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的人模人样的南宫少华,和宛清如还有君焱墨,一起朝着南宫家走路而去,他们一路上没有任何言语的沟通,气氛很安静,却没有人觉得这样会让人尴尬,反而觉得就该是这样的。
越靠近南宫府,那边就能听到哀乐的响起,络绎不绝的马车从南宫府的门口来来去去,这些都是来祭奠南宫大夫人。
跟着南宫少华走进去,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这是宛清如第一次来南宫府,因为是特殊时期,不好打量一番这里,因为这里到处都飘散这白色的布条和白色的灯笼。
南宫大夫人因为是主母,身份在那里,就算杜卫红只想做做面子,也不能找一个小房间,只有把前院让出来,让大夫人风景的出殡。
看,她多么的有心,多么的顾家,多么的为大夫人的面子着想啊!
南宫少华的出现,让灵堂里负责跪在那里的南宫少星还有南宫少奇都瞪大了眼睛,这十几天,关于南宫少华的消息,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尤其是南宫少华那喝乞丐差不多的样子,更是让他们暗喜在心中。
瞧,平日里不是人模狗样吗?一到关键时候,就变成了这样,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南宫二少爷,排在他们的头上呢?
现在好了,那位压在他们祖母头上的大夫人已经死掉,这南宫家就属他们祖母最大,而大房这一脉,以后就要看他们脸色了,就连这个处处和他们作对,给他们下绊子的南宫少华,他们也会好好的回敬回去。
南宫少星和南宫少奇,面子工程也是会做的,一看到南宫少华,就哭泣了起来,眼泪鼻涕的留下来。
“二哥,二哥,祖母她……”南宫少星和南宫少奇的双眼鼻子红肿红肿,哀伤的看着南宫少华,千言万语都在那双盛满了所有伤痛的眼中。
只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表现的再好,南宫少华都没有去看。
这让南宫少星和南宫少奇,暗地里黑了脸。
“不孝孙儿南宫少华,给祖母请罪……”南宫少华直直的跪在地上,朝着棺椁跪下去,那头砸地的声音响亮,回荡在灵堂里的时候,所有来祭拜的人都侧头看了过来。
南宫少华实实在在的三个叩头,每一次都用上了十分力,每一下都是用尽生命在叩头。
祖母,是从小养育他长大的人,每一次回庸城,留在南宫家,他都是为了祖母,如果没有了祖母存在,那么南宫家他也将不会再来。
祖母真的不再了,那种心情,又是一回事。
最后一个头叩下之后,南宫少华一直没有抬起来,嘤嘤的低泣,在灵堂里一波一波的传开。
宛清如和君焱墨站在灵堂外面,他们虽然是和南宫少华一起来的,可是他们不能像南宫少华那样,直接进入灵堂,他们需要等待,等唱到他们的时候,再进去给大夫人上香。
南宫家有很多直系亲属,可跪在灵堂上的,加上南宫少华也只有三个人。
南宫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南宫家这么多子女一下子分崩离析呢?就连,大夫人的死,都不回来吗?
宛清如其实心中住着一只名叫好奇的猫,南宫家越不寻常,她就越想要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想知道,可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心中的想法。
君焱墨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家小娘子愿意,刀山火海之地,想要去,他都会陪着。
一个小小的南宫家,何况还是和小家子有着血缘关系存在,来折腾一番,也不失一番乐趣。
南宫,一直是那高坐上之人的一块心病,弃之可惜,留之如瘤。
“两位,你们也是来给我们大夫人上香的?”徐管家已经站在旁边好一会功夫,他那双老眼在最近几天,私下里某眼泪时,已经变得昏花,可站着近了,还是能看的清楚。
宛清如的样貌,和他家嫡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嫡小姐还活着,嫡小姐生的小小姐……
徐管家想到这些,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是的,您是这里的管家?”宛清如疑惑的问道。
徐管家点点头,面对着和自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宛清如,他的神色中不自觉染上了尊敬和宠爱。
小姐还在的时候,南宫府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老爷和夫人的感情也非常好,老爷一回到家第一个寻找的就是小姐。
但,从小姐出嫁之后,南工负伤就再也没有了笑声,老爷和夫人的感情也像是在一夜之间到达了悬崖底下。
没过几年,从京城那边传来了小姐去世的消息,连带着腹中的胎儿。
这时,夫人也早去了尼姑庵,府里的一切事情都在二夫人的管辖之内,他有心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深夜之时,为他那可怜薄命的小姐烧点纸钱。
一晃眼就是十几年,没想到还能见到和小姐长得一样的少女,算算年数,若是小姐腹中的孩儿还活着,也该是这般大了。
“两位,我带你们进去给夫人上香,我在这代替夫人谢谢你们。”徐管家朝着宛清如和君焱墨深深地一鞠躬。
“管家爷爷,你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宛清如去搀扶徐管家。
“谢谢,谢谢你们能来为夫人上香,夫人命苦,命苦……”徐管家说完之后,在前面带路,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如踩在随时都会破碎的薄冰之上。
对着棺椁,宛清如心中一阵酸涩,离得近了,就算那棺椁着什么也没有,来自这具身体,还自自己的灵魂,那种酸楚,就像是发酵过头的酸奶,那样浓厚的溢满了宛清如的整个胸腔。
您,在天上安好!
