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墨奕沉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你哪也别想去。”
他语气里是霸道的命令，心里却闪过一丝不安和着急。似乎隐隐觉得蒋初此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放开我！”蒋初的声音绝情无比，她奋力挣扎，可墨奕沉力气极大。
“你跟我回去！”墨奕沉抓着她不放。“你窃取了我公司的机密文件，还害死了我的孩子，就像这样一走了之？未免太天真了吧！”
墨奕沉提到孩子二字，如同一粒惊雷生生炸落在蒋初心里，将她炸得血肉模糊。
突然，不等墨奕沉反应过来，蒋初低头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这个疯女人！”墨奕沉大叫一声，吃痛放开了蒋初，却依旧不甘心，伸出另一只手要钳制住她。
蒋初飞快躲开，却突然重心不稳，飘飘然跌了下去！
“蒋初！”墨奕沉伸出手去抓她，却扑了个空，两个人的手指在空中生生错过！
蒋初如同一只轻灵的蝴蝶，乘着风飘落了下去，她眼角有泪水划过空中，整个画面绝美而艳丽，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停止了。
终于，蒋初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在这个寂静的别墅里发出砰的一声。
柔软的身体与坚实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碰撞到了一起，骨骼也有轻微的擦碰声。
“蒋初！”墨奕沉脸色惨白，又大叫了他一声，急忙跑下楼梯。
蒋初倒在客厅的地板上，头发散落，如同一朵绽放的黑色莲花。
“你还好吧……”墨奕沉心里慌乱不已，他跑到了蒋初身边，却害怕得不敢伸手将她扶起。
突然，他隐约看到蒋初白色的长毛衣有血浸出，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
巨大的疼痛令蒋初的大脑短暂地失去了机能，她张着嘴，不知在呢喃着什么，腹部的剧痛更是令她浑身是汗，额前的碎发因为汗水而贴在了脸上，显得憔悴异常。
“你……你下面怎么也血流了！”墨奕沉似是被吓住了，双腿有些失去了力气，无法上前一步。
蒋初下落的时候觉得天旋地转，目之所及全全颠倒，接触到地面后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疼痛从各个地方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腹部的剧痛更是难以忍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从自己身体里流出。
当她的理智逐渐聚拢回来后，顿时心生惧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下，手掌带出一片血迹，浓浓的腥臭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孩子！我的孩子！”蒋初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慌张，看着自己手里的鲜血害怕得不知所措。
突然她抬起头，目光狠毒无情：“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墨奕沉漆黑的双眸里也是满满的慌张和惧怕。
“你怎么……怎么也怀孕了？！”
蒋初的语气森冷：“什么叫也怀孕了！我真是瞎了眼才怀上你的孩子！”
“怎么可能！沈清雅也落下楼梯流产，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别以为你学沈清雅，假装流产，我就会可怜你！”
墨奕沉摇着头，不敢相信，说出的话却格外伤人。
蒋初心里一片寒冷，如同别墅外絮絮下落的白雪。她双目血红，看着墨奕沉，一字一段，缓缓说：“这下公平了，我杀了你的孩子，你也杀了我的孩子！我们两清了！再不相欠！”
她冷笑着，这话说得极慢，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墨奕沉心里。
墨奕沉被她的凌厉的目光看的心里发虚，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何话。
“平安夜那天，我准备把这个孩子的存在告诉你，也算是作为圣诞礼物分享给你。可惜上天不给我机会说出口，看来你我确实无缘。”
蒋初句句诚恳，不容置疑，语气却极为凉薄，似在述说别人的事情，与她分毫无关。
随着蒋初的话语，墨奕沉心里是巨大的惊愕，心里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无法置疑，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无法出口。
蒋初竟然怀了我们的孩子……
面对染血的蒋初，墨奕沉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半天，说出口的话却是伤人利器。
“反正……你也杀了我的孩子！”
蒋初拖动着疼痛无比的身体，心里悲哀无限，强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几乎疼的已经没有了力气。她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要外门外爬去。
