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我都没有等小龙回答我，便是别过了头去。
我只是觉得好累，真的好累，好累……
我与阿飞一道走着，月光如洗，整个河内依旧是静谧的。
只是我的阿飞，脸色又是苍白了几分。
我轻声的问：“你会不会怪我？”
夜风徐徐，吹动了阿飞的发，我竟是错以为他在摇头。
我真傻，即便是阿飞活着，他亦是会由着我去任性。
到底还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带着阿飞一步一步的走着，这一刻的安静却对我来说十分难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便是像是逃亡者一般，从未有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兴许以后的日子还会更加的动荡，这不是我所想要的。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来，那月光也不知道，要不然它怎么永远高高在上，却从未说过一些有用话？
这之后的几天，我便是窝在房间里整日不出门。
我一直拉着阿飞的手，不愿松开。
如果水琥还在的话，此时此刻阿飞会不会已经微笑着在看我？
这是我思来想去最多的事情，然而，就如同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一般，这样的想法始终没有结果。
小龙来看过我几次。
她说龙子星已经脱胎换骨，甚至连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了。
我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龙子星很厉害，这很好。
她说龙子星用他的力量驱散了所有的毒……
她说被鲛人囚禁的人已经救出来了，赤红想方设法修改了他们的记忆……
她说瞬息已经带着安宁回去了，一同回去的还有使君子。
……
小龙在我身边说了很多的话，我却只能用点头来回应她。
因为我觉得好累，累到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每一次她都是轻叹一声，然后笑了笑离开。
龙子星自打醒过来之后便是每日会来看望我们，大抵上只是看一看便是走了。
果然，龙子星虽然面容未变，但是内里已经翻天覆地——他只要尊神刀就够了。
我提议过将尊神刀给他，让他独自回去。
但是回应我的是他久久的沉默，还有黯然离去的背影。
我想，我们的交涉又失败了。
赤红每日都会给我喂食一些粥饭——即使我强调了很多遍，我已经飞升了，现在是神仙了，可以不用吃饭。
但是她从来都不会听我的。
可气的是，我现在竟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惶惶终日的昏睡，好在赤红会掐着时间将血丸喂给阿飞，不用我每日剜心。
龙子星亦是告诉我，七七四十九日剜心取血，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开心，反而心底满是恐慌。
我转过头望着阿飞，我能为他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现下他很快连我的血都不需要了。
其实我知道，终有一天我还是要爬起来去面对一切的风风雨雨，但是那一天不知道是哪一天。
那日赤红来的时候为我和阿飞做了许多衣裳。
我侧着头看着赤红将那些衣裳小心翼翼的挂在床头，我便是问道：“赤红，当时我与阿飞成亲时，那红嫁衣是不是你做的？”
赤红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说话，便是愣了一些时候，然后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看起来很是温柔：“是，是属下做的。”
“你做的衣服这样漂亮，真是世间罕有……”我忍不住的赞叹道，当年那大红嫁衣着实令人熠熠生辉。
显然，这个问题对于赤红来说似乎并不是那么开心。
赤红皱着眉头，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想必那大红嫁衣也定是有着什么不寻常的来历，否则，她不会这般惆怅。
赤红许久没有说话，我便是开口道：“你比我还要深爱着阿飞啊！那件红嫁衣也是你为自己做的吧？”
她这才惊讶的抬眼看我，惊呼了一声：“娘娘……”
我摇了摇头：“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娘娘，只不过你的心还没有放开便是了。”
赤红已经脸色通红，全然不见了战场上那般利落的模样，她看着我有些吞吐的问道：“娘娘不介意吗？”
“我？”我自然是摇了摇头道，“我当然不会介意，有你这样的人喜欢阿飞，是阿飞几世修来的福气！”
“娘娘大度。”赤红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看着赤红一时间忍俊不禁：“你看你现在还是这样一板一眼。”
赤红看着我道：“君上虽看似温和，其实极为任性，赤红只不过是想留在君上身边。”
我点了点头，阿飞这家伙任性我是知道的。
“不过，君上眼中只容得下娘娘一人，娘娘便是娘娘，无论你怎样都是最好的。”
赤红这般说我，我竟是老脸一红。
“阿飞，他知道么？”我轻声问道。
赤红亦是红着脸支支吾吾有些说不清。
我转过头去看着阿飞，却是觉得自己真傻，我的阿飞这般玲珑心思，怎会看不透？
然而我却是满满的动容，他对我竟是有这样深沉的爱，眼中再容不下别人。
我是何其幸运？
“娘娘，振作起来吧！”赤红轻声道，“君上定是也不愿看着娘娘这般消沉。”
诚然，往日里我不开心的时候，阿飞总是能变着法子让我开心。
我点了点头回应道：“我知道，可是……”
“这世间本就是好事多磨，若不经历这般苦难，娘娘和君上怎可如此掏心掏肺？”
我惊讶的看着赤红，在我的印象里，她极少说这样的话，甚至，她本身就不愿说太多的话——就像是阿飞一样，大多数时候便是默默的将事情都做了。
可是今日，她对我说了这么多的话。
我当然知道她是好意，所以我便是坦诚道：“我也是想振作起来，可是那日里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我现在的身子每况愈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赤红惊讶的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些埋怨道：“娘娘怎得不早说？”
虽然不似先前恭敬，但是我却喜欢这话，人本该就有着七情六欲，若是让自己永远冷若冰霜那该是多么不开心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