我,带着她来看您了!
愿您,下辈子能去我的那个世界,那里,或许你会喜欢……
宛清如的嘴里一阵苦涩,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君焱墨一直静静地陪在宛清如的身边,在宛清如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伸出了手,握住了宛清如那只小手,用属于他的温暖,让她知道,他一直在她的身旁,只要她需要。
点上了香,宛清如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的南宫少华一眼,接着视线从南宫少星和南宫少奇的身上掠过。
真是跳梁的小丑,这个时候都在做戏。
收拾他们,已经不远了,宛清如眼中的寒光,如有实质的让南宫少星和南宫少奇感受到了。
他们非常惊讶,非常诧异。
南宫少星看到君焱墨在这里,满眼的羞涩,即使那双已经红透的眼睛,也无法遮掩住,恨不得立马甩掉身上的孝衣,挤到君焱墨的身边,把碍眼的宛清如给推开。
“君、君公子,您来啦!”羞答答的声音,带着欲语还休,含情脉脉。
倒是南宫少奇,这个时候智商还在线上。
宛清如那带着杀气的眼神,他清清楚楚的留意到了。
“二位能来给祖母祭拜,已是我南宫家天大的荣耀,南宫少奇在这里感谢二位。”南宫少奇有礼的回礼,声音诚恳,不似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宛清如心中咦了一下,也是一个会做戏的人。
这南宫府,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两位南宫少爷和一位南宫小姐,你们也节哀顺变,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你们觉得是否?”宛清如微微向前,声音近在南宫少奇的耳畔,余下的话,唯有南宫少奇能听清楚,听的南宫少奇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
“你到底是谁?”南宫少奇怒目质问,“你有何目的就冲着我来,我们南宫府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求你们别让南宫府陷入危险之中,我愿意为南宫府承担一切后果。”
宛清如心中啧啧称奇,这大义凛然的声音,就算只有就近的几个人能听到,也使得一些人对南宫少奇刮目相看起来,而对宛清如这个明显来坏事的少女,还有身边带着诡异面具的君焱墨,流露出了审视的眼神,同时南宫府上一些接到暗示的侍卫也警惕了起来。
“南宫四少爷。”宛清如两手一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又何须动怒呢?”
“我家食肆里的猪头菜,你不是最爱吃吗?这,也能让你颜面扫尽,对我恼羞成怒?”宛清如显得非常的无辜。
“若是如此,那我以后就不说了,只让厨子每天都准备那道菜,等着南宫四少爷和南宫三小姐哪日得空了来食肆品尝。”宛清如眨眨眼,为自己的清白,轻松的用几句话扭转了过来,随后和君焱墨手拉手,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南宫府。
南宫少奇紧拽着一手的冥纸,视线死死地盯住宛清如和君焱墨离开的身影。
他们,有什么证据,有什么资格?
“卫红,那边是媛儿吗?”
“卫红,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媛儿,她回来看我这个老父亲了,你快扶我过去那边看看,是不是我的媛儿。”南宫威武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由杜卫红搀扶着,朝着灵堂缓慢而来,在快要靠近灵堂的时候,他似看到了那离家已经十几载的幼女身影。
“老爷,那不是媛儿,媛儿已经不再了。”
“老爷,你再仔细看看,那是来给大夫人祭拜的客人。”杜卫红耐着性子,听到南宫威武提起南宫春媛那个小蹄子,她就咬碎一口银牙往肚里吞。
“是吗?”南宫威武显然不相信,还不断地催促着杜卫红扶着他过去看。
“老爷,我们到了大夫人的灵堂,我们进去给大夫人祭拜一下吧!也看看孙儿和孙女他们,是否能撑得住这样的场面,毕竟少华不再。”杜卫红把话点到为止。
南宫威武的目光,目送着那已离开的‘媛儿’,才慢慢地收回,落在那只有衣冠的棺椁上。
昔日的最爱,如今却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