“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我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蒋初嗓音有些低，却压抑不住她语气里的鄙夷与讥讽。
“你这个疯女人！”墨奕沉大叫，“你的企图都到手了，所以巴不得早点离开是么？！”
蒋初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爱上面前这个恶魔！她觉得自己的理智和意识已经因疼痛而一点一点地崩溃，身下流出的血液也如同她的生命一样，逐渐流失。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因太过疼痛而发出声来，似乎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蒋初转过头，浩瀚如海星辰的眼睛此刻似要喷出火焰。
“墨奕沉，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要图谋过你的公司，我做的事清清白白，你可以去问墨氏任何一个部门，当然，除了你的小情人沈清雅。外公留给乐思最大的核心技术，也一早就交给了你们技术部门去学习。”
“哼，事到临头你再强辩，以为我会相信么？！既然不是对我公司有所企图，当初为何与我签到契约，死皮赖脸都要与我结婚，往我身上贴呢？！”墨奕沉冷笑。
蒋初觉得身体好冷好冷，那些流出的血液似乎将自己的体温也一同带走，偌大的客厅，冰冷空洞，毫无温情可言，她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渐开始模糊，头脑已经有点不太能理清思路。
但她依旧想要坚持把话说完，为了说那句话，她哭哭支撑了这么多年。
“如果说我真的有企图和算计，那么唯一的目的，也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蒋初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第一次的表白，竟然会是如今这种状态。
她声音低沉而绝望，似深井里的水。
“当初我的确也有别的选择，却偏偏故意和你契约结婚，为的不过是想要离你近一点，可以在你的身边，与你更加亲近一些。”
“我以为我如果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就对不起那颗十多年的爱慕之心。”
“墨奕沉，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么。”
蒋初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开始变得缥缈，也不知这疼痛是来自身体上的，还是自己千疮百孔的心里，意识逐渐飘远，似乎飘到了整个屋顶上空，以俯瞰的角度来观看自己和墨奕沉。
“嘀……”这是电子门卡开门的声音。
大门突然被打开，带进了一阵刺骨的寒风，顾莫北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傻了眼。
左尚飞和顾小西跟在他后面相继走了进来，两人也全然呆住。
山路因落雪而太多难走，顾莫北行驶缓慢，居然被后面开着越野的左尚飞顾小西二人追上。两辆车三个人好不容易才行驶到了别墅门口。
顾莫北还来不及对妹妹寒暄几句，急匆匆跑过去就要敲门，突然撇见了报箱上的门禁卡，想也没想就刷了一下，门居然真的打开了。
零星的雪花随着顾莫北的闯入而一并飞进了屋里，风雪急徐，有几片雪花甚至落到了蒋初的脸上，冰凉的触感令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意识微微有一些恢复。
“小初！”顾莫北回过神来，连忙从上去抱起蒋初，手下感到一阵湿润，低头一看，竟然发现她下半身都是血！
“小初！小初！你还好么！”顾莫北大喊着，可是蒋初的瞳孔涣散，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喊话。
“你对她做了什么！”顾莫北眼里似有火焰喷出，他整个人都是满满的戾气，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恶狠狠地瞪着墨奕沉，“你竟不知道她怀孕了么！”
顾莫北之前把巴黎办事处那边人的联系方式给了蒋初，后听那人禀报说蒋初小姐向他打听了下居住街区周围的学校教育情况，顾莫北心里便猜中了七八分。
他原本想要打电话问问蒋初，却刚好是左尚飞接了电话，并示意墨奕沉和蒋初二人正在恩爱，不要打扰。
顾莫北心里惊慌，匆匆赶来，知道看到蒋初身下染血，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然而为时已晚。
墨奕沉还沉浸在蒋初刚才的告白中，一时间也无法应付顾莫北的质问。
刚才嘴上明明说着爱慕之话的蒋初，语气却何其悲凉，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顾莫北不再说话，他也清楚，墨奕沉的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现在救蒋初要紧。就算救不了孩子，还可以保母亲。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蒋初，看也没看墨奕沉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屋外狂风大作，顾莫北抱蒋初的手加紧了力度，似乎生怕一阵风就把她吹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