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一个月,现在已经到了五月份了,天气也逐渐变得炎热。
闹哄哄的教室里,就像是桑拿室一般,热得让人难以忍受。
“楼柔,楼柔!”明美的叫喊声一点儿不输于这灼热的阳光。
“怎么了?”我问。
“宣传窗那边,那边……”她额头上冒着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模样。
“宣传窗那边怎么了?”我问。
“你自己去看看吧!”她说。
学校宣传窗前,已经围满了不少的同学。好不容易,我才挤了进去,天呐,这是——
只见宣传窗上张贴着我四年之前写给吴子昊的诗歌,我简直就快要昏过去了。
“浩然,吴子昊那家伙有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突然之间,我听到了赵朗的声音。
扭头一看,打完了篮球的陈浩然一伙人正朝这边快速地移动着。
妈妈呀!我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咦,这是什么?”眼尖的陈浩然最终还是发现了。
夕阳下,
独自一人走进金色的杏花林,
淡淡的花香弥漫着、飘散着
这是陶渊明先生笔下的“世外桃源”吗?
轻轻的,缓缓地,
耳边隐隐地响起
那动人心弦的笛声
那是仙人在吹奏天籁之音吗?
轻轻地,缓缓地,
寻觅着、寻觅着
穿过了像迷雾一般的,
像雾一般的金色的银杏林,
轻轻地、缓缓地
后面又会是什么呢?
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庞,
就这样深沉的、冷冷的
在深秋时节里增加了别样的冷峻。
我慢慢地走近了,
近了,甚至于听见了你的呼吸声,
而你却消失在这片银杏林下,
消失在秋的暮色中……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
唯有那冗长的背影,
在夕阳的照射下,
飘过我的身边……
像是带着秋的哀怨与深沉
它远了远了,
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消失在夕阳的尽头……
唯有我还停留着,
弯腰拾起地上一片泛黄的银杏,
我把它夹在记忆的日记里,
夹在时间的隧道中
那一页记录着你的背影,
蓦然回首,才发现,
你的背影是一种微妙的美
让我砰然心醉!
落款处写着:楼柔致初三十班吴子昊
“楼柔,这就是你初中时写的情书吗?没有想到,你的文笔不错嘛!为什么不去报考中文系呢?”赵朗调侃似的对我说道。
不过,竟然会被贴到这种地方,吴子昊也真够无聊的了!
插入部分:
四年之前
那时候的我正好上初三。
“明美,拜托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吴子昊,好吗?”
“不行啦!我跟他之前有点儿误会,现在躲他都来不及呢!你还让我交东西给他,肯定不行!你自己给他吧!”
我无力地驻足在十班教室门口。
就像一个傻瓜一样呆呆地看着写有初三十班的门牌发呆。
突然之间——
“你怎么了?”
偏过脸儿一看,是同班的兰妍,她的手上正好拿着饭盒。
“兰妍,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是来找林明美的吗?”她问我。
我摇摇头。
“那你是——?”
“我来找吴子昊的。”我说。
“你找他,有事儿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这个……”
“兰妍!”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我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虽然他从不曾和我说过一句话,但是对于我而言,仅仅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但是——他并没有看我一眼,确切地说就连半眼都没有。
“我们走吧!”他接着对我身边的女孩说道,俨然地把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了空气。
“等一下!”兰妍对他说,“楼柔,你不是有事情找子昊吗?”
空气在一瞬间无形地将我包围在这种尴尬之中,就连瞎子也能看出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我……”再也没有任何的勇气往下说,手中拿着的那张字条瞬间掉落在地上,而我的脚就像是被万能胶粘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他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信纸,然后莫名地看着我。
虽然眼睛是看着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奇怪,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我已经预知了结果。
“这是写给我的吗?”他问我。
“恩!”我点点头。
“不管是什么,谢谢了!”他说。然后,和兰妍一起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之后,我一个人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又一圈地跑着,筋疲力尽。下雨了,雨点丝毫不留情面地打落到我的身上,脸儿上的水顺流直下,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这种刻骨铭心的痛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雨水湿嗒嗒地流淌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我独自一个人蜷缩在阴暗的墙角边失声痛哭,就好像世界末日一般。
回忆结束。
“楼柔!”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吴子昊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那张发呆的脸儿。
“你怎么会?”原本是打算说点什么的,但是不知为何,变得比四年之前更加难以启齿。我偷偷地瞄了陈浩然一眼儿,他那张桀骜的脸儿依旧。我迈开脚步,正打算溜之大吉,但是……
“楼柔,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吴子昊搭着我的肩膀说道。
“可是我……”
“她没空!”还没有等我开口,陈浩然已经替我做出了答复。
“楼柔,和我一起去看好不好?”
“放开你的手!”陈浩然一个字一个字说得非常清楚。
但是——
那只搭在我肩上的手更加地用力了。
“吴子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陈浩然这下总算是发火了。
“你应该知道!”而吴子昊却是一脸儿的镇定。
“我警告过你,别再纠缠她!”
“没错,我记得!那又怎样?”
“混蛋!”陈浩然挥起拳头就朝吴子昊打去,那种气势就好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不过,幸运的是,被吴子昊挡住了。
我的心脏,跟不上这种“刺激”的生活。
“够了!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对于这种无聊的‘游戏’,我——没有兴趣!”
甩下了这句话后,我器宇轩昂地转身离去,丢下了陈浩然和吴子昊,虽然心中有点儿不是滋味,但是在那样的情景之下,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夏天的夜晚星空格外的美丽,我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仰头望着窗外的星空。夜,静悄悄地,然而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并不平静,早上发生的一切依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我不知道我的人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渴望“爱情”的时候爱情迟迟不来,爱情来临的时候却又是这样的迷乱与复杂。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些复杂的“情感”事件。
正当我想要睡觉的时候——
“楼柔!帮爸爸去买一包烟!”
客厅中传出了父亲的催促之声。
“好!”反正现在也不可能睡得着,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倒不如出去活动活动胫骨。
我麻利地穿上拖鞋,夺门而出。
从便利店买完了烟,返回家的途中,却看到——
皎洁的月光之下,他微微地依靠在墙边,蜷缩着腰,修长的身体显露无疑。我慢慢地靠近他,定睛一看,果然是吴子昊。他好像也看到了我,轻轻地更像是用带着哭腔地叫了我一声:“楼柔!”我凝望着他,细碎的刘海、疲倦的侧脸、忧伤的眼眸以及刚才那沙哑的声音,那一刻心莫名地痛,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没有了六年前的紊乱,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能代表吧?只是莫名其妙的痛而已,这一刻的吴子昊,和六年之前的他有太大太大的差距了。
“你怎么……”我的声音无法自控地颤抖,我看到地上丢满了烟蒂和空的啤酒罐头。
“我是不是很可笑?”他问我。
我摇摇头,但是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恨陈浩然,他毁了我,所以我要加倍地报复他。”他狰狞的脸儿,灵动的双眸,在月光照耀之下,即使是在五月,也让我不禁心生寒意。
“可是,为什么?”在好奇心作祟之下,我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他。
“我的眼睛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拜他所赐!”他说。
“眼睛?”虽然一直很疑惑吴子昊的鼻梁之上为何会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初中的时候他的视力一向都是很好的,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都和陈浩然有关系。
“原本我的眼睛好好的,但是在一场篮球赛中,那个小子故意犯规撞到了我的眼睛,从那时起我的视力越来越差,我再也无法打篮球赛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陈浩然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低着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他丢下一句:“你最好离陈浩然那家伙远一点!那家伙绝对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好!”然后离开了。
唯有我一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