,有人闯入了他的密室,趁机打伤了她,把龙血丹从他体内逼出,带走了。”

“怎么可能,逼出龙血丹需要很深厚的内功,来贺寿的那些人没那么大的能力啊!”夏虫儿半信半疑。

“是风之靖。”君华道。夏虫儿眉头一挤:这个名字好熟。

“我爷爷?”一旁的风叶站起身来,喊道:“不可能,我爷爷根本没来,还有,那龙血丹是什么?”

没人理会风叶的问题。“现在我们必须赶快出去,凌伯伯不是说,消耗龙血丹的能量需要十天时间,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找到风之靖!”夏虫儿说。

“那之前必须先找雪莲。”君华道。“为什么?”“拿你的解药。”华枫玩弄着从夏虫儿脖后取出的银针,忽地扬手一射,银针从细长地门缝飞了出去,只听门外一人大叫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风叶跑去开门看。“别开!”夏虫儿大叫,不过晚了一步。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夏虫儿飞起一脚,踢起一个凳子撞上风叶,风叶倒在门后,她刚要开口骂:“夏虫儿,你……”只见箭如密雨般向里射来!

“小心,这是五毒教的铁箭队,箭上都涂有剧毒!”夏虫儿边躲边对华凌二人大喊。君华飞身扶着夏虫儿一转,二指之间已夹住两支箭:“呵,真是够给面子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华枫一跃而起,侧翻,仰身,撤脚,衣袂飘飘,但箭却未碰着他的衣服分毫。

君华把夏虫儿抱至一安全角落,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老实呆着,别让我们分心!”言罢,他拔出长剑,施展变幻莫测的无影步,游走于箭雨里,挥剑打箭,剑气如虹。华枫飞至床顶,一个金钩倒挂,用力拉下床幔,一端缠在手上,猛地甩出去,像捆柴禾一样缠住一大把箭,然后,他运力反手一撒,箭急速反道,顿时惨声迭迭,射中了好几个射箭手。

“啊!”华枫耳朵一动,那是雪莲的声音。“君华!”华枫喊了一声,君华看着他的眼睛,一点头,心领神会。剑花如雪,无数的剑光掩护着华枫飞出门外,剩余的射箭手还未反应过来,已昏昏倒地。华枫瞥见,满脸是血的雪莲隐入暗门内。

几人出了房门,稍喘一口气,马上动身去找雪莲。风叶从门后站出,踉踉跄跄地跟上他们。

镜子前,雪莲慢慢从脸上挪下满是血的手,随即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啊!”

“我师父师伯还好吗?肥宝他们过得怎么样?”夏虫儿边走边问。君华道:“你那四个朋友一直陪着师父师叔,他们都还好。”突然,夏虫儿用力按住脖子,脸有些扭曲。“怎么了?”君华急问。夏虫儿咽了口气,笑笑:“没事,只是想到快要见到他们了,有些激动。”

走在前面的华枫停下来,一把抓住夏虫儿的手腕,他眼神一晃,却说:“不会有事的。”华枫紧紧握住夏虫儿的手,牵着她走。君华谨慎地看着四周,奇怪道:“五毒教的人又在耍什么手段,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哇”!夏虫儿忽地吐了一口黑血,向后倒去,华枫没松手,一下把夏虫儿拽到怀里。夏虫儿笑笑:“还是憋不住了。”君华焦急上前,用袖子抹掉夏虫儿嘴边的血:“怎么回事?”他抬头看着华枫。

夏虫儿一把攥住了君华的手,虚弱地笑道:“我吃的药到期了。师弟,求你一件事,别……别把我在五毒教的这半年,告……告诉师父师伯,就当我以前……”还未说完,她喉头一紧,又喷出一大口黑血,握着君华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夏虫儿!夏虫儿!你给我醒醒!”君华使劲拍着夏虫儿的脸,心痛地大喊。“华枫,你在干嘛?快救救她啊!”君华一把抓过华枫的衣领,喊道。

风叶急跑过来,用力扯下君华的手:“你安静点!枫哥哥在救她呢!”君华马上冷静下来,果然,华枫一手按着夏虫儿的背,一手握着夏虫儿的手,缓缓的真气随着华枫平稳的呼吸输入夏虫儿体内。君华马上抓住夏虫儿另一只手,刚要运功。“你不行,雪莲要来了,我们就都完了。”华枫轻声说。君华紧紧地看着夏虫儿:“等会儿换我!”

