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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前。
医院病房内。
“浩然,你的手好一点了吗?”我问道。
他低着头,默不出声,只是在一边收拾着行装。
我抓起他那只绑着绷带的手儿,就在这个时候,他低声地说道:“楼柔,你想听我弹钢琴吗?”
“当然想!”我回答他。
“跟我来!”话音刚落下,他拉起我的手儿,径直地冲出了医院。
公交车之上,我和陈浩然并排地坐着。我斜着眼睛,偷偷地看着陈浩然的侧脸,他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那双忧郁的眼睛,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然后,我们来到了学校。
他拉着我的手儿,行至五楼钢琴房。他用一只手掀开钢琴的盖子,他安静地坐下之后,一首悲伤的曲子随之而来。
他用一只手弹着钢琴。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静静地呆在他的身边,多么希望就这样度过一辈子。
但是——
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楼柔,我们彻底分开吧!不要再这般纠结下去了!”他说道。
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前一秒的幸福尚且还停留在心中,现在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你应该呆在天琦的身边!”他接着说。
眼泪已经在脸上泛滥泛滥,“你还爱我吗?”我问他。
突然间,他抱着我,紧紧地将我搂进他的怀中,“为了天琦,我们都应该坚强一点!好吗?”他说道,“忘了我吧!天琦需要你!”
我浑身说不出来的疼痛,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另有原因,但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我也是人,是个平凡的人,不是神仙!从一开始,天宇、天琦,还有你!我有指望过你们爱我吗?为什么你们给我的爱却让我这么痛苦?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厉声地叫嚷着,就像疯了一样。
陈浩然低着头,“对不起!”
然后等来的也只不过是一句“对不起!”
泪水哗哗而下,心,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的疼痛!
手机永远地会在不恰当的时间响起,一遍又一遍的《小酒窝》,在这个时候听起来也异常的刺耳了。
“喂!”我努力地控制激动的情绪。
“天琦的情况很不对!”对方说道。
我们马上地赶到了医院。
又是隔着那扇落地的玻璃窗,我看到,天琦浑身都在颤抖,而两旁的医生,用力地按着他的身体。忽然的,我的脑中想起了八岁那年,那万分痛苦的三个月,小小的天琦每天都陪在我的身边,小小的天琦每天都张着小嘴,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姐姐!姐姐!”如果当初我经常性地去看看天琦,那么现在的天琦,是否还会如此痛苦呢?也许韩小艺说得没有错,天琦的病是我间接照成的。
“陈浩然!”口中不自觉地叫着他的名字,但是眼睛并没有看他,“我答应你!”我的心更加地疼痛,“我们彻底分手,从今天开始!”我说道。
“……”他没有出声,只是红着眼睛看着我。
回到现在。
“陈浩然,为什么?不是已经说好分手了吗?为什么现在?”
“因为你生日!”他回答到,“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在我三岁生日那天,我特别希望妈妈能陪我一起过,可是没有,她丢下我,和另一个男人跑了,就在我生日当天!”
“然后呢?”我继续发问。
“然后,我在孤儿院待了两年,两年之后的一个夏天,有对好心的夫妇收留了我!就是我后来的养父母,但是,十岁那年,他们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对不起!”我声音低沉,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这个人。
手机在这时候又拼命地响起。
我按下接听键。
“天琦失踪了!”对方很焦急地说道。
当我和陈浩然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是看到天琦留下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姐姐,我走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你喜欢的是浩然哥哥!姐姐,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你们这么痛苦。因为,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姐姐,不用担心我,我去美国治病的期间会经常写信给你们的!祝你和浩然哥哥永远幸福!”
“天琦,天琦他走了……天琦他去美国了。”我无力地将纸条仍在了地上。
陈浩然迅速地跑了出去。
“浩然,你要去哪?”我紧随其后。
他跑出医院之后,立马地掏出手机,“喂,天琦呢?天琦到底在哪儿?”陈浩然很大声地对着手机嚷嚷道,“你有什么权利带他去美国?你凭什么?”
我听不见手机另一头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看到陈浩然一脸焦急的样子。
“你们现在在哪儿?”他最后问道。
然后——
“天琦在机场!”他对我说,我们两个急急忙忙地坐上出租车赶去机场。
偌大的机场大厅里面,稀稀落落的没有几个人在里面。“天琦!天琦!天琦!”我和陈浩然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
我一边跑,泪也跟着像是奔跑似的,直往下流淌。
然后——
一个回头,“天琦!”我终于终于再一次地看到了天琦。
“天琦!”我们赶了过去。
“天琦,是不是这个女人逼你离开的?”陈浩然急得先开口说道。
“不是的!”天琦的脸上此刻看上去一脸的平静。可是陈浩然连听也听不进去,他径直地走到她妈妈的面前,说道:“你别想带走天琦!”
原本以为女人会耐心地和自己儿子解释的,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已经先早一步地流下来了。
“你回答啊?你不是会找很多理由的吗?现在又是什么理由?”此刻站在我面前的陈浩然真的可以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了。
“陈浩然!”我抓着他的胳臂,泪水潸然!“别这样!”我说。
“我要带天琦去美国完全是为了医治他的抑郁症,浩然,过去妈妈实在很对不起你们,现在让我尽力来补偿好吗?”女人哭得声嘶力竭。
浩然并没有再说什么了,他转过身,看着天琦,然后,说:“天琦,你愿意去美国吗?”
天琦点点头,他看着我和陈浩然,说:“哥哥,姐姐就交给你照顾了!”
陈浩然无声地点点头,再也没有说过什么了,然后转身离去,一点一点地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仰望着蓝天上的飞机出神,因为它带走的不仅仅只是天琦,还有一种感情,虽然那不是爱情,但是同样无可替代。