可夏虫儿还是没什么起色。突然君华眼神一冷,身形一晃,从通道的拐角处揪出一个五毒教众。“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来报信的!”那教众忙开口求饶。“说!”君华掐着他的脖子,怒道。“小姐说,让你们到大厅去,她要把夏虫儿的解药给你们。”教众颤声说。

君华华枫走进大厅,一惊一愣。来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爷爷,外公,娘!”华枫喊道。“爹,梅兰竹菊!”君华叫道。药王山庄和剑柳山庄的人都到了。

华甘二老一见华枫怀中的人,奔上去,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华罗抚着夏虫儿苍白的脸庞,又哭又笑:“小虫儿,让我好想哪!”甘泉双手搓着夏虫儿的手,急道:“怎么这么凉?”众人忽见重现的夏虫儿,皆惊喜交加。

雪莲高高坐在五毒教主的金椅上,独自冷眼看着台下。她仍旧穿着一身白衣白纱,与平时所不同的是,脸上蒙上了一面厚厚的黑纱,只露出两只眼睛。

华枫抱着夏虫儿上前,厉声问:“解药呢?”雪莲眼睛一弯,在笑:“呵,看来没有解药她撑不了多久了。”“情势摆在这,你最好识相地拿出解药,免得悲惨到底!”君华冷声说。“是吗?我很害怕呀!可是,就算你们毁了五毒教,没有解药,夏虫儿还不是一样得死。”雪莲妩媚的笑声透着邪魅。

“怎么,你想谈条件?”华枫道。“不愧是枫少爷,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雪莲望着台下众人,“那你们肯不肯跟我谈?”“说!”在众人未开口之前,华枫抢先道。雪莲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无法松气。她知道华枫最恨受人威胁,天知道他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我想,我们还需要一个保证人!”雪莲大声道。

“啰里吧嗦,没胆就别讲条件!”“她又耍什么花招,就那副嘴脸谁还相信她呀?”众人都七嘴八舌地嚷嚷,均按捺不住了。

这时,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我怎么样?”甘露缓缓走出,直视着雪莲,“十几年来,我拿你当亲女儿一样,我那么信任你,你也该信任我吧。”几句话让雪莲一下子有口难开,她站起身来:“夫……夫人!”

“别这么叫。”甘露伸手一止,“你是大教主的女儿,不再是我身边的人了。有什么条件就快点说,再晚恐怕你就张不了这个口了!”甘露看着夏虫儿,意有所指。

雪莲闭眼定了定神,振声道:“我可以给你们夏虫儿的解药,也可以把药王宝典再交给你们,条件是你们必须保五毒教周全,永远不会找五毒教的麻烦!”

“不必了,你们碰过看过的东西我们不会要的。”华罗马上说。“老家伙,他们用我们的东西要挟我们,我们哪受过这种气啊!”甘泉气得胡子直翘。

“这一天,华少庄主、凌公子把我五毒教搞得天翻地覆,元气大伤。现在我爹死了,我也成了这个样子。”雪莲轻轻揭开黑纱,露出一条深长可怖的伤口,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雪莲抬起头,声音有些发颤:“这样的代价应该够了吧。”尽管雪莲可憎可恨,看着她的样子,与她朝夕相处十年的药王山庄人还是隐隐有些可怜她。“自作孽,不可活!”凌三柳高声说。

“解药!”华枫冷声喊。“你的条件我们应了,赶快拿解药来!”君华上前道。“夫……华夫人,我信任你,请不要让我失望!”雪莲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半丸药,扬手一掷,君华接住。他先拿给华罗甘泉,两人一看,一闻,点了点头。华枫把夏虫儿平放在地上,张开她的嘴巴,喂了进去。

“如果你们胆敢再兴风作浪,我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华甘二老的眼神锐利如刀。“走!”华枫重新抱起夏虫儿,往怀里托了托,带头往外走。

忽然,银花冲上前,跪下,抱住甘露的腿,大哭道:“夫人,灵芝害死了金花,我不能这么放过她,我要给她报仇!”“灵芝已经死了。”华枫停下来,淡淡地说。“可是金花再也回不来了!”银花匍匐在地,大声恸哭。

甘露弯下腰扶起银花,轻轻抚去她的眼泪:“银花,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已经得到报应了,我们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孩子,失去金花,你还有我们哪!走,我们回家!”甘露拍拍银花的手,紧紧地牵着她。

雪莲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迷离,喃喃道:“药王山庄,也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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